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趙小姑娘的兩位長輩首肯,在下也算完成了保媒任務,不負所托了。”長樂先生笑呵呵地還了禮。
因爲長樂先生的壓場,這次各種嫌棄的聲音便沒有再出現,紛紛附和美滿姻緣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
原先打定主意目標沒有出現就當場強行提親的那些人家,也個個偃旗息鼓,不敢聲張了。那些抱着看熱鬧、沒熱鬧看就找點熱鬧心思的人,也沉默了許多。
於是下聘之事算是順利結束,趙安瑤原本緊張得不行的小心臟總算可以休息了,她歪頭朝方子元嫣然一笑。
方子元也勾了勾脣,卻沒有同她再說什麼話,雖說是未婚夫妻了,但在這些人眼中,他仍是半步也錯不得的,會影響小丫頭閨譽。
趙安瑤的孃親早已過世,因此這時仍是乳孃過來扶了她退下,換去儀式上的盛裝,再換一身粉色常服出來陪伴在祖母身旁。
方子元也因趙家女婿的身份被許多人圍觀、寒暄,他卻一臉淡然地跟在趙書朗身邊應酬,這也是讓更多賓客認識他的意思。
趙君睿作爲嫡子,也是要陪同他爹一同應酬的。
雖說他還是個小少年,但言談舉止已有風範,進退有度、溫文有禮,獲得無數人的讚賞。
甚至有人當面提及想結親的要求,但都被趙書朗以孩子還小,不想太早拘着他爲由婉拒了。
趙君睿卻突然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大聲說道:“睿兒將來要自己找媳婦兒!爹你可別管了!我要像師父那樣,只娶喜歡的!”
“行、行,你自己有主意就行!”趙書朗自是明白兒子的本意是什麼,配合地應和他。
“睿兒的師父?”提要求的人便不由愣了愣,旁邊的一些客人也覺得驚奇。
“天一先生啊,天一先生就是睿兒的師父,長樂先生就是睿兒的師祖了。”趙君睿驕傲地回答。
但方子元卻勾了勾脣,他怎麼覺得這小子是在威脅那些想結親的人呢?
趙家的門面和這小子的身份讓人趨之若鶩,但天一先生和長樂先生的地位也能很好地震懾那些人,別打歪主意。
一場各方賓客各懷心思的及笄禮到下午就算結束了。城裡人和農家人不同,不興吃一整天這一套,近親也不會一大早就跑去主家坐着話家常。
因此,家中宴客都是半上午或者近中午纔到,吃了飯喝喝茶、看看戲,最遲半下午就離開了。今兒是及笄禮,客人還算來得早的。
自成王父子離開、長樂先生和天一先生也各攜夫人離開,其他賓客也便陸續告辭。趙書朗的四大妾室如今還被關着,並不因爲今兒的日子而放出來招待女客。
何況這麼多年來,雖然讓四妾執掌庶務,但他不顧各方壓力,一直沒有將四妾之一扶正,因此,他的正妻續室之位一直空着。
在四妾鬧出爭權暗鬥、謀害嫡子之事後,他更是連新妾都沒納過一個,如今身邊服侍的只是兩個通房,庶務則交給了內外管家。
就算沒有這些事情,他的嫡女及笄,那些後院裡的女人也是沒有資格主持及笄之禮的,因此今天出面待客的是他的孃親,趙老夫人,陪客的則是他的姐姐陳侯妃。
趙老夫人和陳侯妃雖然眼高於頂,對方家這樣靠着旁親撐門面的親家不屑得很,到底還是知道些分寸,沒有在及笄禮上反對。
她們想的是,這只是下聘,並不是立刻成親,還有機會反對。當然,心裡打着這樣的主意,臉上卻絲毫未漏,不想讓那些貴夫人聒噪。
但即便如此,那些貴夫人們依然在小聲議論,都是嫌棄方家門檻低、方子元固然前途無量到底還早着,一切未成定局。又有人說誰誰家的公子都勝過這方子元……
當然,她們也只敢小聲說笑,因爲保媒的是長樂先生。
夢蕾聽到那些閒話,眉頭緊緊蹙起,還是師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介意,她才忍下來,不過當晚就跟夫君打了小報告,委屈極了。
只是夢蕾懂事,這種閒話自然不會去告訴表哥和表舅他們。
下聘之後,方子元就不再關注趙府的事情。
趙府卻因爲趙書朗定下的這門親事出現了幾種聲音,趙老爺子說有長樂先生保媒,親事尚可,但仍是未知之數,不若再等三年,等那方子元真的金榜題名再說。
意思是,考得好、放高官就下嫁,不然這親事還得退。
趙老夫人卻說就是考得好、放高官,也是農家子弟,三代之內都是窮酸,配不上她的嫡孫女,更不能讓她的嫡孫女嫁入農門。
陳侯妃說,她真不明白爲何弟弟放着京城裡那些非富即貴的豪門公子不挑,卻偏偏挑上這麼個……這麼個名不見經傳還得靠着舅舅、妹夫的官品來撐面子的書生?
就是趙家其他各房,也以家境不厚實、功名太單薄爲由,勸趙書朗再看看,不要急着定下來,以免誤了瑤兒另擇貴夫。
直到……趙書朗拿出那頂花冠,淡定地說道:“這花冠在世上僅此一頂,以我經營如意齋這麼多年的經驗,如若放入鋪中,沒三百萬兩我是不的。”
值錢的除了十二顆東珠,還有這新奇款式!
“這是?”陳侯妃眼睛一亮,就忍不住想接過來戴戴,並贊同道,“這個當作頭冠也很漂亮!貴氣!”
趙書朗卻收回手又放入盒中,淡然道:“這是子元送來的另一件聘禮,也是我給瑤兒準備的嫁妝之一,讓她出嫁時戴的。”
“……”所有人都啞了聲音。陳侯妃也一臉尷尬地收回手,她並不知道這麼漂亮的花冠竟是她口中的名不見經傳的書生準備的聘禮。
“一個農家子弟,竟拿出十二顆東珠鑲在花冠上,該說他有錢呢?還是有勢?”趙老夫人卻眼尖地發現了問題。
“這個興許是長樂先生爲他弄來的吧。咱們買不到的,東宮裡肯定有不少。”趙老爺子這次到是拎清了頭緒。
其他人就不說話了。連東宮都出來了,他們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