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眯着眼睛暖然而笑,拿房卡刷開房門後,坐回沙發裡給蘇蔓回電話過去:“在法國,下午去了公司將一個資料交給了總部審計,希望能有些用。”
“見到千語姐了嗎?她那個很歷害的師傅應該會有辦法吧?”蘇蔓輕聲問道。
“沒見到,我到法國的當天,顧先生給我打了個電話,聽語氣應該是都在安排中。你外交部的工作怎麼樣了?”唐寧對於夏千語的審計瞭解的確不多,也關心蘇蔓工作落實的情況。
“我……我去商務部報道了。”蘇蔓小聲說道。
“爲……怎麼想到要去商務部呢……”唐寧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以蘇蔓的個性和她父親的身份,她去外交部是最適合不過的。
“唐寧,我做商務翻譯,你做資本投資,到時候你給我講講那些文件的條款的陷井、那些談判桌上的話,每一句字面的意思都有怎麼樣的含義。”蘇蔓沒有解釋爲什麼去商務部,語氣卻十分堅定。
“蔓蔓……”唐寧的聲音微微暗啞--戀人之間,真的是有靈犀的吧,或者他們之間對彼此都已經太瞭解。
他沒有說,蘇蔓已知道他的選擇;他剛做最後決定,蘇蔓便來電告訴他,各自不同的選擇,他們的未來依然值得期待。
“唐寧,說不定以後在跨國項目上,我們還能遇上呢,你說,要是到時候我們是甲乙方,你會不會讓着我!”選擇一旦下了,兩個人心裡便再無壓力,蘇蔓也在電話裡撒起嬌來。
“你只是翻譯員,不涉及談判進展。”唐寧輕笑着說道。
“那到是,你們公司就省了,不需要翻譯哦。”蘇蔓輕哼一聲,嬌嗔着說道。
“商務英語不是我的強項,以後遇上商務談判,我不一定能有你的翻譯水平,到時候你別笑我纔是。”唐寧溫潤的說道。
“啊哈,那可不一定,你可是輾壓了我整整四年,我一定要在這上頭碾壓你一次。”蘇蔓在電話裡笑着大叫起來。
“沒看出你這麼爭強好勝呢。”唐寧不禁失笑。
“不是爭強好勝,而是對選擇和專業的執着。你看千語姐這麼年輕,她做投資,就做到頂尖水平;我做翻譯,也要做到世界頂尖水平;你做投資,我相信你能做到和千語姐一樣。”提起夏千語,蘇蔓滿滿的鬥志。
“好,我們還是三年的約定,你成爲世界頂尖的翻譯、我成爲世界一流的投資手。”唐寧朗聲說道。
“擊掌爲誓!”
“擊掌爲誓!”
兩人同時說着,同時伸出右掌在身邊的桌面上輕拍一下,然後在電話上輕拍了一下,隔着電波,兩人默契的笑了。
他們都是好勝的,即便爲了愛情他們都妥協過,但對於未來的夢想,他們也都選擇了堅持。
或許,有了獨立的自我,未來的愛情纔會更有質量:他喜歡蘇蔓的陪伴,卻不要她犧牲職業未來遷就他;
她希望能與唐寧共進退,卻更想看到兩人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全力以赴的樣子。
或許,他們在認識夏千語之後,對生命、對生活、對工作,都有了不同的認識。
*
第二天一早,carlyle公司的OA系統裡一個任命公告,將表面平靜的公司炸開了窩,公司上下沒有一個人能在看到這個公告後,還能保持淡定--包括夏千語。
公告是由全球CEO發出的,並附有董事會對高層管理人員任免的知情與同意書。
公告的內容就是:罷免Millk全球業務vp的職位,其工作由董事會另行安排;任命顧止安爲新的全球業務vp,任命自文件發佈起生效,工作交接日爲三天,兩人的離任審計由審計部安排兩個審計小組同時進行。
一直在中國的顧止安,在總部的人脈不過是舊友,這次回到法國,也一直撲在H&N的項目上,加上夏千語審計的事情,所以人都以爲,他的目標是Dink,沒人想到居然會是Millk。
而Millk的下臺,同樣讓所有人吃驚--一個牢牢抓住業務核心的vp,怎麼會突然一下子就倒了?
是大老闆原本就有此意,顧止安只是順水推舟?還是實際上動夏千語的不是Dink,而是Millk?
如果是這樣,Millk以業務vp的身份去動一個區域總監,這手也伸得太長了些,所以動夏千語爲虛,動顧止安爲實,所以多年來偏安一隅的顧止安,纔會出手動他。
*
“可即便是顧止安在業內以及董事會的名氣太大,卻並不威脅到Millk的地位,他爲什麼要動他?”
“顧止安與Dink,一個分管業務A區、一個分管業務B區,顧止安手裡有最好的業務資源、Dink則在總部的人脈更勝一籌,兩人看起來井水不犯河水。”
說話的人,正是夏晚與慕稀夫妻,兩人邊說着話,邊偶爾擡頭看前面空地上一個玩耍的女兒,在利落的精英氣質中,又帶着幾分溫潤柔軟。
“但在夏千語以迅雷之勢拿下’寧達’的收購案子後,Millk的態度就不同了--Millk從美國轉移到中國的幾個項目需要五年的培養期,而夏千語的’寧達’只需要三年培養期,這讓原本就忌憚顧止安業績太過亮眼的Millk來說,就更加坐不住了。”
“所以林柏文無理由的外派、寧達項目查了又查、夏千語的審計,等等,Millk一步一步撬動顧止安在中國的業務根基?是這樣嗎?”
“沒錯。顧止安,其實不懂迂迴,非常直接。那個Millk還在想殺雞儆猴的時候,顧止安已經暫時放棄了中國區,返身回到總部,以釜底抽薪的拿走了他們在法國本部今年最大的業務,再配合夏千語的審計證據,觸動了大Boss對業績的敏感神經。”
“他敢放棄中國區,對夏千語的能力是相當的信任--中國區是根基,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會就此丟下。”
“夏千語……在投行的未來,不會遜色於顧止安,她一個人留在中國區,要的不止是與顧止安的默契,還要有把控項目進展節奏的能力、同時還要與林柏文周旋,她所具備的已經不止是項目的能力。”
“你覺得這次,夏千語的事情會怎麼了結?這麼大的動靜,不處理恐怕也是不妥的吧?”
“顧止安會自己背的,夏千語的處罰做做樣子就行了。”
“你倒是瞭解,他對夏千語倒也是照顧。”
“他曾經是我的對手、又是情敵,我怎麼能不瞭解?”
“都多少年的事兒了,還提,你那是自作自受好嗎!”
“我是自作自受,所以我更要小心纔是,今天晚上見面,要不你就別過去了?”
“夏晚--”
“爹地,那個男生搶我的手環。”
“可是我怎麼看到他在哭呢?”
“我要保護我的手環啊!”
“夏晚……”
慕稀不禁再呼一聲,她拿這對父女完全沒辦法,好好兒一個小姑娘,成天和男孩子玩在一起,別人家的孩子在學鋼琴,他們家夏米在學跆拳道……
“夏米,先洗手再吃東西,你媽咪要發火了。”夏晚大笑,起身抱起女兒,對慕稀說道:“還好,她長像隨你。”
“閉嘴,帶她去洗手。”慕稀瞪了他們父女一眼,無奈的拿了個冰淇淋往剛纔那個小男孩處走去。
“他先惹我的,打不過還哭,幹麻媽咪要去哄他。”夏米皺了皺小鼻子,有些委屈的說道:“媽咪就是不放心我,我是不會主動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