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和司馬驍翊兩人來榮寧國公府並沒什麼大件的行李,離開也不用怎麼收拾的,只帶上一箱籠的衣服就夠了,本來按照司馬驍翊的意思的,這些瑣碎的東西也不要帶了,回府再置辦幾身便是。柳清菡聽過笑他太浪費了,好幾身都剛剛做的還沒有穿。
老夫人賜了兩個丫鬟給柳清菡,也就是之前在榮寧國公府伺候柳清菡的兩個丫鬟,荷雨和泠然,這兩個丫鬟貼心懂事的很,柳清菡謝過老夫人的好意。
最令人好笑的,柳清菡上馬車那天,孟雲佟,孟雲華,孟雲星三個人眼眶發紅,眼淚汪汪的,尤其是孟雲星小傢伙看見柳清菡上馬車哇的一聲就哭了,小孩的聲音本就清脆響亮還帶着一點點尖細,簡直比天邊的雷雨還要來的猝不及防,又是撒潑打滾的硬是不肯柳清菡離開。
還是心疼孫子的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又是誘哄又是安慰的,忙說清菡姐姐很快就會回來看你之類的話才安撫下來。
“這星兒也不知像誰?潑皮無賴似的,跟個女人似的哭哭啼啼,淨是不學好。”司馬驍翊上車就開始嫌棄孟雲星了對柳清菡的死纏爛打的。
“我倒是覺得他蠻可愛的,十分聰明機靈。”柳清菡笑道:“再說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他現在才八歲呢。正是淘氣的年紀。”
“哼,八歲已經夠大了,我八歲已經在練習騎射。”司馬驍翊撇了撇嘴,猿臂一攬,直接攬住柳清菡的腰身不給她拒絕的權利,讓她的頭埋在他溫熱結實的胸膛上,身子緊緊貼着,能夠聽得到彼此的呼吸心跳聲。
他本就生的比旁人偉岸魁梧,人高腿長的,纖細的柳清菡坐在他膝蓋上,也依然比他矮了好一大截。兩隻鐵臂攏着她,極爲佔有慾的姿勢,就跟抱小孩似的,全身的濃烈的荷爾蒙氣息強勢入侵。
他捏了捏柳清菡的手臂,擰了擰濃黑的長眉,說道:“你到底是怎麼吃飯的,一點也沒有長肉,吃的東西跟貓食似的。”大掌從手臂摸到大腿上,更是不滿了:“大腿還沒有我手臂粗,別人懷孕都胖了好幾斤,你倒好,反倒是瘦了好幾斤的,這不吃那不吃的,挑嘴的很。”
柳清菡真想大大的翻一個白眼,那是因爲她吃飯前吃了很多小零嘴糕點的,她的飯量跟常人一樣,還有隨便提留一個人來跟司馬驍翊這麼身強體壯的大男人大飯桶相比,都是小食量的好嗎。
其實司馬驍翊嫌棄柳清菡的食量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幾次主動給柳清菡盛飯都是壓實了來的,柳清菡看到沒說什麼,等她吃到一半吃不下又開始用那雙透亮的杏眼可憐兮兮看着他,她這樣一看他,他就沒轍了,只好把剩下的飯拔到自己碗裡。
他隨便扒拉幾下,半碗的米飯就下肚了,吃下去根本沒有什麼飽食感。怎麼到了柳清菡這裡多吃點飯就比登天還難。司馬驍翊一直很不理解。
他一邊想着一邊輕輕的摸了摸柳清菡的肚子,比之前平坦的小腹有了一點點弧度,真的難以想象,這麼小小的地方孕育着他的骨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的眼神多麼溫柔。
兩人坐着馬車,到達門口,掌事還有幾個小廝已經在齊親王府門前恭候多時了。
“世子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奴才李旺拜見世子爺。”掌事一臉熱情的迎上來,又是想要上手攙扶的,被司馬驍翊大手一揮手,十分恭順的侍立一旁,只是眼角悄悄瞄着,細心留意。
司馬驍翊自己跳下馬車,也不需要旁人攙扶,他本來就腿長毫不費力下來馬車,一把把後面的纖細的柳清菡抱下來。
根本不顧忌一旁僕從和李旺訝異的眼神,李旺心裡不滿嘀咕道,這世子爺的舉動也太過於魯莽不成體統的,行爲舉止完全不像是個皇族出身,到是跟個草莽莽漢似的,這當街摟摟抱抱的,要是讓外人看了還以爲齊親王府沒有禮數。
