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牧急着想要轉移話題,林福音卻根本不許他轉移話題。
“我身子很好,我也很清醒,沒有一丁點兒疲倦,我就是想要現在和你說清楚!”林福音瞪着他,也看出了他此刻在壓抑着什麼。
“我說了,今日不要說!”皇甫牧忍不下她的挑釁了,突然伸手過來抱她。
林福音下意識的往後一退,雖然避免了被他抱進懷裡,卻被他抓住了她的右臂。
林福音想要甩開他,但她功夫不如他,力氣自然也不如他大,怎麼也甩不開。
她惱怒的呵斥道:“你放開我!”
急怒之下的兩人都忘了用自稱,兩人視線激烈的對峙着。
“我不放!”皇甫牧突然覺得自己十分的委屈,他嗡聲說道:“福音你知道嗎?那次你隨五皇兄來北戎,在大皇兄的府上我被他們欺負,你不顧自己是大魏郡主的敏感身份那樣維護我,你知道我那時候多麼開心嗎?”
林福音隨着他的話,也想起了那個時候的事。
卻覺得十分諷刺,“你別忘了,那個時候你是裝的,也就是說你是在騙我的,你明白嗎?且,那個時候極力護着你的還有你的五皇兄呢,你又是怎麼對待他的?”
“你給他下巫毒,讓他忘記了他的愛人。如今你又給我下巫毒,要讓我一個大活人終生以人的鮮血爲生,你可知道你有多殘忍?”林福音冷眼挑眉,心裡說不出的恨。
皇甫牧一聲不吭,眸子裡卻閃着不屑的精光。
林福音察覺了他的不屑,心裡又是一陣悲涼。
有的人天生就是這樣沒有心,她怎麼說也說不通的。
“福音,你如今也是大魏的攝政大長公主了,你難道還不明白什麼叫成王敗寇嗎?”皇甫牧依然拉着她的手臂不放,心裡的怒氣倒是散了不少。
因爲看到了她剛纔眼裡一閃而過的悲涼。
他在心裡苦笑,若是對她也能像對他那幾個兄弟一般,他早就拿下了她,也不用如此辛苦算計,終將她算計到了身邊。
只是,人是算計到了身邊,這心還需好好算計的。
林福音挑眉怒瞪着他,見他眼裡浮着算計的精光,火氣瞬間又竄到了心口,“皇甫牧,你想要什麼,你能不能光明正大的來?能不能不要陰謀算計了?你要知道,陰謀算計得來的不管是什麼,都不會長久的!”
皇甫牧靜默了片刻,儒雅的俊臉上神色悲傷起來,低聲道:“福音啊,你根本不明白,我當時那個境況,連活着都是算計來的。我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算計了,包括你……”他又擡頭灼灼的看着她慍怒的容顏,“若是我算計的話,你怕是一輩子再也不會正眼瞧我一眼了吧?”
林福音本想再說,“我當然不會再正眼瞧你一眼”可是在看到他眼裡的悲傷和憤怒後,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生生將這句話吞到了肚子裡,只抿着脣沉默了起來。
皇甫牧見她並沒有牙尖嘴利的反駁他,心裡倒是涌起了一抹失望,卻笑道:“你看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吧。”
林福音心思電轉,她絕對不能以平常人來揣測皇甫牧的心思。
他說話的語氣太過平靜,像一個積年的狡詐老獵人輕手輕腳的放置好陷阱,等着獵物上當一般。
“你……你也不能這樣想。你當時的情況我能想象,不能因爲你算計過我,我就能妄言你過去的不容易。”林福音沉吟了一下後,說出了這番話。
當然,她心裡倒是這樣想的,但若皇甫牧不是別有用心,她也不會說的這麼和緩就是。
皇甫牧低頭看着她,輕薄的脣角勾起,笑意在他那張儒雅清俊的容顏上蔓延開來,語氣溫和的道:“我以爲你又會不管我能不能承受,你冰冷帶血的話語都會朝我身上砸呢,沒想到你終究還是那個善良的林福音!”
迎上林福音倔強的容顏,他嘆息道:“這樣的你,讓我怎麼捨得讓給皇甫瑾呢?”
林福音一聽他這話,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氣的大力的咳嗽起來。
皇甫牧忙伸手拍她的後輩,就如她的咳嗽不是他造成的一般。
林福音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終於是徹底甩開了他。
她後退兩步,站定。
死死的盯着他,她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告誡自己不能怒,不能惱,不能失去了冷靜。
皇甫牧不是皇甫瑾,也不是孟不凡。
她不會如他們兩人一般,在乎她的心情的。
皇甫牧這個男人從始至終在乎的都只有他自己罷了。
和這樣的人做對手,一定要冷靜再冷靜。
皇甫牧深深的看着她,見她這麼快冷靜下來,心裡更加失望了。
算計一個人的心,當然要趁着她心慌意亂甚至是憤怒的時候好算計。
他從來都不會小看她,何況已經冷靜下來的林福音。
“罷了,今日看來是真的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我回去了,改日再說吧。”林福音恢復了來之前的面無表情,語氣冷漠。
皇甫牧看着這樣的她,心裡一緊,再次伸手要去抓她。
林福音往側邊一閃,目光刀子一般的看向他,“陛下,說了這麼多,本宮已經累了,先回去補個回籠覺。”
說完飛快的轉身離開。
皇甫牧看着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背影,雙拳攥得越來越緊。
等到徹底看不到她的身影后,他才嘲諷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我到底還是捨不得勉強你啊!”
就在剛纔,他其實是故意激怒她的,妄圖讓她暴怒,好給他一個機會抱住她,好讓他好好的解釋,好好的安慰她……
“陛下,還要看摺子嗎?墨已經幹了。”新被提上來服侍皇甫牧筆墨的內侍小心翼翼的提醒。
在他看來,他們的陛下十分親政愛民,陛下僅僅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收拾好了先帝去後的亂攤子,如今北戎國泰民安的,比先帝時期還要好的多。
這樣的陛下,真的不知道爲何那個大魏公主看不上,在他看來那個大魏公主並沒有什麼出彩的,連他們北戎的星月郡主一半人才都及不上。
“重新再研墨。”皇甫牧深吸一口氣吩咐,突然他眼尾的餘光掃到這個伺候筆墨的內侍嘲諷的臉色,淡淡問道:“寡人問你,你覺得天貴大長公主殿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