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對君王而言,這是最難容忍的事。
然而齊王?
長寧覺得不像是齊王的行事風格,齊王能臥病多年最後得了天下,是個城府深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傢伙。
若是他秘密下的旨意,刺殺過程不會這麼倉促。
況且齊王曾經在衆將面前親口承諾過不會虧待鎮北王府,若這登寶座還沒幾天他殺了蕭乾,那會大大的失信與人,動搖手下官員的心,對他也不利。
想到此長寧直接搖搖頭:“應該不是!”
“總之儘量小心點吧,這南下的路還有一大半呢,出了這事,我心裡也是慌慌的。”
阿音公主也沒想到竟然有狠人能弄到火雷彈來對付蕭乾,她也是跟着一路走的,自然會害怕。嘆息道:“妹妹先歇息吧,我要回去哄薇兒,她老喜歡亂跑,這會子我可得看住了。”
“姐姐也要小心!”
長寧才送走了阿音公主,迎來了長希。
“姐,你沒嚇着吧?”長希匆匆的跑進門,滿眼關切,孩子氣的勸道:“姐,咱們回去吧,只要回了鎮北的地界,誰都傷不了你和姐夫。”
長寧和蕭乾根本沒打算回去,要是這時候打道回府,你可以說是自己膽怯怕死。但朝人一定會覺得你對新帝不滿,懷疑是新帝下的手……
眼下什麼情況都不明朗呢,這罅隙一生,以後也不用再去京城了,西北真得獨立了。
因而她柔聲道:“這次是我們疏忽,以後再不會給刺客機會了。”
“姐姐,那些人死傷的很慘,斷胳膊斷腿的。”秦長希知道現在小城裡僅有的幾家醫館全都住滿了傷病員,他剛去看過那些無辜的百姓,真的很慘。
那些刺客如此的沒人性,令他深深的擔憂,聽說那火雷彈點燃了一扔炸了。他不禁害怕的道:“姐,若是再有刺客冒出來,拿了火雷彈往驛站或者我們的馬車扔,該多危險啊!
“放心吧,現在驛站周圍三裡內不允許一個可疑之人留下,馬車夾層都有鐵皮的,一般的火雷彈炸不透。”
長寧安慰道:“要是路好下手他們早下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可是……”
長希還想勸說!
“咱們要是這時候回去了,鐵定會被罵成膽小鬼縮頭烏龜。”長寧知道和小孩子說大道理說不通,只好道:“你想姐姐姐夫是縮頭烏龜嗎?”
“當然不,姐夫是大英雄!”長希當即大聲道。
“你怎麼知道?”長寧有些好了,蕭乾的形象在長希心目什麼時候變這麼高大了。
長希目光堅定,當即回道:“我在西北住了這麼久,見到的兵丁和百姓們都很敬佩姐夫,所以姐夫一定是個大英雄,只有大英雄才能這麼受歡迎。”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姐夫是大英雄了,更不用害怕什麼了,大英雄能搞定一切。乖,最近儘量少外出,京城咱們還是要去的。”
長寧安撫了弟弟一會,把人送出房門,這纔有機會去看看已經酣睡的兒子六六。
煙羅還守在牀邊,見她過去,當即行了一禮道:“主子!”
“噓,小聲點。”看見兒子睡的正香,兩隻粉嫩嫩的小拳頭握緊了放在耳邊,小臉睡的紅撲撲的。長寧禁不住湊前在小寶貝滑嫩的臉頰親了一口,方纔長長的舒了口氣道:“今天真嚇死我了,還以爲見不到六六了。”
“主子和王爺福大命大,定然不會出事。”煙羅低聲道:“主子儘管放心,當是天熱不好行路,在此歇息幾日了。”
“是啊,暫時只能這麼想了。”蕭乾此刻去議事了,長寧一個人也沒睡意,問道:“煙羅,今天這事你怎麼看?我與王爺都戴了面具,竟然會被人認出來!”
煙羅的面具都是自己製作的,絕對沒有假以他手,蕭乾和長寧戴後的模樣,提前也沒有被人看到過。
因而煙羅當即變了臉色,單膝跪下道:“主子,屬下的面具絕不會有差錯!”
“我不是懷疑你,除了樣貌,我和王爺的體型聲音也容易被人看出來。”
長寧揮揮手道:“趕緊起來,我是問你,你也是暗衛,當過刺客。你覺得今天這場刺殺的安排者是什麼樣的水平?”
“很差,毫無勝算,全靠僥倖!”煙羅道:“既佈置修羅場,卻又留下生門,反害了無辜性命。這般拙劣的刺殺,不是倉促行之,是有意爲之。”
倉促行之好解釋,畢竟這一路侍衛衆多,刺客很難下手。
若是有意行之,那較有意思了,背後人布這麼大的局,是要幹什麼呢?他又會是誰呢?
鎮北王遇刺,發生爆炸案連累百姓,死傷數十人。
這可是個大案子,當地官員接到消息登時全都腿軟了。趕到現場後只能萬分慶幸鎮北王運氣好,連根汗毛都沒傷着,不然他們死都不知道能死成什麼樣。
消息傳到京城後,更是引起朝廷一片譁然,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很擔憂,覺得今才登基,鎮北王南下遇刺,難免會引人多想,誤會今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想把鎮北王弄死,這對今的名譽有損。
還有人覺得眼下各處局勢還不夠穩呢,要是鎮北王這時候突然身亡,引發西北動盪,那剛剛太平的日子又要沒了。
也有人暗搓搓的覺得可惜:蕭乾怎麼沒死呢,他要是死了,鎮北王府一完蛋,再不成隱患了……
朝堂之,太子景韜的表現最爲急切,他慌忙道:“父皇,有人竟敢暗害蕭乾,實在膽大包天,一定要徹查到底。”
齊王登基,眼下已經正式擬定國號爲元昭。此時元昭帝端坐在寶座,目光如電般掃過衆臣道:“朕最恨鬼祟的小人!”
頓了頓,他目光微闔,聲音威嚴的道:“蕭愛卿是朕依仗的重臣,他爲國爲民,一片赤膽忠心,他的安危絕不能出任何差錯。韜兒,此事交於你查探,無論背後主使是誰,絕不能姑息。”
見元昭帝對蕭乾如此器重,不少大臣都暗暗驚心,覺得:如此看來,絕不是陛下的人下的手。
也有人看似神情不變,低聲附和,背卻早已冒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