但是李旺又轉念一想,這齊親王府也就兩個嫡子,如今嫡次子歿了,未來齊親王的主人是司馬驍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因此他不滿的神情收斂了,露出一個極爲關切的笑容:“世子爺,您快進府裡去,離府這麼多年的,也該想家了,您住的院落的房子奴才已經囑咐人打掃好了,傢俱也重新添置了,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喜好來,只等着您入住。”
對於後面的柳清菡,李旺連給一個眼神的功夫都欠奉,也不招呼,就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似的,像是李旺這種人精最明白那些人需要討好,那些沒有價值的人理會都不需要理會的。
在他眼裡,柳清菡這樣沒有什麼門第,長得又平平無奇的農家女遲早都會被休了,最大的福氣也就是司馬驍翊讓她留在府裡當個侍妾伺候,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司馬驍翊對於李旺的態度到是還算是滿意,沒有憑白無故的湊到清菡面前賣乖的,他最是厭惡男人靠近柳清菡。卻不知道他這態度實實在在的誤導了經驗豐富的李旺掌事。
李旺掌事雖然判斷老道,但是因爲他對司馬驍翊的印象已經十分模糊了,心內還有些忐忑,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厲害,看出了司馬驍翊對於他的失禮並沒有責備之詞,因此更是堅定他身旁的這位現在的將軍夫人不過是一個擺設罷了,更是不聞不問的怠慢起來。
柳清菡對於李旺掌事的不聞不問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好奇的左顧右盼的,只見這齊親王府坐落在一條長長街道上,佔地面積寬廣,朱門紅漆,雍容華貴,富麗堂皇。同樣蹲着兩隻高大的石獅子,鐵獸門環,比起榮寧國公府更顯得氣派華麗。
掌事領着兩人進門,從大門進入,這大門是很少開啓的,一般進出出來正經的齊親王或者一些身份貴重的人物都是從側門進入的,而司馬驍翊齊親王世子爺的身份夠格了。
直直朝着大堂走了一路,穿過長廊,拐過垂花門,掌事走的不緊不慢的主要是留意後面主子的腳步。
司馬驍翊自然是配合柳清菡慢悠悠的腳步,因此,柳清菡就跟觀光旅遊似的瀏覽了一路,這齊親王府果然是極爲氣派的,不愧是皇親國戚的,亭臺樓閣隨處可見,雕樑畫棟,假山流水,盆栽樹木錯落有致。
宅院偌大,好一會兒,他們才從庭院裡曲曲折折的拐出來,直到面前的視線豁然開朗,巨大的一個庭院赫然出現眼前。
“世子爺,這是您當初住的院子,您看這一景一物的幾乎跟你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的,奴才心裡時時牽掛着世子爺,天天要人來打掃,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李旺恭敬誠懇說道,似乎一點邀功的意思都沒有,彷彿真的忠心耿耿一般。他這一番話可說的十分漂亮,語氣自然,明明是這麼精心做的事情,但是說出來就跟雲淡風輕似的,接着點出‘牽掛’,要是沒有前面一番精心鋪墊,這‘牽掛’的折扣就大大下降了。
果然聽了他的話,司馬驍翊也笑着點了點頭,比剛剛的不鹹不淡的態度要熱情的多:“李叔,你有心了。”
李旺也十分知趣的退下了。
司馬驍翊攬着柳清菡慢慢騰騰在院子裡走了一圈,後面的兩個丫鬟已經開始把搬進來的箱籠等行李整理好。
柳清菡看着司馬驍翊感覺的院落,空空蕩蕩的,多餘的東西沒有,她還有些不大習慣。
