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寶瑛則是一雙杏眸圓瞪着,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當中,更有一臉的一言難盡:“……您這說的好像,我淨要挖您牆角似的!”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金四爺連連擺手,絕不承認。
“真沒有?”顧寶瑛卻小臉上都是寫着不信。
“我騙你作甚?”
“那他們倆都跟着我了,您身邊豈不是沒人伺候了?”顧寶瑛微挑了眉,關切的詢問道。
“唉,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便是被一些年輕人嫌棄,那不是必然的嗎?”金四爺於是便無限悲慼的嘆息了句,這語氣,聽起來真像一個被自家沒良心的孩子狠心拋棄的孤寡老人一般……
那發酸的語氣,阿鬆阿海頓時都沒眼看他了!
顧寶瑛也不禁扶了扶額:“這可是要先說好的!他們倆……過年的時候,我就叫他倆回去了,可從沒想過要讓他們跟着我!您要是身邊沒人伺候,還是叫他們留下來跟着您爲好!我嘛,真有需要,找您借人不就成了?您這麼孤苦伶仃的樣子,我這做小輩的看着,也不忍心啊……要不這樣,您乾脆找個媳婦?這一成親,也就不會覺得孤獨了……”
她說到後頭,頓覺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金四爺連聲的咳嗽給打斷了!
金四爺也是沒想到,她一個小娘子,竟然就這麼說到自己婚事上頭了!這真是把他當長輩看了?
“你這小丫頭!人給你你就收下!哪有小孩子敢在長輩婚事上多話的?”金四爺吹鬍子瞪眼,沒好氣的道。
“我這不是擔心您孤寡嗎……”顧寶瑛見他有如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樣竟是一下炸了毛,不由便是忍笑道。
“誰說我孤寡了?我挑了三、四個水靈靈香噴噴的小丫鬟伺候我呢!這怎麼都比這兩個臭小子伺候的周到貼心吧?就是我洗個臉,都有她們幫我洗呢!”金四爺大聲的說道。
然而這卻是怎麼聽,怎麼像是爲了挽回自己顏面,而胡編亂造的一番說辭。
特別是阿鬆還十分嘴賤的戳穿他,擠眉弄眼的道:“不是吧四爺?您明明是又挑了兩個小廝,這陣子都在讓我跟阿海幫忙帶着調、教呢,哪來的小丫鬟啊?我們倆怎麼一個都沒見着?”
金四爺頓時噎住!
偏偏顧寶瑛也起了玩心,看着阿鬆,表面是一板一眼的訓斥他,可實則是毫不客氣的將金四爺給揶揄了一番,道:“那就不能是四爺親自帶在身邊調、教呢?再說了,人家都是水靈靈、香噴噴的小丫鬟,哪能讓你們兩個看到?要是看到了,不是怕你們不肯走了嗎?四爺這還不是不想留你們了?”
“哎呀!姑娘說的極是!原來如此!”阿鬆忙配合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兩人一唱一和的,竟然也默契十足,彷彿天生的一對主僕似的,頓時把金四爺說得更加無言以對。
這時候,阿海便是笑得一臉憨厚的出來打圓場:“四爺放心,我跟阿鬆都是您親手帶大的,您不成親也沒關係,沒有孩子也沒關係,等您老的動不了了,我們兄弟倆肯定不嫌棄您,天天早上過去給您親手倒夜壺!”
“你……你們這兩個兔崽子!”金四爺擡手點着他,磨着牙想痛罵他們一頓,卻被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能怎麼辦呢?
金四爺此時就算是要怪誰,也只能怪自己本事太好了,當初把這兩個狗東西給調、教的太好了!阿鬆阿海那口“笑話”別人的功力,當初可是把一個他的死對頭給氣到口吐白沫過的!
“噗!”此時,顧寶瑛聽完阿海這番說辭,也終於是實在忍不住了,一下笑出了聲!
倒夜壺!
虧得阿海能想出這麼一句話來!
“嘿嘿,姑娘跟你們鄰居家的書生秦奉打賭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阿海一見她被自己的話逗笑了,趕緊湊過來,討好的說道。
“呃……”顧寶瑛登時一噎,杏眸瞪着他,“你怎麼連這個都聽說了!”
“姑娘還不知道吧?那秦奉是個有腦子的,學着姑娘當初的手法,也在外頭的茶樓裡設了賭局,他還下注賭自己贏呢,我跟阿海也都下了注,不過是賭姑娘必勝!”阿鬆忙就是道。
“竟有此事?”顧寶瑛一臉的訝異。
“不錯。”金四爺斜着阿鬆跟阿海,把他們兩個給看的不敢再往顧寶瑛跟旁湊,只說道,“這秦奉的母親鄭氏,出嫁前曾跟沈七太太是手帕交,他的父親秦建則在外地做着一任的縣令,因爲秦奉讀書的關係,鄭氏沒有帶着兒子陪着夫君一起去外地,而是留在了茂縣,畢竟茂縣的書院也是極爲有名的,反而秦奉父親所在的那個縣城,極爲的貧瘠,也沒什麼好的書院。”
顧寶瑛一聽到“沈七太太”這四個字,就忍不住皺了下眉。
金四爺則繼續說道:“秦奉的父親是個平庸之人,已經做了好幾任的縣令了,倒是這秦奉頗有些小聰明,他雖然今年纔要考這童生試,但卻託了沈七太太的這層關係,去年就入了霽澤書院讀書,並且是在經過了書院大儒的考覈之後,才准入的。”
“那這麼說來,他的確是有些小聰明瞭,不過,他這個人也太輕狂了些。”顧寶瑛聽完之後,想到這秦奉設賭局,雖說是有個活絡好使的腦子,卻肯定是要輸個徹底的,便輕笑着點評了兩句。
“這我就瞭解不多了。”金四爺道。
“不過四爺,我再問您最後一句,您是真打算把阿鬆阿海給我用?您其實只需給我的兩個哥哥找兩個機靈點的書童,再給我家找個會做飯的老實廚子就行了,如今我娘快要生了,就不能再讓碧芽管着廚房裡的事情。”顧寶瑛看着他,認真的道。
“這自然是真的,那書童跟廚子的事,我也記着呢,放心,過兩天就給你領到家裡去。”金四爺也一本正經的答道,這會兒倒是臉上不見一絲肉疼的意思了。
顧寶瑛仔細觀察着他的神色,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四爺,爲什麼不找個合心意的,成個家呢?到您這一步了,若在家中有個能說話的體己之人,難道不好嗎?”
還有一句,她沒有說出口,不過想必金四爺心裡是清楚的……
那便是,金四爺如今對於聞姨娘,應當是全然沒有念想了的,既然如此,便可以重新開始一段感情了。
而金四爺聞言,便是垂眸一笑,只半是敷衍的道:“再說吧,這種事情,就算想要,卻也是急不來的。”
這卻是大實話了。
顧寶瑛點了點頭,沒再就此說什麼了。
金四爺說過兩天再給她送人,可誰知,次日,他就叫阿鬆跟阿海領了兩個書童、並一個做飯的僕婦來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