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莞羞的把頭埋的更深了,這樣的感覺彷彿讓她回到了前世還是十七八歲的自己,一場簡單純粹的校園戀愛,說着些不害臊的甜蜜情話。
周繼抓着她的手腕,一雙眼睛裡是滿滿的濃情蜜意。
她被盯得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抓痛了。”
周繼鬆了鬆手上的力道,但還是輕輕攥着,彷如這隻手隨時會變作調皮的游魚兒,自己一個不留神就從掌間滑走了。就是這麼虛圈在掌裡也是好的,圖個心安。
她低惱一聲:“周繼。”話語裡又是驚又是羞,更讓他以爲是欲拒還迎了。
“嗯?”他嗓音喑啞道。
嗯什麼嗯,他不知道他力氣多大啊,這會子說不定手腕都有淤青了,真是不解風情。陶莞轉了轉眼珠子,回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吃了什麼壯膽的東西,倒把前世那一身厲膽全都使上了,這黑天半夜的,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和他站在一堆齊腰高的雜草中手抵着手,二人間距不過一拳。
她的雙頰微微發燙,提醒道:“我要回去了,明早還得早起做事呢。”大缸裡醃漬着的魚肉,醃久了口味會過於鹹重,如果不早早拿出來曬只怕是要賣不出去了。
周繼的心頭一軟,想着她在陶家日夜勞累的,一聽她說要早起做事不由心裡酸了酸,望着她一陣不語,眼裡透着的心疼與深情讓陶莞有些招架不住。他自幼在家中就有婆子照料起居飲食,就連飲一杯茶也是旁人伺候周全了。每回外出走商雖說辛苦,但也是爲了繼承家業,心中存着豪情萬丈要扶持家業,哪裡想過每日起早貪黑的全是爲了混一口飯吃的生活是個什麼樣。陶家是艱苦了些,但好在艱苦歸艱苦,陶莞卻生的百裡挑一,比那些大戶人家的閨女也差不了多少,又這樣懂事,況且還是先頭他娘應允了的一門親事,更無後顧之憂。
念及此,他感激地擡頭望了一眼繁星點綴的天幕,一時也不知要感激誰,只覺姻緣天作定,一切皆有機緣,微微一聲嘆息後鬆開了她的手,讓她將手收了回去。他爹與他娘是打小訂的親,談不上感情,但這麼多年也是平平穩穩地過來了,就是他爹納了妾室對他娘也是不減分毫,該齊備的一樣不差給了他娘,但他娘哪裡痛快了,他小時候跟着他娘睡好幾回夜裡醒來都見她望着他的小臉偷偷抹眼淚。
還是他娘看得開,不論門戶高高低,叫他娶個自己得意舒心的女人,舉案齊眉過一輩子。雖然貪圖富貴的心思不是沒有,但到底心疼他這個兒子。
陶莞好不容易收回手,忙道:“我、我先回了啊,夜裡寒氣兒重,你也快些回了住處吧。”說罷逃也似的一晃眼跑走了。
“陶莞。”他從後面叫住她,陶莞匆忙跑着的腳步頓了頓。
她回頭看他,月光疏冷,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那臉上的笑容分外窩心。
她知道這麼黑,又隔着老遠,自己衝他笑他不一定能看見,但還是真真切切地笑了一回,笑容裡是從未有過的燦爛與明媚。
回到房裡,那一顆騰騰跳動的心還未平復,她捂着心口抱膝坐在牀上,仔細回味着剛纔的一幕幕,擡起早在風裡涼透的手往滾燙的臉頰是印了又印。她這算是私定終身了?她心虛地搖了搖頭,叫自己別胡思亂想,家裡現在還是艱難困苦的,還有三張小嘴等着吃喝,光靠他爹種的那點糧哪夠他們家一年的開銷,如今最打緊的還是幫着家裡好好改善一下經濟條件,把日子過得順心一點。
她躺下,將被子蓋到身上,可是一閉上眼又是剛剛那些畫面。她倏地在黑暗裡睜開了眼,望着月光透過窗縫灑到地上,又是一陣難耐的輾轉反側。
氣惱煩悶地“嘖”了一聲,她猛然從牀上坐起,下了牀從牀墊下面拿出了那個木匣子,打開小心摸了摸骨扇,全身上下果然涼快許多。原來這骨扇還可以派上這樣的功效,寧神養性。有了今晚,這扇子是還、還是不還呢?陶莞猶豫了一陣,想到周繼那副心切的樣子,自己如果將扇子還給了他,指不定他心裡又要怎麼想,思量了一番還是決定把扇子收好了放在牀墊下面。若是真有那麼一天,這把扇子也將是她嫁妝裡的一份。
她的脣邊流瀉出一泓清笑,心裡滿滿的,萬萬沒想到這情誼來得這麼突然,彷彿喝醉了犯糊塗的那個人不是周繼而是她。算了,管他呢,好歹自己也是從開放的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現代人,談場戀愛又怎麼了。
一夜難眠,第二日天稍稍發白她就起牀了。
一打開房門,就看見何花也剛從屋子出來,兩人相視一笑,互相問早。
陶莞走上前,看她眼下青黑一片,問道:“昨夜沒睡好?”