司馬驍翊看着自己整潔的院落也有點陌生了,其實以往他自己都是這樣乾淨利索的風格,只是後來清菡來了,喜歡佈置一些花花草草的,他也就慢慢的習慣了那種三步一處盆栽五步一株花的場景。
“清菡,你對我的院子可要手下留情,起碼給我騰個練武的地兒。”司馬驍翊俊臉帶着幾分打趣的笑意,漆黑的眼眸專注看着柳清菡。
“恩,我儘量吧。”柳清菡同樣回以一個笑容。
傍晚的時候,外出的齊親王回來了,給司馬驍翊接風洗塵。父子兩闊別這麼多年,就算以往齊親王再不怎麼把司馬驍翊放在心上,好歹是父子,真切的關心也是存在的,更何況,他最疼愛的嫡次子病逝,剩下的庶子一個個都是扶不上的爛泥比起人中龍鳳的司馬驍翊而言,他還是更爲看重司馬驍翊的。他還想要跟司馬驍翊好好敘舊。
只是等他和沈如茵出現在大廳的時候,兩人齊齊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司馬驍翊不是一個人過來,反而帶着那個農家女的。
齊親王眉頭不經意微微皺了皺,顯然是有些不虞了,他本來對於聽說司馬驍翊隨意娶了一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阿貓阿狗就頗有微詞的,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把那人帶到他們跟前。
他們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的,能來這樣的場合。齊親王大底是年紀大了,這眼睛也有些花了,看那農家女看的模糊不清,走進了,看清她的模樣,眉頭更是皺的死緊死緊的。
現在司馬驍翊正是官復原職的風尖浪口,又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刻,容不得分心玩女人,留這麼個美貌的女子在身邊着實是不妥,容易生事。
不過他到底還是忍下了沒有說,畢竟現在剛剛見面,若是他現在就斥責司馬驍翊,只怕更會激起他的反骨,也就面上有些不虞罷了。
“父王安好。”司馬驍翊跟說道,柳清菡也跟着叫了一句。
“坐下吧。”齊親王先是優雅得體落座,沈如茵也跟着坐下,齊親王才擺擺手示意道。
“沒想到,驍翊都長得這麼高大了,當年還是個小少年呢,不知不覺啊,孩子就長這麼高了。”沈如茵心裡對於司馬驍翊忽視她個徹底極爲不滿,要是她還有兒子的時候才懶得搭理他,只是如今還要忍下一時之氣主動問好。
司馬驍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跟沒有聽見似的。
齊親王看司馬驍翊這麼不給沈如茵面子,忍不住開始教訓道:“你之前在軍營裡跟一羣粗莽野夫混,混的禮數都忘了個徹底了?見了母親還不知道喊一聲。”
“哎,算了,爺,您就不要這麼逼孩子了,這麼多年沒見,也是有些生分了,不過不要緊,王爺的孩子就是如茵的孩子,我肯定會視如己出的。”沈如茵臉上淨是端莊賢淑的笑意。
齊親王聽了十分感動,一手覆在沈如茵的手上溫柔說道:“如茵以後可就要辛苦你了。”
“有什麼辛苦的,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王爺來吃菜,還有驍翊,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外頭的日子肯定過的很辛苦。來,這是你最愛吃的菜。”沈如茵夾了一塊肉正要遞到司馬驍翊碗裡,司馬驍翊毫不客氣的避開了,一臉嫌惡之色。
沈如茵早知道司馬驍翊討厭她,這種光明正大的機會更是不容錯過。
果然她幾次殷切夾菜服侍,司馬驍翊沒有一次領情,就彷彿是驕橫無禮的繼子處處爲難溫柔善良,賢惠的繼母。
啪的一聲,齊親王生氣把碗筷重重砸在飯桌上,嚴厲斥責道:“你母親對你這般忍讓,你還不滿足,得寸進尺,驕橫無禮,學的禮數孝悌全塞狗肚子裡了?還不給你母親道歉。”
