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反駁道:“我家香草沒說不嫁!”
李氏輕蔑地笑笑說:“那也得有人娶呀!除了人家方掌櫃的,誰肯娶香草,你問問看!倒貼嫁妝怕都沒人要!”
許氏不依不饒地說:“沒人要就沒人要,我生的閨女我養一輩子,總行了吧?不會礙你們一文錢的事!”
“喲,”李氏輕輕晃頭道,“那可又有問題了。”她拉着媒婆一臉誠懇地說道:“今天這事你再斟酌斟酌吧。人家當孃的死活不讓女兒嫁,這裡頭怕是有啥見不得人的事。你最好問清楚了,省得人家方掌櫃吃啞巴虧。”
媒婆心裡也挺煩的,下定講究一說就成,弄得這麼一波三折,她的心情也不好啊。她覺得許氏母女有些矯情,忍不住數落道:“我做了這些年的媒,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人家!人家大伯大伯孃一片好意替你姑娘攬下這門好親事,你卻是這番態度,實在太可笑了!我都爲方掌櫃覺得委屈,憑啥非要娶這麼個名聲不好,又窮又酸的丫頭呢?再說,大老遠的趕來,你不送杯茶也就罷了,還一見面就趕我們走,可見你家這教養啊好不了哪兒去!”
許氏道:“你若好心來,我自然好心奉茶;你若起歹心,我自然拿棍棒攆你。這人心都是一樣長的。”
媒婆嫌棄用綢帕抹了抹鼻尖的汗,說道:“罷了罷了,算我倒黴沒本事,做不了這媒。回去之後,我會如實地跟方掌櫃和方嫂子說清楚的。這麼一鬧啊,我看你閨女再想嫁就難了。要是在我們城裡,像你閨女這樣的人早給唾沫淹死好幾回了,居然有臉活着!”
香草倒了一杯茶,遞給了許氏說道:“娘,您歇口氣吧。罵人也是個累人的活兒,您坐那兒去歇着,這事我自己來解決。”
媒婆的眼珠子轉動了兩圈,一副高傲的態度問:“你還想說啥啊?”
香草問道:“媒婆,你說這娶親是不是該門當戶對啊?像我家這麼窮的人家要是攀上方家的高枝,是不是該樂得開心啊?”“哎喲,你還有自知之明啊!佛祖保佑!”媒婆雙手合十拜了拜天道,“方家不嫌棄你,你就該燒香了。你想想你有啥可傲的?”“可我覺得方掌櫃配不上我。”
“嚇!這話你自己好意思說出口?哎喲喂,丟死個人了!人家方掌櫃咋配不上你了?人家有錢有鋪,你有啥?你在雙湖縣城也只算個下等人!”
香草回頭讓香珠遞過來一個小包袱,從裡面取出了六錠白花花的銀子,每個五兩。那些銀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着奪目的銀光,將圍觀人羣的眼睛刺得有些睜不開了。人羣中頓時發出一聲驚歎。
接着,香草又拿出了幾張地契,放在桌上道:“這些是我前段時間置的地,也沒多少,大大小小就十多畝。”
媒婆的嘴巴已經張成正圓形了。剛纔還囂張的香未和李氏也愣在那兒,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那些婆子媳婦盯着那銀子直流口水,想一口氣吸引自己肚子裡,連忙跑回家挖個地洞藏起來;沒娶親的小夥子,諸如曹東,賈老四之類的,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向香草提親;就是那些年長的男人也個個自嘆不如,開始琢磨哪個兒子沒成親,或許可以接受香草,當然是看在銀子和地契的份上。
這事還沒完,隨後,香草拿出了和蒙時簽訂的協議,晃了晃說:“這是一份買賣協議,至於內容我就不細說了,反正到了冬天,我家的甘蔗至少賣五文錢一斤,還不愁銷路。那片甘蔗田有大部分是我的,少部分是汪嫂子和胡四孃的。一畝甘蔗少說也有個兩三千斤吧,這麼預算下來,一畝地也能賣個十三兩左右。單是甘蔗地,我那兒還有百來兩銀子。我想問問媒婆,我這樣的身家在雙湖城算幾等人呢?”
媒婆張了張那豬油般的紅脣,沒答上話來。她幹這營生十幾年,逼嫁的也見過不少,每次她都有辦法把那心不甘情不願的姑娘哄好了。但這次人家姑娘大把大把的銀子和地契往她臉上“砸”過來,她倒真有點畏懼了。她想了想,說道:“你既然有這身價,我自然不敢亂給你說親,得罪了!”她說完急忙招呼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