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徵扭頭,看着身旁人兒被火光映紅的臉頰不禁心神盪漾。他舔了舔嘴脣,慢慢湊過去想要在紅撲撲的臉上偷個香。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還未湊過去,夏徵就被身後不知道誰的手給推了一把,正好將他撅起的嘴推到了一邊。夏徵呲了呲牙,真想找出這個連連道歉的傢伙來給咬個窟窿。
被那人這麼一鬧,夏徵定了定心神調整了一下嘴巴的角度,正要再次撅起嘴時,就見林媛突然轉過身來,興奮地拍他:“快快,你去你去!”
夏徵一愣,不知道林媛讓他去幹什麼。
正納悶,就見舉缸的小姑娘已經停了動作,那隻小甕也已經被那兩個漢子給放到了一旁的地方。
模樣看似班主的一個老頭兒正抱拳笑着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夏徵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女子不光是舉缸了,她要找人進到小甕裡去,舉缸和人了。
怪不得林媛興奮地讓夏徵過去呢!
只是,夏徵呲呲牙,連連搖頭:“我可不去。”
“你怕了?”林媛挑眉,好笑地斜斜眼睛。
夏徵翻了個白眼兒:“怕?我夏徵怕過什麼?我是怕那個小姑娘腿上力氣不夠,我這麼大塊兒人過去了再把她給壓趴下了!”
“是,是。”林媛掩脣好笑:“夏公子宅心仁厚,時時刻刻爲他人着想,果然是心善之人。”
夏徵挑挑眉,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小丫頭說的話不是在誇他呢!
兩人正說着話,夏徵突然覺得腿上一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好撞到了自己的小腿肚上,不過好在力氣不大,不是很疼。
他還以爲又是後邊的人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微微向後看了一眼,見都是普通的百姓,悻悻地回過身來沒有發飆。
“要不你去試試?我看你這小身板兒,肯定能,哎呦,到底是誰撞我?”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夏徵的腿上又是一痛,可是再回頭時看到的還是一羣一臉懵的百姓,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中的惡作劇的人。
真的是巧合?
夏徵狐疑地挑挑眉,林媛也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來了,可是兩人看了身旁的人半晌都沒發現可疑之人。
正納悶,只聽到圍觀看雜耍的百姓突然轟的一聲鼓起掌來。
兩人定睛一看,紛紛睜大了眼睛,連忙低下頭去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人羣。
“不用扶,我自己來!”
小林霜嘻嘻一笑,踩着小凳子就跳進了小甕裡,聽從那兩人的囑咐,將身子蜷縮起來,雙手抱頭老老實實地待着。
鑽進了甕裡,連外邊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悶悶的了,小林霜又興奮又激動,隱隱還有些擔憂,不過很快便放下心來,除了丁明丁亮,還有林毅呢,若是真的摔了,她也不怕。
賣藝的小姑娘將小甕舉了起來,慢慢地翻動起來,雖然一開始有些晃悠,但是接下來就穩當多了。
小林霜在甕裡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好奇地往外看了看,只覺得外邊喝彩的人們一會兒頭朝下一會兒頭朝上,十分好玩兒。
“好,好!”喝彩聲四起,小林霜從甕裡出來只覺得自己頭重腳輕有些暈乎乎的了。
不過,真的很好玩!
不少人給賣藝小姑娘喝彩,也有不少人給小林霜豎起了大拇指,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孩子竟然這麼勇敢,說去就去了,也不怕摔了。
小林霜嘻嘻笑着,跟大家揮揮手,而後走到林薇冬青幾人身邊,歪着頭蹙眉道:“二姐,我剛纔好像看到大姐了。”
一聽這話,冬青渾身的神經都機靈起來了,搶在林薇和小河之前說道:“怎麼會怎麼會?林姑娘不是身子不適在府中歇息嗎?怎麼可能會出來呢?小小姐你肯定是看錯了,看錯了。”
一開始還有些狐疑的林薇聽到冬青的話也贊同地點點頭:“大姐病了,你不是也知道嗎?大姐不可能出來的,再說了,若是真的出來了,也一定會來找我們的。小妹,你剛剛肯定是在甕裡轉暈了,看花眼了。”
小林霜蹙蹙眉,撓着自己的腦袋,小聲嘀咕了一聲:“真的是看錯了嗎?可能是吧,我只是瞄了一眼,等她把我轉過去再找的時候就看不到了。也是,那個姐姐穿的好像是個白色的裙子,大姐最討厭那麼幹淨的衣裳了,肯定不是她。”
釋懷之後,小林霜嘿嘿一笑,指着前邊的人羣叫道:“快看快看,那裡好多人!我們過去看看!”
“別別,那邊不好看!”冬青一把拉住跟只瘋兔子似的小林霜,眼睛咕嚕咕嚕一轉,指着另外一個方向說道:“那邊那邊,剛剛我聽不少人說那邊有個吹糖人的,吹出來的龍啊鳳凰啊,都可漂亮了,走,我們去看看!”