“哎,王爺,沒事的。”沈如茵扯了扯齊親王的手臂,半垂着頭,面上帶着幾分勉強的笑容,看的齊親王那個心疼,心內對司馬驍翊的不滿更嚴重了,對於他的道歉更是耿耿於懷的威嚇道:“我是你的父王,如茵現在更是你的長輩,母親,你若是還有一點良知孝心,就跟我恭恭敬敬,好好對你母親道個歉,這一篇也就翻過去了。”
司馬驍翊真想要撕下這個女人端莊賢淑的面具,只是目前還不是時候,能讓他親口叫的唯一的只有他的生身母親,這女人算個什麼東西,他心中這麼想到,面上還是冷着臉不鹹不淡說道:“二孃,驍翊多有得罪,只是習慣了跟軍營的男人相處,還希望您不要介意。”
這句二孃差點讓沈如茵的佯裝賢淑的面容扭曲了,她之前嫁進來只不過是側妃,好不容易耗得那女人死了,自己被齊親王扶正了,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對她橫鼻子豎眼的不假辭色。
齊親王看司馬驍翊服軟了,也就沒有追究了,他知道司馬驍翊多麼倔,能開口道歉已經是極爲不易了。
一頓飯就在吵鬧過後的寂靜聲中過去了,自始至終,柳清菡就像是個背景版面似的,沒有得到桌位上尊貴兩人的一個正眼。
要是她真是古代的媳婦估計就要難受極了,可惜她不僅不難受,還十分享受被他們當空氣忽視,說實在話,一個狂妄自大的王爺還有一個綿裡藏針的王妃,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也就一個勁的埋頭吃飯,也就錯過了沈如茵一個蔑視的眼神。
……
一大早上的,睡得正沉的柳清菡就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身旁已經空無一人了,司馬驍翊應該早早的去上朝了。
只是外頭怎麼這麼吵鬧,她似乎聽見泠然還有荷雨的聲音,似乎真跟人理論。
砰地一聲門被撞開了,進來的卻不是她熟悉的兩個丫鬟,一個穿着淺綠色踞裙,梳着雙丫髻的頭戴絨花的陌生丫鬟進來,後頭還跟着兩個婆子,她面上雖然帶着笑容,只是微微擡起的下巴顯得有幾分高傲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了柳清菡一眼,就跟打量什麼貨物似的,眼神暗藏幾分輕視之意,責備道:“這天都大亮了,你竟然起的這般晚,白白讓王妃等了許久,還不快穿衣打扮去給王妃請安。”
柳清菡看她教訓她的語氣就跟理所當然似的,說話連個稱呼都沒有,輕賤得很,顯然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我爲什麼要去?”柳清菡故意問道。
果然這丫鬟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本想嘲笑她區區一個農家女連這點禮數都不知道,戳戳她的痛腳,但是終究是忍耐下來,心想着,早晚王妃也要收拾這個粗鄙愚笨的農家女,自己何必要急於一時呢,只是語氣還是不好,劈頭蓋臉的就指責道:“給婆婆請安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快點,別讓王妃等急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柳清菡輕笑一陣,這種人在宮鬥劇裡是妥妥的活不過一集的炮灰的,連情況都沒有搞清楚就這麼急赤白臉的,她也不屑跟她理論什麼的,說道:“稍微等等,我換個衣服。泠然,荷雨還不進來伺候。”
紫蘇毫不客氣的嗤笑一聲,這人還真是好笑的緊,還真以爲灰撲撲的麻雀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冷眼看着柳清菡的做派,她捂嘴輕笑道:“看我,這位是以後的世子妃吶,你們兩個還不好好伺候着?”
