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語,剛與學長和蔓蔓見過面了,有點特殊的事情,所以沒有吃飯。現在已在去往機場的路上,會在機場吃晚餐。大約中國時間的後天可以到,來接機嗎?”
坐在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唐寧第一時間給夏千語發了信息。
至於蘇蔓與evan夫妻間的事情,他的迴避與遠離,纔是最好的幫助……
*
“忙,不接。”
夏千語最終回覆回來三個字,加上兩個標點。
唐寧輕輕嘆了口氣,收好手機後,輕輕閉上眼睛,趁乘車的時間稍事休息。
夏千語的態度一向如此,他沒有太多的期待、也無所謂失望,更多的是習慣--習慣她的寡言少語、習慣她在感情上的不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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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回到j市的時候,是當天晚上8點20分。
下飛機後一打開手機,便收到了alma發來的項目備忘與商務部官方新聞。
而顏副市長轉發過來的郵件,則顯示發件主體是蘇蔓。
顯然evan已經調整了項目成員的分工,由蘇蔓直接對接市政項目組,這是項目主體;由alma負責對接工程承接方,這是項目操作主體。
於公來說,這樣的安排有主有次,既在內部確立了蘇蔓爲主、alma爲輔的工作格局,分拆合作,又相互制衡,誰也不能在項目聯絡中做手腳。
於私來說,在不調整蘇蔓工作內容的情況下,杜絕她與唐寧的聯絡。
所以拋開蘇蔓丈夫這個身份,職場中的evan儼然還是唐寧熟悉的那個老成又利落的高手,僅這一個佈局,就已經是一舉三得:
第一,解決了夫妻矛盾:向蘇蔓表態,同意她暫時以職業爲主,放棄讓她現在生孩子的想法。
第二,解決了職員的地位之爭,預防了項目危機:提一個壓一個,又相互制衡。
第三,不動聲色的讓蘇蔓與唐寧沒有公事聯絡的機會。
“所以evan還是那個老道利害的對外企業司司長。”
“所以在evan與蔓蔓之間,顯然evan愛得更多一些。希望蔓蔓最終能夠明白,不要錯過學長這麼好的男人,也不要錯過幸福的可能。”
看着郵件的內容,唐寧的眸光清越,笑容明朗,似乎眼前看到一個與他此時相同的蘇蔓--一個如同從前一樣,開心任性、明媚朗然的蘇蔓。
*
“那個對外企業司司長,真是歷害。”傅陵看過郵件後,對夏千語說道。
“哦?”夏千語擡頭看他。
“一舉三得,保證了項目、防止了內鬥、討好了老婆、還卡住了老婆和前任的聯絡機會。你說是不是一舉三得?”傅陵微眯着眼睛看着夏千語,若有所思的說道:
“他先安排蘇小姐爲主的項目團接待,就是給了蘇小姐與唐寧見面的機會;但現在又調整工作內容防止他們再聯絡,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夏千語的眸光微微閃了閃,淡淡說道:“這麼複雜,想他幹什麼?反正對項目又沒有影響。”
“千語,我覺得你態度不對。”傅陵突然說道。
“恩?”夏千語微微皺起眉頭。
“你就不爲這段感情做些努力嗎?”傅陵的樣子有些苦口婆心。
“我不想花時間在這上頭。”夏千語搖了搖頭:“因爲他不是我的目標,在一起固然好,分開也無妨,我希望是順其自然,誰都不要對誰有期望、有牽絆。”
“是因爲你不想、還是因爲你不敢?”傅陵看着她直直的問道。
“你明知道。”夏千語斂下眸子,淡淡說道。
在傅陵面前,她並不隱藏自己的軟弱與不自信。
“是你覺得自己不夠好、還是他不能給你安全感?”傅陵不妥協的繼續問道。
“都不是。”夏千語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後,才低低的說道:“我想……我大約沒辦法再面對失去。”
“你知道我對付慧珍的感覺嗎?”夏千語突然提起了付女士。
“當陌生人。”傅陵說道。