糖?
一聽到糖,小林霜果然改變了方向,衝着糖人那邊的方向跑了過去。
林薇小河,丁明丁亮趕緊跟在後頭追了過去。
冬青呼出一口濁氣,甩了甩臉上的汗珠,一臉怨念:“爲什麼公子約會跟做賊似的呢?弄得我這一顆心啊,七上八下的。”
林毅面無表情地動了動嘴皮子,冬青沒聽清楚,追問道:“你說什麼?”
林毅不耐煩地抽抽嘴角:“你也就嘴還利索點,眼睛一點兒也不管用。剛剛都面對面了,你也沒有發現,若是讓公子暴露了,小心你的舌頭!”
舌頭!
一聽舌頭二字冬青下意識地閉緊了嘴巴,滿腦子都是林媛舉刀割自己舌頭的猙獰模樣。剛剛他確實是大意了,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夏徵和林媛就在賣藝人的對面站着,還好林毅眼睛尖,悄悄地往那邊扔了兩顆石子兒,不然的話,真的暴露了,公子肯定給他把嘴巴貼上封條一個月不許說話了。
一想起上次自己嘴巴上貼了張“封”字,連着三天都沒有說話,冬青就渾身不自在,他寧可三天不吃飯不喝水,也不能不說話,不說話的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呼,呼。累死我了。”林媛實在是跑不動了,停下腳步彎腰喘着粗氣,衝着夏徵連連擺手:“別,別跑了。他們,應該沒有看到我們。”
夏徵也停下了腳步,看着林媛這累得氣喘吁吁的模樣,不禁好笑:“不是你要跑的嗎?我就納悶了,見到了你妹妹他們你跑什麼?大不了跟他們一起玩嘛,又不是頭一次一起逛街了。”
聽着夏徵這幸災樂禍故意調侃她的話,林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是我在躲着嗎,明明是你,要不是你故意讓冬青給我使眼色,我早就跟他們一起出來了,纔不會在屋裡裝病呢!”
夏徵噗嗤一樂,從兩人一見面他就好奇地問過她是怎麼讓大家都離開她的,可是她一直不言聲兒,沒想到這會兒自個兒說漏了嘴,原來是裝病啊。
一想到一直跟個彪悍的母老虎似的林媛竟然也有爲了出來玩兒而裝病的一天,夏徵不禁揚起了脣角。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夏徵突然擡頭,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地方,自嘲一笑:“剛剛只顧着低頭跑了,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地跑到了這裡來了。”
聽他說起,林媛也跟着擡起頭來,就見到前邊有一處燈火通明的小樓,客人們進進出出的還真是熱鬧。
“怡然居?”林媛側頭看了一眼,正好能夠看到小樓上邊的招牌,下意識問道:“茶樓?”
問完又狐疑地蹙了蹙眉,看着不像啊,哪裡有茶樓這麼多人的,再說了又是男人女人又是老人小孩兒的,難道小孩兒也喝茶?
聽林媛說茶樓二字,夏徵噗嗤一樂:“你已經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了。走,正好到了,我們進去歇會兒。”
說着便拉起林媛的手往前邊走去。
這怡然居果然如名字一樣,處處透着怡然自得的感覺。只是,當進到裡邊的時候,林媛不禁大跌眼鏡,這哪裡是茶樓,分明就是個酒樓!
瞧瞧,瞧瞧,推杯換盞的男人們,哈哈笑着的婦人們,哇哇大叫的孩子們,看得林媛臉色越來越黑了。
“這,這也太名不副實了吧。”
夏徵也不禁扶額:“哎,沒辦法,這個酒樓處處都好,就是敗在這個名字上了。若是換個名字的話,生意應該會好一些。”
林媛環顧四周,挑眉:“不會啊,這生意挺好的嘛。”
確實挺好的,雖然三樓還空着好幾間房子,但是二樓雅間幾乎全都客滿了,還有這大堂裡,也很難找到空着的桌子了。
只是。
林媛畢竟是管理過酒樓的人,十分毒辣地看出來,大堂裡的客人的桌子上,幾乎沒有放幾盤子菜,大家多是吃吃花生喝喝茶。這些人給林媛的第一感覺就是,過來歇腳的。
可不是過來歇腳的嗎?這怡然居旁邊多是賣布賣首飾的,除了幾個賣吃食的小攤販,臨近的也就只有它這一家酒樓了。
說起來,這個位置還是很好的。
一邊領着林媛往二樓走,夏徵一邊咧嘴,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看着好是因爲今兒日子不一樣,今兒可是正月十五,大家都出來了。而且,醉仙樓那邊也已經客滿了,沒有地方坐,所以大家都來了這裡。若是平時啊,能有今兒的一半就不錯了。”
一半?
林媛瞪大了眼睛,她以爲會有七八成的,沒想到連五成都是勉強。
看來生意是真的不行了,也不知道這東家是誰,把這樣一個大酒樓經營地這麼慘淡,肯定是個大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