兩個婆子正要走上前去。給柳清菡穿衣,被柳清菡一手揮開了。
“誰要她們兩個了,讓我的丫鬟進來服侍。”柳清菡轉身坐在牀榻上。
紫蘇輕哼一笑威脅道:“你別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一面使了使眼色給兩個婆子直接讓她們上手。
“你們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對我相公說,你們要謀害他的孩子。”柳清菡放下話來。
兩個婆子一聽這話,眼睛在柳清菡的肚子上打了個轉,不敢輕易妄動了。就算這女子地位再卑賤,如今肚子裡揣着個金貴的種,還是世子爺的,她們怎麼能不顧忌。
紫蘇聽見這一茬,細細的眉毛糾結起來,心中暗恨這小蹄子到真是會恃寵生嬌的,又是嫉妒,不過是一個鄉下的黃毛丫頭,竟然能有這麼大的運氣碰上世子爺,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能懷上世子爺的子嗣。
紫蘇雖然是沈如茵那邊的人,在府邸的時候就十分仰慕司馬驍翊,應該說司馬驍翊長得高大英俊,就沒有幾個丫鬟能不喜歡的,而紫蘇是有些野心的,暗地裡還偷偷想要爬上他的牀,只可惜,被司馬驍翊識破了,一直不能得逞,她心心念唸的東西,求而不得的東西,竟然就這麼輕鬆被一個鄉野村婦得到了,她實在是不甘心。
打量來大量去,這農家女也就這一張臉能看,也沒有瞧出什麼好來。
跟柳清菡僵持半天,紫蘇知道要是不快點回去覆命的話,只怕到時候,王妃會遷怒她,因此她也懶得跟柳清菡爭一時之氣,也就叫外頭的兩個小廝放了那兩個帶來的丫鬟。
“你們在屋裡我怎麼換衣服?”柳清菡遲遲沒動作,紫蘇真想要用指甲刮爛她的臉,有什麼好得意的,我看你生下孩子能有幾日的清福可享受的,後面有你苦頭吃。
紫蘇轉身帶着婆子出去了,守在門口,只是時不時的敲門催促:“怎麼還不快點,你這是生孩子還是換衣服?”
屋裡面給柳清菡換衣服的荷雨還有泠然兩個丫鬟氣的眼眶都紅了,沒想到齊親王的下人這麼驕橫,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裡。
柳清菡看這兩個小丫鬟傷心成這樣,安慰她們兩個:“你們若是想要回榮寧國公府,我這幾天就送你們出去。”
誰知兩個丫鬟都跪下來,堅決的搖頭:“奴婢如何能棄夫人不顧。”在她們眼裡,柳清菡長得漂亮柔弱,生性溫柔,在這裡肯定是會被欺上瞞下的奴僕欺負的。
砰的一聲,紫蘇帶頭闖進來,顯然是等的不耐煩了,上前氣勢洶洶就想要拉柳清菡走,被柳清菡一個靈活的躲過。
“你還要幹什麼?你真當王妃等你越久越有‘好’脾氣?”紫蘇鄙夷的瞧了柳清菡一眼,似乎說看出來她在拖延時間,
“可以走了,帶路吧。”柳清菡也想要會會這王妃。
兩個小廝攔下想要跟過來的泠然和荷雨,兩個一臉擔憂之色。
柳清菡跟着紫蘇快速的腳步,走進一個院落,這院落比起她現在住的司馬驍翊的院落還要偌大寬廣,裡頭栽種着奼紫嫣紅的花,一進院子就聞到濃濃的花香味。
紫蘇領着柳清菡到一處雕樑畫棟的屋子處。
“紫蘇,你辦事可是越來越不利索了,請個人而已又不是請一尊佛,竟然去了這麼久,你當王妃等的高興?”一個穿着綾羅綢緞的也梳着雙丫髻的丫鬟走過來就是對紫蘇一頓批評。
紫蘇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清菡,還不是這小賤蹄子鬧得。轉頭朝着那批評她的丫鬟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湊上去殷切道:“玳瑁姐姐,我哪敢故意拖延,還不是這人的緣故,這時候王妃……”
“放心吧,王妃現在心情還不錯。”玳瑁淡淡說道。