“是。”夏千語點頭:“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怪她不認我、不怪她沒有母親的樣子。甚至我希望她就是這樣。”
“因爲我害怕她的態度太好,最後卻爲了利益又放棄;也害怕她回到我身邊,最後我還得面對她的死亡。”
“傅陵,我或許沒和你說過,就算我在孤兒院的日子,我也不斷的離開照顧我的阿姨,整整三年時間,在我剛熟悉一個阿姨的時候,我就得離開;再回來、再離開。”
“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分離的事情--生離、死別,都不要。”
夏千語將手伸到傅陵面前。
傅陵沉沉看了好一眼,拿了一支菸放在她的手上。
夏千語點燃後,用力的吸了一口,又沉沉的吐了口氣,纔對傅陵說道:“傅陵,以後別提我和唐寧的感情,我不想再回憶這些。”
“好。”傅陵點頭。
“唐寧會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未來要過。愛情並不是多長久的事情。如他和蘇蔓,多好,可不也分開了。”夏千語低低的嘆了口氣,輕吐着菸圈裡,她眯着的眼睛透出淡淡的眸光,並沒有傷感和遺憾。
只是淡得讓人心酸。
一個對自己未來不抱希望的人,要什麼樣的安全感,才能讓她停留下來?
傅陵伸手握住她的,用力的握住,只覺得心疼。
*
“傅陵、千語,吃晚餐了……”唐寧推開門的時候,便看見夏千語抽着煙,傅陵用力的抓着她的手的樣子。
“唐寧回來了,速度夠快的,不會是自己開的車吧。”傅陵坦然的收回自己握着千語的手,起身爽朗的與唐寧打招呼。
“不是,司機師傅說要交班,所以在路上開得快了些。”唐寧的臉色在微微變化後,立即恢復了正常,快步走過去後,坐在了夏千語的身邊。
“回來了。”夏千語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指尖的香菸,猶豫了一下,仍是將煙按熄在菸灰缸裡。
“吃晚餐了嗎?我今天不加班,連續飛十幾個小時確實有些累了。”唐寧的目光從她的手上、轉到她的臉上,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
“回去吧,已經讓阿姨準備了晚餐。”夏千語收起面前的資料和電腦,起身後對傅陵說道:“我和唐寧先走了,你也早些下班。”
“恩。”傅陵點頭,送兩人到辦公室門口。
“我開車還是你開車?”唐寧問道。
“不是很累嗎?”夏千語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看你象也不輕鬆。”上了電梯後,唐寧沉眸看着她,沉聲問道:“有不開心的事嗎?”
“談不上。”夏千語搖頭。
“千語……”唐寧的語氣停頓了一下,想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我知道你對傅陵很信任、在他的面前很放鬆,我很高興你能有這樣一個能讓你真實而放鬆的朋友。”
“你可以說得更直接些。”夏千語側眸看他。
“我不是你朋友、而是愛人。所以你對工可以比對他更信任一些、也可以更放鬆一些。”唐寧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我對你的信任和放鬆不夠嗎?”夏千語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夠。”唐寧伸手去揉她皺起的眉頭,輕輕嘆了口氣後,張開雙臂將她擁進了懷裡:“千語,我們有一週沒有見面了,你沒有一點點想我嗎?”
“到底說哪件呢?”夏千語微微笑了笑,手輕輕的拍着他的腰,象是安慰一樣。
“後面這樣。”唐寧妥協的說道--象家人、象愛人,這對千語來說要求有些高,她暫時還做不到。而他原本也沒有這樣的期待。
只是……
只是他真的想知道她低落的情緒是爲什麼、爲什麼又不能說給他聽,卻可以說給傅陵聽。
因爲他還不夠強大嗎?因爲他還不夠資格嗎?因爲怕他承擔不起嗎?
