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嬸子和二丫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個是來來回回的挑面、端碗,一個則是不停地數銅板、記賬,忙得不亦樂乎。
直到晌午的時候,屋子裡纔算真正安靜下來,腳伕們又忙着去搬運東西了,來來往往的客人也少了一些兒。
單雅舀了一碗湯便喝了起來。
她忙了一個上午,到現在一點兒水都沒進,渴極了。
她一下子喝了兩大碗湯,才停下。
楊嬸子見了,和二丫也忙拿碗舀了一碗喝了起來。
待喝完了,她瞅着快空了的木桶笑着低聲說道:“三丫,一個上午,那摻了雜麪的金芽如意麪可是賣了六大桶,白麪金芽如意麪也賣了四大桶,一桶能有六十多碗,這十桶得有多少碗啊?”
單雅聽了,便笑着看向二丫。
二丫見了,笑着歡喜地說道:“嬸子,咱得生意若每天都跟這頓一樣,鐵定是穩賺的,刨去用得本錢,也還剩不少的。”
她說着,便壓低了聲音,笑着說道:“二丫估摸着這一頓咱們進了至少有三貫。”
楊嬸子聞言不由瞅着二丫低聲問道:“真得?”
二丫瞅着楊嬸子笑眯了眼兒的點了點頭,興奮地低聲說道:“二丫也只是大致估算了一下,還沒有刨去本錢的。”
三人嘀嘀咕咕地低聲說着,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單雅麻利地調了一盤小菜,笑着端上桌子說道:“咱們快吃吧,吃了稍微歇一歇,一會兒估計又要忙着準備哺食了,剛我又打發小石頭和二郎哥回去了,讓他們再拿一些兒麪條來,今天咱們回去只怕是歇不成了,都怪三丫,想着這麼多面條儘夠了,沒想到生意竟然這麼火。”
楊嬸子聽了,合不攏嘴兒地笑着安慰單雅說道:“生意火了好啊,火了咱們纔有銀子賺得,以往這裡的腳伕可都是自帶吃食的,大冬天,他們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你們就瞧着吧,過些兒天,只怕來咱這兒吃得人會更多的,今兒還有人問咱得湯賣不賣的,聽說那是買面贈送的,泄氣地走了。”
單雅聞言,忙瞅着楊嬸子笑着點了點頭。
楊嬸子看着單雅和二丫低聲說道:“咱們回去後,多準備些兒麪條的就是了,大家齊動手,就什麼都有了。”
單雅瞅着楊嬸子笑着點了點頭,二丫也一臉興奮地低聲說道:“咱不怕累,就怕累也沒有銀子賺。”
單雅見二丫的眼中飛出一抹兒神采,笑着對着她點了點頭。
單雅不經意地一擡頭,見老趙正朝着這邊兒走過來,忙站了起來,見他果然進了自家的麪館,忙迎了過去,笑着說道:“老趙叔,您來了,想吃點兒什麼?我請客。”
老趙見了,看着單雅笑着說道:“丫頭,請客倒不必了,你這鋪子,叔還是吃得起的,今兒是你們的開業之喜,朝食的時候叔就來了,見人太多,便到隔壁的酒坊吃了點兒,要說你這生意還真不賴,人都把屋子塞滿了。”
單雅聽了,敢忙笑着捧着他說道:“多虧了老趙大叔照顧三丫,把這屋子租給了我,纔會有這麼多人來吃麪,至於生意到底如何,三丫還真是不知道,畢竟這是第一天的第一頓,但願日日都能如這一頓一般,讓我們多賺幾個辛苦錢,小本生意,也不知道以後會如何,賺一個是一個吧,總要生活的。”
她說着,便笑盈盈地看向老趙繼續說道:“老趙叔,你日後需要什麼,儘管跟三丫說,三丫做好了,便讓人給你送到對面去。”
老趙聽了,笑看着單雅說道:“成啊,丫頭,把你們這兒的金芽如意麪挑點兒,我先嚐嘗,好吃了再說。”
單雅聞言,當即便麻利地拿出一個嶄新的竹編小碗,挑了白麪做得金芽如意麪端了過來,又笑着讓楊嬸子涼拌了爽口的小菜。
隨後,她便轉身舀了大半碗的湯,把湯和涼拌小菜放在托盤上,笑着端了過來。
老趙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塞到嘴裡細細地品了品,笑着誇讚道:“丫頭,你這面還真是別有風味啊,難怪老李吃了,一個勁兒地贊着說好吃,果然是不錯。”
他說着,便大口吃了起來。
單雅見他吃得開心,倒不便打擾了,遂跟他客氣了幾句,便離開了。
跟人打交道,實在是單雅的弱項,可若是讓楊嬸子出面,又怕她露怯。
因此,單雅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衝了。
當老趙吃完起身的時候,單雅敢忙笑着走出來相送。
老趙見了,不由瞅着她笑着說道:“丫頭,算賬吧,多少銅板?”