紫蘇堆砌一個諂媚的笑意欣喜道:“玳瑁姐姐不僅人生的好,連性子都是頂頂好的,妹妹先行謝過了。”
“你還不快點帶人進去。”玳瑁隨意撇了撇柳清菡一眼。
“哎。”紫蘇應了一聲。
柳清菡跟着紫蘇走進去。這齊親王府還真是大手筆,奢侈成性,內室裡面處處可見精細,地上鋪着名貴富貴花鳥樣式的地毯,兩個面無表情的丫鬟撩開珠簾,讓紫蘇帶着柳清菡進去。
後面的丫鬟也跟上侍立兩旁,要是換一般人早就被這樣氣派的場景給震懾住了,感覺到等級的森嚴。不過看在柳清菡眼裡這屋子也就拾掇的比較體面而已。
柳清菡站在原地,看裡面遲遲不見人出來,心裡冷笑一聲,她早就猜測到這賢良淑德的王妃一定不會讓她好過,說不準是昨天在司馬驍翊那裡跌了面,要從她這裡找回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大概是有一炷香的功夫了,柳清菡隱隱感覺身體有些不適,大早上的把她弄起來,睡眠不足,而且她有低血糖的症狀,要是起來了沒有早點吃早飯,很容易頭眩目暈,現在又懷着孕,氣力不濟的,柳清菡想着要不要乾脆裝暈倒,剛好趁機回去睡一覺的。
就在她真的想要實踐一下這個想法的時候,叮叮噹噹玉珠敲擊,環佩步搖等等首飾相互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
在上首寬大的深棕紅色壽紋寶座鋪陳一張雪白斑斕的成張的老虎皮,一個身穿玄紫長稠衣,外面一件月牙白的外褂子,梳着高高的髮髻,面容塗粉看上去算是一個美婦人,頭上珠光寶氣的,帶着各色晃花人眼睛的金釵銀釵的。面上毫無表情,比起那一天在飯桌上的‘和善’,要顯得有些凌厲之色。
慢慢的經受兩個丫鬟的攙扶到哪柔軟的獸皮寶座上,儀態萬方的坐下,一旁的丫鬟給她打扇,另外一個給她沏了一杯茶,她慢悠悠的打開茶杯蓋,吹拂上面的白色霧氣。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茶水,便擱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你這丫頭跑個腿也跟爬山涉水似的,是不是改日我讓你幹活,你都是這副死樣子?”沈如茵嘴脣塗着大紅色,吐出的話不疾不徐的。
紫蘇卻被嚇得登的雙膝跪地,面上惶惶無措,辯解道:“王妃,奴婢不敢,您就是給我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輕易的怠慢您的命令,還不是她,又是穿衣服,又是要這要那的,要不是她,早在半刻時間就過來了,那裡敢讓王妃等我們啊。”
她這一番話幾乎全是把罪責推給柳清菡身上了,卻也是正和沈如茵的意。她真想着拿什麼藉口來整治她一番,讓她知道誰纔是這王府高高在上的主人,更是報復昨天晚上司馬驍翊對她不假辭色和諷刺。
砰的一聲,那捧在手裡滾燙的茶杯被沈如茵狠狠砸在柳清菡腳下,她倏忽一下站起來,屋裡沒有一絲聲音,寂靜的幾乎聽得見呼吸聲。大家被王妃的利眼一掃,個個斂聲屏氣的不敢輕易言語。提起心來。
“你還不跪下?”沈如茵疾言厲色衝着柳清菡大喊命令道。衆位丫鬟僕婦看王妃朝着柳清菡發火,大大鬆了一口氣,這王妃常常喜怒無常的,他們有時候都不到做錯了什麼得罪了她,一個個皆是如履薄冰,要是沒有跟前幾個大丫鬟一般機靈是萬萬不敢湊到王妃跟前的。
只是如今王妃炮火全部衝着這個農家女,分散了他們成爲炮灰的機會。地上的紫蘇早就癱軟在地,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就在他們以爲只要看着王妃整治這個農家女就好了的時候。
柳清菡擡起腳尖踢了踢地上癱軟,冒了一大股冷汗的紫蘇:“王妃叫你跪呢,你偷什麼懶?還坐着,連王妃都站着,你竟敢坐着?你這是藐視王妃麼?”
