血?這是從哪兒來的?
這個想法剛從心底浮起,衆人的目光便紛紛落向了爲霜的腦袋上。
蘇曜心裡大吃一驚,伸手小心地讓爲霜的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後偏頭衝她的後腦勺望去。
只見爲霜後腦勺的頭髮有些溼潤,方郎中上前一摸,手指尖盡是那猩紅的血漬。
“三少夫人磕到了腦袋,三少爺你怎麼不同我說呢!!!”
方郎中吃驚地道,隨即他便命安嬸子將那燭火舉到了面前,小心地撥開了爲霜的頭髮開始檢查她的傷口。
“如何?”
蘇曜的心跳得極快,這似乎還是他懂事以來,第一回這樣緊張。
方郎中搖了搖頭道:“三少奶奶的腦袋裂了一道口子,只是上藥怕是好不了,只能用縫針了。”
“縫針?”
“啥?!!”
蘇曜和安嬸子,只是聽到這兩個字便感覺到一股子刺痛,縫針豈不就是用針縫合傷口麼?
安嬸子從前是沒嘗試過,可是作爲習武之人的蘇曜從前卻嘗試過,那種鑽心的痛,就算是他也要咬牙忍着,這爲霜不過是個弱女子,這要在腦袋上縫針,那種疼痛簡直難以想象。
一想到這,一陣又一陣的心疼便衝蘇曜侵襲而來。
“除了縫針,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了嗎?”蘇曜冷着一張臉,沉聲着道。
方郎中看了陸爲霜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抉擇的瞬間總是煎熬的,蘇曜咬着牙偏頭看了一眼臉色越來越蒼白的陸爲霜。
他知道,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爲了她的命,就算這決定再難,他也只能做。
蘇曜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沉聲道:“方郎中,那爲霜就煩請您了。”
方郎中聞此,卻起了身衝蘇曜緩緩揮手道:“請三少爺原諒,老朽醫術不精,這縫合之術還從未嘗試過,”說着方郎中從藥箱裡拿起了一瓶藥,“這是用來止血的,先給三少夫人用上。”
蘇曜在聽了方郎中的話後,心裡咯噔一下。
下一瞬,他便冷着臉捉住了那方郎中的手腕,“既然你不行那你作何還說那麼多廢話!!”
蘇曜忘記了自己平日裡在他人面前的姿態,因爲擔心爲霜的身子,此時的他周身都充斥着一股子殺伐之氣,說這話時的眼神更像是想要將方郎中生吞了一般。
此時的安嬸子與方郎中也沒能想到,向來病懨懨的蘇曜居然會有氣場如此強大的一面,這面上皆是驀地一驚,心下更是慌張不已。
方郎中看着自己被蘇曜抓在手裡的胳膊,戰戰兢兢地道:“蘇三少爺您先別急,這縫針老夫是不行,但在咱們福安鎮上也是有人可以的。說起來,那人三少爺你還真認識,就是每月都在給你看病的孫郎中。這縫針是一門高超的技術活,咱們這兒地方小,怕是也只有孫郎中有這樣的技術了。”
聽到這,蘇曜才恨恨地鬆開了方郎中的手。
起身衝一旁的安嬸子道:“安嬸子,麻煩你在這兒幫我照顧一下爲霜,我去去就回。”
安嬸子見此忙攔住他的動作道:“曜兒你自己的身子也不方便,你還是在家裡照顧爲霜吧,讓你安叔去借了你蘇家的牛車趕去鎮上請那孫郎中。”
蘇家……
蘇曜一聽這個詞,眉心便猛地一蹙。
蘇家會肯幫這個忙嗎?依着那蘇李氏的性子,不落井下石只怕是她開恩了吧?
但一想到爲霜,他也只能點頭道:“那就勞煩安叔先去蘇家試試,若是蘇家不肯借那牛車,再回來與我說,我再想其他法子。若是有幸借到了牛車,在尋着那孫郎中後,讓安叔與他說就說是蘇家三少爺命他前來給三少夫人看病,他便自會前來。”
安嬸子聽後急急點頭,將燭火交到了蘇曜手中,而後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方郎中在蘇曜眼皮子底下給陸爲霜上了藥後,又用紗布纏住了她的傷口,儘量減少她的出血量。
此時此刻,陸爲霜還在昏迷未有甦醒的跡象。
“三少爺,這三少夫人的腦袋破了那麼大一道口子,今晚怕是要燒上一陣了,三少爺您若是沒什麼事兒還是在三少夫人身邊守着爲好。”方郎中好意地提醒道。
雖說,方纔蘇曜的樣子着實嚇人,但方郎中卻是能夠理解的,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兒,放在誰那兒誰都不能冷靜的。
蘇曜看着陸爲霜面色更加蒼白,衝方郎中緩緩點頭,給付了診費。
心裡只能盼着安叔能夠順利地將孫孟然給找來,依着爲霜眼下的狀態,她怕是等不了太久。
方郎中剛從蘇家出來,一個婦人便迎面而來,她火急火燎地來到了方郎中面前,腳步都還未站定呢,便衝他吼道:
“方郎中!!你果真在這兒!!我尋了你一圈了,他們說你叫安家的叫走了!!!怎麼會從這小賤人的家裡出來!!!”
說話的正是紀安的娘,紀嬸子。
“三少夫人受了點兒傷,我便過來看看。”方郎中指着蘇家的大門解釋道。
“呵——早就叫蘇家的人給趕出來了!!還自稱是三少夫人呢?真是個不要臉的!”
說到這,紀嬸子的聲音又高揚了幾分,故意衝蘇家的大門道:“這個小賤人還受傷呢?死了纔好!!!”
紀嬸子因爲紀安的事兒向來與陸爲霜說不對付,眼下還不忘詛咒陸爲霜,想着噁心噁心陸爲霜。
“走,方郎中,咱家安兒受傷了,你趕緊去咱家給安兒瞧瞧!!”
……
蘇曜在屋內,手裡緊握着陸爲霜的手,聽着那紀嬸子漸行漸遠的聲音,不爲所動。
眼下對於蘇曜來說,最要緊的還是爲霜傷,至於其他的,待爲霜的情況穩定後,再秋後算賬也是不遲的。
安豐的運氣好,匆匆來到蘇家時,正好碰見了管理蘇家牛車的牛二。
在與牛二說了情況後,牛二啥都沒說也沒稟報蘇李氏以及蘇立,套了牛車後便親自架着牛車帶着安豐去鎮上尋孫郎中去了。
請孫郎中的過程比安豐想象的要順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