單雅見了,忙推讓說道:“老趙叔,三丫剛纔就說了,這一頓三丫請你,咱說話算話。”
老趙聽了,笑着謙讓着說道:“丫頭,你的心意叔領了,你這是小本買賣,賺個錢不容易,快拿着,叔可不是吃了抹嘴兒就走的那種人,快,拿着。”
他說着,便把手裡拿着的十多個銅板放在了桌子上。
單雅見了,知道自己不能再固執了,忙拿起桌子上的十幾個銅板,笑看着老趙解釋地說道:“老趙叔,今天麪館開業,就要一碗麪的錢,小菜和湯都是贈送的,您吃了一碗,一共是八個銅板的,喏,這是找您的。”
她說着,便把多的銅板退給了老趙。
老趙聽了,笑看着單雅說道:“你這裡還真不錯,不僅吃得便宜、實惠,還特別好吃。”
他說着,便看着單雅笑着提醒說道:“丫頭,做生意臉皮要夠厚才行,你這臉皮兒還是薄了啊,回頭多練練吧。”
他說着,便笑着走了。
單雅聽了,不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皮兒,在心裡嘀咕着,這還薄啊?自己感覺來到這裡之後都厚多了。
算了,多練就多練吧,等練至爐火純青的地步,是不是別人不經意間的一個表情,自己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了啊?
暈,要真那樣,自己豈不就練成了讀心術?
單雅這般想着,便笑了起來。
她的心裡很清楚,老趙之所以提醒自己,完全是一片好意,心裡對他的感官倒有了些許不同。
單雅把收得銅板放到二丫的錢箱裡,稍微歇息了一會兒,便又跟楊嬸子和二丫忙了起來。
期間,楊二郎和小石頭又送了兩次麪條來。
等到麪館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單雅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今天實在是累慘了。
就晌午吃飯的時候休息了一會兒,其他的時間,就一個字‘忙’。
楊滿根和楊大郎來得時候,便瞅見坐在凳子上休息的單雅、楊嬸子和二丫。
他們見三人累得沒力氣說話了,到嘴邊兒的話便嚥了回去,想着今兒的生意肯定很火,要不她們三人怎能累成這般摸樣?
單雅見楊滿根和楊二郎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滿是無措的樣子,不由抿嘴兒笑了起來,安慰他倆說道:“沒事兒,大叔,今兒我們確實累壞了,沒想到咱們的金芽如意麪這麼火,光這麪條就拿了好幾趟,一會兒我們回去還要準備明天用得麪條的。”
楊滿根和楊大郎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楊滿根看着她們三人笑着說道:“還以爲你們累壞了,正想着要不要叫羅郎中來給你們看看呢?怎麼樣?還撐得住麼?”
後面兩句話,他是笑着湊近楊嬸子壓低聲音說得。
楊嬸子聽了,臉登時便紅了,笑着啐了他一口低聲說道:“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也不注意點兒?”
她說着,便嗔怪地瞥了楊滿根一眼兒。
單雅和二丫見了,眼睛敢忙瞅向外邊兒,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楊大郎的臉上也紅紅的。
楊滿根卻滿不在乎地看着楊嬸子笑着說道:“都是自己的孩子,怕啥啊?見咱們倆好,他們只有高興的份兒。”
他這話音一落,楊嬸子的臉兒更紅了,一下子紅到了脖子跟。
楊嬸子羞得忍不住剜了他一眼兒,那意思是看回家收拾你。
楊滿根見了,卻開心地摸着頭笑了起來。
楊嬸子轉而笑着對單雅和二丫說道:“怎麼樣?可休息好了?天快黑了,咱們這就準備回吧?”
單雅見了,忙看着楊嬸子笑着說道:“嬸子,三丫已經休息好了,隨時可以回去。”
正與楊大郎眼波交流的二丫聽了,敢忙收回視線,笑着說道:“嬸子,二丫也休息好了,咱們這就走吧。”
她說着,便從裝錢的箱子裡拎出了一個小匣子,揣在了懷裡,瞅向楊嬸子。
楊嬸子見了,回頭瞥了楊滿根一眼兒。
楊滿根瞅着她點了點頭,笑着對楊大郎說道:“大郎啊,你在這兒看着,爹跟着她們一起回去啊。”
楊大郎又怎能不明白呢?他當即便看着楊滿根點了點頭。
幾個人很快收拾了,推着車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平平安安,倒沒有發生任何事兒。
當他們到家的時候,單香和單娟仍在忙着和麪,小石頭來給她們開了門之後,便又忙忙地跑回去了。
等到單雅她們進了屋子才明白,原來他正在竈臺前燒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