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琅“呵呵”兩聲,面容也變得冷酷起來:“你以爲你在這一帶佈下重重人手,就能困得住我?”
景輝心頭一驚,這人竟然都知道了?
但已經決意豁出去的他這回完全沒有示弱:“沒錯!本宮若是困不住你,就沒有稱帝的資格。”
說着他猛然揮手,大吼:“所有人出來,抓住他——”
他身後的侍衛閃電般衝出去,沒有一絲一毫的遲滯。
但,他們在動的時候,姒琅也猛然轉頭,往望江臺下跳下去,聲音從下方傳來:“說得對,所以你沒有資格稱帝!”
望江臺高達十幾丈,臨江的那一面下方更是怪石嶙峋、荊棘遍佈,任何人從這裡跳下去,都不太可能生還。
景輝瞬間就覺得姒琅死定了,但馬上又想到,四公子就是從下面爬上來的,如果下面真的那麼危險,他如何能爬上來?
他也立刻衝到牆垛邊,和其他侍衛一起往下望。
這一望,他簡直要氣瘋了。
那個四公子正在優哉遊哉的沿着牆面往下爬呢!他的腰上綁着繩索,而他上方的牆面上有一顆凸出來的、很大的鉤子,繩索的另一端就掛在這隻莫名其妙的鉤子上,靠着這隻鉤子和身上那根繩索的承受力,他爬得很是輕鬆。
景輝咬牙:“快給我把這根繩索給砍斷!”
侍衛正揮着手中的刀,不斷往下探身:“殿下,咱們夠不着……”
那隻鉤子離牆垛其實還挺近的,然而,偏偏就與侍衛們努力往下揮的刀刃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那一點點的距離看起來真的很短很短,但是,就是讓他們砍不着。
顯然,那隻大鉤子的位置是經過精細測算的,既能讓對方剛好站在上面躲藏和爬上來,又能讓對方順利的跳下去、爬下去而不至於墜落得太深。
“去,去換把長刀或長槍來!”景輝暴跳如雷,“有箭嗎?有箭就趕緊給本宮把他射死!”
“有是有,但都在附近埋伏着,馬上就趕到了……”
姒琅雙手往下爬,雙眼往上看,聽到他們的對話後哈哈大笑:“等你們找到足夠長的兵器時,我已經走嘍。”
那可不是嗎,下面的江邊,一處怪石上就係着一條扁舟,從他的落腳處到小舟之間的荊棘和亂石都被處理掉了,正好形成一條很短、很窄的小徑,足夠讓他安全的上船。
“你、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惡魔!”景輝氣得要瘋掉了,轉着脖子,“拿刀砸他!使勁砸!砸死他!”
其實,他昨天晚上也有悄悄派人上望江臺來觀察過,然而,望江臺上到處一片黑乎乎的,又不能點燈引來任何人的注意,就算下面真的繫有一葉小舟,誰又能發現得到?
此刻,他除了恨姒琅愚弄自己,也恨他的手下辦事不利,害他現在功虧一簣。
侍衛們聞言,立刻把手中的刀劍往姒琅身上擲去。
姒琅大笑着,突然從身後抽出一把鐵骨傘,撐開,擋住上方投下來的刀劍。
景輝又被她的這一招給氣瘋了,一邊破口大罵着“無恥”“卑鄙小人”“你一定不得好死”“本宮一定誅了你九族”等等,一邊彎腰脫下腳上的靴子,用力往姒琅身上砸。
但是,沒用。
姒琅很快就爬到了下方。
待景輝埋伏在附近的人手趕上來時,姒琅已經坐在小舟上,順着水流離開了。
“景輝——”姒琅大聲的衝望江臺上高聲喊道,“如果戰爲君不死,一定會去皇宮找景立天或者去衙門自首,你還是趕緊順着這條線索去找他吧。”
“你這個混蛋,趕緊沉入江中餵魚吧——”景輝跳腳,吼得嗓子都要破掉了。
但,再吼有什麼用?
他吼了兩句後,衝身邊的人道:“還愣在這裡幹什麼!趕緊去皇宮和衙門四周守着,若是發現疑似戰爲君的人物,全部抓起來,一個都不要放過!”
“是——”
然而,晚了。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京都衙門的衙役們打着呵欠來到大門前,正準備打開大門,突然就有一個全身溼漉漉的老頭從一側的街口衝出來,邊跑邊吼:“我是戰爲君!我要向皇上投案自首——”
叮咚——衙役手中的鑰匙掉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
他是沒睡醒呢,還是沒睡醒呢?
恍惚之間,那人已經衝到他的面前,用一雙被皺紋包圍的、銳利的眼神瞪着他,吼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我抓起來,派人看守,然後立刻派人去通報皇上!”
衙役還是呆呆的看着那人,他在衙門當差十幾年,既沒有見過這樣的“犯人”,也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眼前這頗有氣勢、高大精瘦的老頭,真的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戰爲君……嗎?
“你傻嗎?”他被對方踢了一腳,對方罵道,“你再不把我抓起來,我再被人劫走了,你擔得起責任麼?”
衙役被踹得後退幾步,身上的疼痛讓他驚醒過來,他上下打量對方:“你、你真的是戰、戰爲君將軍?”
“當然。”戰爲君瞪眼,“你把我抓起來,然後找人來對質,不就清楚了嗎?”
“說、說的是……”衙役手忙腳亂的去撿地上的鑰匙,手忙腳亂的去開門,“我、我現在就開開開門,然後拿拿手銬銬住你,你你你不要跑啊。”
大門終於開了,衙役跑進去,戰爲君也跟着跑進去。
景輝趕來的人,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幕,心裡一緊,知道那人可能就是戰爲君了。
他們全力以赴的衝過去,想趕在衙門抓人之前先抓到戰爲君,然而,他們距離衙門遠了一點,而衙門已到幹活時間,衆多衙役已經趕到大門前。
結果……景輝的人衝到衙門大門前時,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四名帶刀捕快臉色凝重、虎視眈眈的衝他們吼:“衙門有事,今日不對外開放,你等有事,明日再來。”
景輝的侍衛道:“我們乃是太子府的人,有事要找剛纔那個……”
那幾名捕快深知事關重大,可不敢給他們面子:“京衙劉大人說了,今日不辦公,也不見任何人,任何人不得入內,也不得在門口留駐。咱們不管你們是誰,趕緊離開,否則就是挑釁衙門。”
景輝的侍衛怒道:“我們乃是奉太子之命行事,你們要違抗太子不成?”
捕快道:“咱們是劉大人的人,只能奉劉大人的命令行事,你們想闖衙門,還是請太子殿下親自跟劉大人說。”
他們在衙門辦差這麼多年,知道京兆尹劉大人並不欣賞太子,也不看好太子,就算他們放太子的人進去,劉大人也不會賣這些人的面子,他們何苦惹劉大人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