何花點點頭:“心裡頭不踏實。”
陶莞道:“無妨的,牛牛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咱們平日裡多添些香油錢,求求神仙保佑家裡老小平安錯不了。”
何花是極信迷信的,聽她這麼說心裡頭也舒坦了些,回道:“過幾天我上廟裡拜拜,求個平安符給他們幾個帶上。”她又疑怪地盯着陶莞看,見她眼下也是青沉一片,再想起昨夜家裡的動靜,問:“你昨晚也沒睡好?”
陶莞心虛地點點頭,極力壓抑住心裡的慌亂,裝作淡然道:“嗯,怕牛牛白日裡受了涼氣兒夜裡要發熱,不放心去他房裡看了看。”這話總不假吧,只是省略了其後的一個大段子。
何花心頭一暖,笑眼眯眯地看着陶莞,心想,就連她這個做孃的都不曾如此周到,牛牛有她這個長姐真是好福氣。要是擱別人家換作是不懂事的,跟自己不是一個娘肚子出來的弟弟指不定要怎麼折騰呢。
她喜道:“那咱們快些曬好魚乾,好讓你去補補眠。”
這回陶家曬魚乾,數量之多院子裡已經曬不下了,陶大友就臨時搭了個架子到自家的田頭上,白日用牛車把魚肉運到田裡,曬在田頭上,一來日頭足、場地大,二來他在田裡做活也方便照看這些魚乾,以免被人給偷走了。
先頭說是要曬在院子裡氣氣張翠桃這沒臉皮的下作婆姨,但到底也是說說,還是顧忌鄰里關係,不讓她有話可說。
魚肉原本就是用稻草穿好的,只消拿出來曬上就成。何花、陶大友、陶莞一行三人吃過早飯就把昨天晚上借來的牛車裝上大缸運到田頭上去。
這些年陶莞已經不下田農作了,頂多是農忙收割的時候挽起袖子搬般稻子,腳是再也沒有沾過半點泥星子,田裡有活也是何花下去幫襯。今年到自家的田裡來還是頭一遭,望着青碧的小稻苗齊整整地列着,她心裡就覺得沒由來的踏實。
等曬好魚乾太陽也高了,陶莞回到陶家抓緊時間補了個眠。自己的黑眼圈那麼重,周繼中午來吃飯的時候被他看見豈不是很沒形象?所謂女爲悅己者容,她破天荒從地裡摘了一根早春黃瓜,蘸着蛋清調些蜂蜜悠哉躺在牀上敷了個自制面膜。
她貼着一臉的黃瓜,眼睛眯了又眯,終究沒抵過強烈的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昏昏睡意之間她覺得臉上酥□癢的,像是有小蟲在臉上爬過,下意識地伸手撓了撓,然後聽見耳邊傳來清脆的格格笑聲。
她睜開眼,“小寶?!”這麼快就到晌午放學了?
小寶揪着從她臉上扒下來的兩片幹蔫的黃瓜,笑嘻嘻地對她說:“大姊,這個黃瓜好甜!”
陶莞絕倒,這小冤家居然從她臉上偷黃瓜吃,眼見着他又要胡亂地往嘴巴里塞黃瓜片,陶莞腦裡迷糊的瞌睡蟲立即被趕走,揮手就是一拍,把他手上的黃瓜片拍到了地上。
小寶睜大圓眼,看着地上已經陣亡的可憐黃瓜片兒好不委屈。娘說了不能浪費糧食,都是爹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大姊居然把他的黃瓜片給弄到地上了,他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準備要去何花那裡告狀。
“哼,陶莞,我要告訴娘!”
喲,都敢直呼她的名字了,好大的膽子呀,讀了點書連輩分都忘了。陶莞從牀上掀被而起,握緊拳頭就把他抓到懷裡用拳頭在他的腦袋上擰來擰去,做肉夾饃攻擊。
小寶的頭被她用拳頭固定住動彈不得,哇哇直叫,“陶莞打人了,娘、爹、奶奶!陶莞打人了!”
陶莞怕弄疼了他,鬆開手沒好氣道:“沒大沒小的小鬼。”
見她有些生氣的樣子,小寶又鬼兮兮地抱住她的腿討好道:“大姊,娘說今天家裡來客人,我們有肉吃嘍。”
哈喇子都要饞下來了,陶莞扭了扭他肉嘟嘟的臉頰輕叱道:“先生吩咐的詩背好了沒有?”
小寶嘟起嘴,小臉一下子黑了。大姊就是掃興,吃肉這樣的好事都不許他高興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難得在白天更新一回啊,半夜黨今天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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