沈如茵好不容易蓄起的威勢被柳清菡無厘頭的一下,消散的差不多了,惱怒指着柳清菡的鼻子:“你……”
“王妃不用謝謝我幫你教訓偷奸耍滑的奴婢,這是我作爲兒媳應該做的。”柳清菡對着沈如茵露齒一笑,極爲燦爛,她也就隨便挽了一個簡單髮髻就過來了:“王妃您就是太心善了,這樣欺上瞞下的奴婢留着何用?還不如發買出去妥當。”
柳清菡這一不要臉的搶話氣的沈如茵的手指都是抖得,她眼神冷冷的,漸漸冷靜下來,沒想到這看上去愚笨的農家女,竟然還有幾分手段。
只是她纔不會吃這一套,眼神示意旁邊的大丫鬟玳瑁,玳瑁跟着沈如茵很長時間自然清楚她那個毒辣的眼神的意味,只怕是不會輕易讓柳清菡好過了。
其他的人紛紛看柳清菡一臉同情憐憫之色,眼中卻是幸災樂禍,尤其是剛剛被柳清菡那先聲奪人的嚇到的紫蘇更是氣狠狠得意想到,看你橫,看你裝瘋賣傻的,這王妃的手段還真不是吃素的。
兩個穿着小廝服飾的人進來,只是這兩人跟那些小廝大不相同的是那巨大的體格,滿臉的橫肉。
“給我抓住那個野丫頭,給我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尊敬侍奉婆婆。”沈如茵陰測測道,伸着自己紅紅長長的指甲,命令道。
看着那兩個凶神惡煞的人走過來,逼近,柳清菡抖動的跟兔子似的,眼睛盈盈如水,似乎極爲害怕,一步一步往後退。
“還不幫把手。”紫蘇對着那些僕婦吩咐道,她是王妃的二等丫鬟,雖然說沒有玳瑁這樣大丫鬟的體面也是比一般的僕婦要好上許多。
那些個愚笨的僕婦連連點頭,好幾個人圍着柳清菡要把她圍死了。柳清菡怎麼可能站在原地給他們打。只是她到是沒有想到這沈如茵竟然敢這麼膽大妄爲,第一次見面就敢直接拿她開刀出氣,她再看不起她的身份,好歹是司馬驍翊的妻子,看來這沈如茵在府裡還真是一手遮天。
也是她太過於大意,盡是相信現代電視劇上你我針鋒相對,綿裡藏針的宅鬥場景,沒想到這沈如茵這麼簡單粗暴的要人來打她。
要是她沒有懷孕,她還能跟這些人周旋,當個樂子,只是如今她肚子裡還有孩子,不宜輕易亂動。要是磕着碰着的……她會後悔死的。
柳清菡瞄了瞄門口,還是先溜了吧,小命要緊,只是似乎有人注意到她的目光,紫蘇毫不客氣的橫在門口,仰着頭得意洋洋的看着柳清菡,她到是看柳清菡這小賤蹄子還往哪兒跑。
大概是看她有意朝着門口擠,幾個人全部朝着門口散開就跟甕中捉鱉似的。
兩個小廝登時飛快敏捷的跑過來,兩人一把揪住柳清菡的揮舞的手臂,重重捏住往後面,他們只感覺有一點點針刺的異樣,這女的,不會藏了什麼針吧?更是捏的緊,壓得柳清菡手臂疼。
就跟拎小雞似的把柳清菡壓到沈如茵面前,他們的力氣很大就跟鐵人似的,硬邦邦的,揪的柳清菡直感覺自己手臂要斷了,一頭栽倒在地,她爲了不壓着肚子裡的孩子,稍微側了側身,儘量站住。
“紫蘇你來掌嘴,教教我們的將軍夫人,這齊親王府的規矩。”沈如茵笑容滿面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面上就跟一個極爲好相處的婦人似的,長長的指甲抵在柳清菡的白嫩的小臉上:“嘖嘖,你這臉蛋到是滑不溜秋的,只是很快就要毀了,到時候,你臉沒了,我看那位世子爺不知道還看不得上你。不能辜負大家的衆望嘛,將軍夫人就該是個醜—八—怪!”
