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罐子破摔

林氏忍了許久的眼淚頓時決堤了,她朝着顏小婉撲了過來,小心地抱着她嗚嗚地痛哭。

她剛剛打得很爽,但現在安靜下來了,她不禁有些擔心:她這是不尊孝道,以下犯上,又把婆婆劉氏徹底得罪了,以後她們母女要怎麼在顏家生存下去?

顏小婉大概猜到她的顧慮,她早就想好了對策,努力地從嘴裡憋出兩個字:“爺,找。”

顏大福外表忠厚老實,但其實他是個極愛面子的男人。

顏小婉母女要想獲得一線生機,那就必須趕在劉氏之前去找顏大福,而且還必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劉氏的惡行公諸於衆!

顏大福礙於面子,怎麼着都會請大夫給顏小婉看病,而且還會看着劉氏,不讓她對林氏下死手。當然這個計劃能不能成功,就看她娘林氏跟她心意相通的程度有多深了。

林氏沒有讓顏小婉失望,她從女兒簡單的兩個字裡揣測出辦法,一把拉下破被子將女兒一裹,朝着地裡跑去。

她專門挑了人多的地方,以她頭髮亂糟糟,臉上佈滿血痕,嘴角流血的形象,一邊跑一邊喊:“爹,爹,你快救救二丫,二丫要被她奶給打死了!”

勞作了大半天的人們紛紛側目,當他們看到林氏那副尊容,再看她懷中緊閉着雙眼,嘴角沾着鮮血的顏小婉,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林氏狀若瘋狂地橫衝直撞,半道上有人想要攔她問個清楚,可她只當沒看到,沒什麼比她女兒的命更重要的!

倒是平常與林氏交好的七斤他娘聽到這消息,馬上喊她男人:“七斤他爹,快去把王大夫請來,快去啊!”

七斤他爹急忙丟下農具,朝村西頭狂跑過去,人命關天。

更何況林氏前些年還揹着劉氏,偷偷教他媳婦織布的技巧,這份情他們家都記着,如今有機會回報,自然不會幹看着。

除了七斤他爹孃之外,還有不少熱心的村人也紛紛跟着林氏跑。

好些當了孃的小媳婦,一邊跑還一邊勸林氏,讓她別跑那麼快,省得把孩子顛出毛病來。

林氏的腳步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只因她懷裡的女兒,說了一個字“跑”!

顏小婉暗暗將村人的舉動看在眼裡,她這人愛憎分明,人家對她好一分,她以十分回贈人家。

人家要是對她不好,只要不觸及底線,她也不會跟你計較。

但是觸及底線,那就沒有什麼人情可講了。

正面幹不過就使陰招,無論什麼辦法,反正別人欠她的,必須要討回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七斤他娘眼眶裡的淚水,從原主的記憶裡得知,這是林氏交好的能幹媳婦之一。

七斤他娘一邊追着林氏跑,一邊苦心勸她,“顏家嫂子,你可別再跑了,省得把二丫顛壞了。我已經讓我家相公去請大夫了,你這時候跑去找二丫她爺沒用啊,二丫她爺又不會醫術。顏家嫂子你是聽我的,別跑了,趕緊地停下來,等我家相公把王大夫背來。”

林氏何曾不知道七斤他娘是好意勸說,但是她們母女如今處境極爲艱難,七斤他孃的法子壓根就不管用。

劉氏暴打親孫女,差點把人打死了,這件事必須要鬧大了,決不能這麼輕易地罷休!

她必須要爲她的女兒討回一個公道!

劉氏,你即便是婉兒的親奶奶,也不能這麼下狠手打殺了親孫女!

林氏心中早就盤算好了,等這件事了了之後,哪怕恨她入骨的劉氏要磋磨她致死,她也認了。

七斤他娘不知道林氏心中決然的想法,她苦心勸了又勸,林氏始終不爲所動,她急眼了。她突然朝着林氏撲了過去,想要搶過包着顏小婉的破被,她擔心顏二丫不是被她奶打死的,而是被她親孃活活顛死的。

林氏此時就像是瘋狂護崽的母老虎,她眼角餘光看到了七斤他孃的動作,猛地加速狂奔出去好遠。

七斤他娘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幸虧站在她旁邊的小媳婦伸手拉了她一把。

一大羣人追着林氏跑,跑得過林氏的漢子不敢碰她,那些個小媳婦沒一個腳力跟得上她的,只得跟着她跑到了顏家的地頭。

“爹,爹啊!二丫她要被她奶打死了!”林氏喊出的還是同一句話,沒什麼修飾,沒有添油加醋。

她這話一喊出聲,顏家一家之主——顏大福的臉馬上沉了下來,當他轉頭看到緊跟着兒媳婦來的一大羣人,那張憨厚老實的臉更是徹底變黑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二丫病了這麼多天,你的腦子就沒一天清醒過!”

顏大福三兩句話就把林氏的控訴說成了瘋話,他看着那些滿眼鄙夷看他的村人,老臉一紅,他那點小心思村人們都看出來了。

七斤他娘一聽到這話不樂意了,率先發難:“大福叔,你怎麼還說這些?你家二丫快要被大福嫂給打死了!你一句問孫女的話都沒有,居然就說我顏家嫂子!大福叔,我家相公已經去請了大夫,我一個外人都能做到這一步,你們顏家的可不能什麼不幹!”

七斤他娘是個潑辣性子,敢說敢打,她住在顏家隔壁,平日裡顏家有個風吹草動,她都知曉。林氏待她親如姐妹,生七斤的時候,要不是林氏伺候她坐月子,她恐怕都下不了地。

桃花村裡流傳的劉氏種種惡行,全都是七斤他娘往外傳的,她最是看不得劉氏隨意打罵林氏,好些時候聽到動靜都會衝到顏家來阻止。

在旁圍觀的不少小媳婦也聽不下去了,紛紛開口說道:“就是啊,一筆寫不出兩個顏字,大福叔你可是二丫的親爺爺,可不能這麼幹看着!”

“顏家嫂子,你快把二丫露出來給你公爹看看,有些人眼不瞎,心倒是瞎了!”

“就是,二丫這孩子遭了這麼大罪,她奶不心疼她就算了,怎的還要動手打她?”

“對啊對啊,誰家的孩子不金貴啊,怎麼就你們顏家不待見自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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