唐寧用力的擁着她。
每每只有看到她、聽到她、擁抱到她,才感覺到她真真實實的是與自已相戀的那個人。
而大多數時候……
大多數時候她只是carlyle的miss夏、他只是寧達的唐寧,他們之間聊業務的時候,遠比聊感情的時候多得多。
“有想你的。”夏千語輕聲說道。
“恩?”唐寧鬆開她,睜大眼睛看着她。
“第一次做跨國項目,還是有些擔心。”夏千語輕輕的笑了。
“行啊。”唐寧也笑了,低頭在她臉頰上清淺的酒窩上輕輕吻了一下。
“電梯有監控器。”夏千語的耳根微微一熱。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唐寧只是笑笑,大手牽着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着,感受着自己粗糙的指紋摩擦着她手背細膩肌膚的柔軟感覺。
兩人之間隱隱涌動的情素,在這指腹的相觸之間,流淌蔓延……
*
回到家裡,阿姨掐着時間剛做好飯菜。應該他們回來得比預定時間稍稍早了那麼十幾分鍾,所以廚房裡還有個湯沒有起鍋。
“唉呀,唐先生回來了,我今天這速度有些慢,要不唐先生先去洗澡。”阿姨邊用圍裙擦着手,邊走到餐廳與客廳相連的迴廊處,看着唐寧和夏千語說道。
“不着急,您慢慢忙。”唐寧溫潤的笑了笑,這時候纔將夏千語的手鬆開。
“好好,你們自己安排,現在吃也可以,湯就十來分鐘的事。”阿姨一臉的笑容,擦着手又轉身回廚房去了。
“我去洗澡。”唐寧將行李箱拉到旁邊放下後,對夏千語說道。
“去吧,我將你的行李箱收拾出來。”夏千語點頭,將手中的公文包放下後,伸手拖過他的行李箱。
唐寧暗暗嘆了口氣,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後,才轉身往房間走去。
爲什麼嘆氣?
他當然是希望夏千語能與他一起去房間,等會兒再出來--因爲:他現在很想吻她,想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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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五分鐘後,阿姨將所有的餐點端上桌,擡頭看見夏千語在收拾行李箱,忙一路小跑了過來,連聲說道:“唉呀夏小姐,這些事怎麼要你做呢,你起來,我來收拾吧。”
“他出差都是我收拾,他自己挺亂的。”夏千語將收出來的衣服分類包好,對阿姨說道:
“這些送出去幹洗、這些用家裡的小洗衣機洗完後烘乾、這些手洗再烘乾,最好能讓太陽曬一曬、這些就直接扔掉。箱子也幫他拿去品牌售後處保養一下。”
“好、好。”阿姨利落的拿了茶機上的彩色便箋紙,分門別類的寫了紙條貼在外袋上,邊貼邊笑眯眯的說道:“夏小姐真是仔細。唐先生看起來也不是個大路的人呢。”
“他是少爺。”夏千語笑笑說道。
“倒也是,唐先生看着就金貴。”阿姨連連點頭,看着夏千語又補充了一句:“夏小姐看着也金貴。”
“說什麼呢?行李有問題嗎?”唐寧穿着舒適的家居服走出來,頭髮還滴着水,毛巾就那麼隨意的搭在肩膀上。
“說你是少爺。”夏千語示意他坐下來,然後扯了他肩膀上的毛巾幫他擦頭髮。
“還好吧,我自己的事情一向自己做。”唐寧笑笑說道:“你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幫你。”
“好。”夏千語輕笑着搖頭。
旁邊抱着衣袋的阿姨也笑了起來,看着兩人笑意盈然的樣子,連阿姨也覺得心情很好。