沈如茵正想要用力,似乎聽見柳清菡在念叨什麼:“五,四,三,二……”
她眉頭一皺,眼神一利,紅豔豔的嘴脣彎起一道毒辣的笑意,手上掐着柳清菡的臉更是用力,就在她把鋒利的指甲掐進柳清菡的臉蛋裡的時候。
壓着柳清菡的兩個小廝眼睛開始模糊不清的,甩了甩頭,等這陣子的眩暈過去,他們的視線開始清晰起來,就看見自己壓着王妃,而那地位卑下的農家女反而居高臨下的掐着王妃。
“救命啊。”柳清菡喊了一句,看在兩小廝眼裡就是,王妃疾言厲色朝着他們求救,他們一惶恐,立馬放開壓着柳清菡的手,迅速拔下那身份低下女子的手指。
一把制伏了膽大包天的那農家女,重重壓着她跪下去給王妃賠罪。
沈如茵哪想到,這兩個小廝就跟抽風了似的,突然朝着她攻擊,壓着她跪下,一掙扎,頭上的首飾髮釵全部亂了。
一旁的僕婦看到這樣的場景,傻眼了。
“還不過來幫忙。”沈如茵大喊一句,那些個僕婦顫顫巍巍的看着這兩個體格強壯的大男人。
“啊!你們混賬!本王妃要把你們……”她還沒說完就被人狠狠扯着頭髮,淒厲一喊。她的高高的髮髻大部分是假髮,又帶着厚重的首飾,往後一扯,頭皮都要被扯下來了。
那些個僕婦看王妃滿臉痛苦之色,只怕她待會兒秋後算賬,又是怕又是不得已硬着頭皮閉着眼睛衝上去救。誰知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衝上去,撕扯那兩個男人,那兩個男人的力氣就跟岩石一般巋然不動的。
她們沒法子只好去扯王妃,就跟拔河似的,沈如茵只感覺自己的身子要被四分五裂一般。她實在受不了不了忙大喊:“放開,放開。”
但是另一頭的僕婦早就被那兩個大漢一扯,盡數撲到沈如茵身上,壓得沈如茵感覺自己腸子都要出來了。
走進內室的齊親王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團亂糟糟的場景。
他向來重禮數,頓時勃然大怒斥責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沈如茵好不容易從底下掙扎出來,頭髮蓬亂,衣裳被扯得凌亂,好不狼狽,她一臉柔弱哭訴的一把衝進齊親王的懷裡,淚如雨下,兩隻碧水盈盈的眼眸瞧着可憐極了,哭訴道:“王爺,您可要爲我做主啊,我這婆婆當的也太……窩囊的。我不過是想要好好教導這個兒媳婦,教她些規矩,哪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
“她怎麼了?”齊親王看沈如茵跟瘋婆子似的,眉頭深深皺着,很想推開她,她那是她往日端麗的樣子。
“她,她,買通了兩個小廝,帶着他們進來就是對我們廝打,你問問這些在場的人是不是?”沈如茵使了使眼色。
wωw_ т tκa n_ ¢ O “是啊,王爺,我們王妃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教導她規矩,這鄉野村婦,誤以爲我們是爲難她,不分青紅皁白的,買通兩個小廝對我們毆打。”紫蘇哭的聲嘶力竭的,演的那叫一個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