*
晚飯後,阿姨在收拾廚房,唐寧說吃得太多,便拖着夏千語去樓下散步。
一慣惜時如金的夏千語,今天倒是沒有拒絕,換了一套衛衣後,與唐寧一起下去。
兩人慢慢的走在社區的林蔭小道里,看見黑暗深處有戀人依偎擁吻,夏千語的耳根不林微微發熱,扭頭看向別處,腳下的步子明顯的加快了。
唐寧只是笑笑,指了指前面的湖邊,那裡燈光明亮,大多是夜跑和散步的居民,倒是少有少兒不宜的鏡頭。
“唐老不願意回來?”夏千語低頭看了一眼被他牽着的手,又擡頭看見另兩對牽手散步的夫妻,心裡不禁涌起一陣暖意--這樣平常的日子,真的很好、也很難得。
“說是不想見那些生意場上的人。”唐寧點頭:“由他去吧,一輩子被我、被公司縛着,也難得自由。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希望他能享受這種自由。”
“恩。”夏千語輕輕點頭。之後便沒有再說話,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給顧白寄了兩條英式小裙子,她應該會喜歡的。”唐寧牽着她的手,微微加重了力度,提醒她--無論她是否有父母,都有他在身邊。
“會喜歡。”夏千語點頭。
“上次校長託我帶幾本中國古籍,這次去得急竟然忘了,見到校長的時候,感覺特別愧疚。”唐寧輕輕搖頭,嘆息着說道:“人不管是大還是小,精力必竟有限,不能照顧到所有的事情。”
“如果你是單純做翻譯,大約不會忙成這樣。”夏千語輕聲說道。
“怎麼還提這件事?”唐寧停下腳步,低頭看她。
“回校園的感覺怎麼樣?”夏千語看着他問道。
“沒有感覺。”唐寧沉眸說道:“千語,是想問我和蔓蔓見面的情況嗎?”
“不想。”夏千語搖頭,轉身慢慢往前走、慢慢說道:“我一直覺得你和蔓蔓最適合,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你這麼說什麼意思?”唐寧伸手拉住她,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的好脾氣與包容,不代表她要把他往外推。
“說我自己的感覺,沒有別的意思。”夏千語搖頭,眸光淡然、眸色沉靜。
“你自己的感覺,就是從來不覺得我們兩個是合適的是嗎?”唐寧有些失望的看着她--不抱期望,可還是會失望。
夏千語,你怎麼可以在愛情裡做到這麼理智、這麼冷靜?
“是啊。”夏千語惦起腳尖在他脣間輕吻了一下後,繼續慢慢往前走去,輕輕說道:“不說這個了。”
“你有沒有一點介意,我和蔓蔓這次的見面?”唐寧沉聲問道。
夏千語的腳步微頓,沉默良久,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唐寧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惱怒的看着她。
“不想影響你的決定,和你們見面的情緒。”夏千語坦白的說道。
“你也知道會影響對嗎?所以我有多在意你你也知道的是嗎?”唐寧輕嘆了口氣,雙手用力的握住她的肩膀,低聲說道:“所以千語,有時候,給我那麼一點點回應,讓我也多一點信心好不好?”
“不是說想你了嗎?”夏千語的臉微微紅了紅,有些不自在的轉頭看向旁邊--這麼正兒八經的、面對面說這樣的話,她覺得很尷尬。
“好吧,我知道你愛我、想我就行,表不表示也就算了。”唐寧輕聲嘆息,雙手微微用力將她攬進懷裡,貼脣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所以下午在傅陵辦公室,不開心是因爲蔓蔓嗎?”
“唐寧,別問這些無聊的問題。”夏千語張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低語說道:“唐寧,我們兩個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該是怎樣?隨時轉身離開嗎?”唐寧用力的擁緊她,心裡卻仍然有些生氣。
“不聊這個了,回去吧,有些累了。”夏千語輕聲說道。
“好,回去。”唐寧低低的嘆了口氣,鬆開雙臂,牽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去。
對於夏千語的態度,唐寧有些無力。
原本她對他的在意讓他有些開心,但這樣的在意卻又讓她退縮。
在去英國之前,他們之間雖然也忙得沒有變情說愛的時間,但他們的相處也有了那麼點戀愛的感覺。
可現在……
唐寧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她對他,又回到從前那樣:可以上牀、可以說愛,但就是不可以說未來、不願和他以戀人的方式相處。
唐寧是真的以爲她不介意的,因爲他的愛是那麼認真、那麼清楚,她又是那麼灑脫、那麼理智,又何必介意。
但是……。無論她如何灑脫,戀愛也會讓人變得與平時不同的吧。
所以……
所以她還戀愛着的。
這也……很好。
唐寧如是想着,牽着她的手更緊了。
*
牀上,兩人沒有多餘的話,自然的擁抱、親吻、糾纏、激烈……。
他的失控是因爲一週沒有見面,而她今晚也似乎有些失常,幾次咬着他的肩膀,大約都該出血了。
“千語、千語,放鬆一些……”唐寧輕撫着她的背,柔聲哄着,低沉而溫暖的聲音、帶着激情的沙啞,好聽得不得了。
似乎這樣的溫柔低哄有更加誘惑的作用,千語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主動了些--象她第一次喝醉了的樣子,大膽到讓唐寧有些不敢承受……
“千語,你心裡有不能快,和我說好不好?”唐寧控制着自己不被她撩拔得發瘋,卻從她的力度與聲音裡,那麼明顯的感受到她的不穩的情緒、與想要發泄的難受。
也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千語對蘇蔓的在意,到底有多嚴重……
*
“心情好點兒沒有?”
當夏千語趴在他身上喘氣時,唐寧輕撫着她柔軟細膩的腰,溫柔問道。
“恩。”夏千語輕輕點頭,卻將臉整個埋在他的脖頸之間--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常這麼做。
唐寧只是用力的擁着她,在她的耳邊一直輕輕的說着話,說她最不喜歡聽的情話、說她最不想思考的未來……
而現在,她卻無力、也不想制止他。
*
“千語,在我們不再這樣忙的時候,你想住在哪裡呢?海邊、還是森林、或者城市?”
“我想應該不能去海邊,因爲你對海鮮過敏。那我們還是在城市吧。”
“你都喜歡哪些城市呢?我們每個城市住三年好不好?我們爭取多活些時候,將喜歡的城市都住個遍。”
“你知道不知道你做的東西很好吃?我在想,以後你會不會把我給養胖了……”
“千語,你想不想生孩子呢?我覺得有些無法想象你生孩子的樣子。”
“我不想要兒子,我經歷過的那些事,不想讓他再經歷了,男孩子長成這樣真是不好。”
“女兒的話……樣子隨我,你的兩個酒窩給她。你說她會不會和顧白吵架?那你幫誰,咱們的女兒還是顧白?”
“不知道你怕不怕疼,聽說生孩子會很疼,要是你怕疼的話,咱們就不生了吧。這樣的話,顧白一定開心……”
“……”
他太聰明,知道此時的她太脆弱,無力抵抗他的溫柔,所以他將未來描繪得那麼美好、美好到讓她真的有些嚮往。
“千語……”
“顧白喜歡小妹妹。”夏千語低低的說道。
“千語?”
“千語!”
“唉,千語……”
唐寧一聲驚呼,原本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居然迴應了……
若說剛纔的夏千語因爲對未來的不確定而下意識的想更深的擁有他,以至於做得瘋狂的話,現在的唐寧則因爲驚喜,而無法控制自己一次一次的要她……
*
半夜,夏千語看着睡得張揚放鬆的唐寧,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
披衣起牀,去衛生間衝了個澡後,去到客廳拿了一支菸,點燃後,站在窗邊慢慢的抽起來。
她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失去理智、陪他一起發瘋的時候。
但發瘋這種事情,終歸不會有結果。
而人,終歸是會清醒的。
雖然她那麼嚮往他說的生活,但她更害怕分離與失去;雖然在用力相擁的時候,他讓她那麼有安全感,但在清醒之後,少時顛沛流離的恐懼卻總是告訴她不可以。
“所以我還是不夠勇敢。”
“可是……夏千語,能得他陪你一段,已經足夠了。”
“每個城市住三年,陪着他的……不會是自己。”
“……”
“千語。”唐寧披着睡袍走過來,低頭吻她,順便將她手裡的煙拿走扔掉。
“怎麼醒了?”夏千語側頭看了一眼被他扔掉的煙,輕聲問道。
“身體知道你離開了,所以就醒了。”唐寧輕聲說道。
“唐寧,我和你說過沒有,我很害怕分離、害怕失去。”夏千語突然說道。
“我聽你和傅陵說起過,但我又總是不願意相信。優秀如你、勇敢始你,怎麼會呢!所以你是心魔。”唐寧看着她溫潤的說道,心裡卻驚喜着她願意向自己坦露心事。
“是,所以你別逼我。”夏千語輕聲說道。
“好,我陪着你,任何時候。”唐寧點頭。
“謝謝。”夏千語伸手拉下他的頭,主動吻住了他,在他的脣間輾轉低語:“唐寧,我總在想,遇到你,大約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
“這算是示愛嗎?我收下了。而且千語我告訴你,你可以把這份幸福收在身邊一輩子。”唐寧攬緊着她的身體,緊貼着自己,溫柔的聲音與撫愛,讓她願意暫時忘掉心魔,只享受他給的溫柔與包容……
她想,這世上大約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對如此冷淡沒有情緒的她,有這樣的耐心與溫柔吧……
“還可以嗎……”唐寧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可以。”夏千語輕聲應着,伸出雙臂,主動圈住了他的脖子。惦起的腳尖,讓身體貼得他更緊了……
*
幾次發泄的瘋狂、到此時溫柔的交互,他們的愛情不順利,卻總是這樣清晰得不容置疑。
如果說每一種愛情都要歷經磨難的話,那麼他們的愛情的磨難,大約就在於千語走不出的、對失去和分離的害怕了。
好在她遇到的是唐寧、也好在她今天告訴唐寧她的心魔。
其實她也在期待吧……
期待他真的懂她的害怕、期待他在知道她所有的過去之後,仍然選擇不放棄……
所以即便強勢如她,也會在愛情到來的時候給自己一些小小的期待、連自己都認爲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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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唐寧要倒時差,所以在又一次的放縱後,他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夏千語早已不在身邊。
唐寧披着睡衣坐了起來,想着昨天夏千語所說的話,心裡有些事情慢慢清晰起來。
她一直在害怕失去,所以她不敢讓自己得到。昨夜的激情與瘋狂,現在想來,竟有種失而復得的緊張。
原來……
她對蔓蔓如此在意。
唐寧低低的嘆了口氣,眼前晃過夏千語在最情動的時候,眼底的脆弱與慌張,心裡不禁一陣輕扯的疼痛--強勢如她、優秀如她,在愛情這件事上,竟然不自信到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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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的眸色沉了又沉。
起牀快速洗了澡後,插上耳機,邊與父親通電話,邊將牀單和被子全換了。
“是,我想去她小時候呆過的地方看看。”
“她最近情緒有些不對,過去的事情總是影響她。”
“我知道,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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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從父親那裡拿到夏千語曾經住過的孤兒院和老人福利院地址後,匆匆的開車就過去了。
“千語,我爸讓我寄些東西過去,我回去公寓那邊一趟,晚上接你下班。”
雖然夏千語從不問他的行程,他仍然編了個理由給她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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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琳?你說的是有兩個酒窩的、後來有個姓傅的人家一直資助的那個女孩子?”
唐寧坐在院長的辦公室,說明來意後,院長輕易的回憶起了小時候的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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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匆忙,沒來得及修,會在12點30左右修完,所以訂了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