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傑瑞重新審視沈浩軒,半晌恍然道:“喔明白了,泥是血腥的前夫!”
“……”沈浩軒似乎要吐血,又好像恨不得狂扁傑瑞一頓,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只聞聽到恐怖的磨牙聲,接着陰寒如冰的斷句一字一字從齒縫裡迸出來,“我-是-她-的-丈-夫!明白?ok?!”
傑瑞有些被他嚇到了,連忙往我身邊縮了縮,悄聲問道:“血腥,泥的下堂夫很暴力吧?”
“嗯。”我點點頭,確實暴力。
“是不是就因爲他搞家庭暴力才離婚的?”聰明的傑瑞總是能舉一反三。
“對。”我再點頭,這方面的原因也佔一部分吧。
“呃,暴力的男人不能要,是要扔掉的!”傑瑞完全贊同,就差舉手了。
“你從哪來的?”沈浩軒上下打量他一番,眯了眯眼眸,“是不是被瘋牛病污染了腦漿子,該去洗洗腦了!”
傑瑞有些惴惴地瞧他一眼,大該覺得此人不太好惹,便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請你對我的朋友客氣點好不好?”雖然我的心裡比傑瑞還要惴惴,不過還是很仗義地挺起胸膛,護在傑瑞的前面。
沈浩軒深沉的眸色加深,犀利的目光先在我的臉上掃視一遍再移到我挺起的胸部,嘴角揚起一抹淡不可察的譏誚,卻應道:“好。”
我的臉卻噌的一紅,挺起的胸膛又收回去。
真是不明白,同樣是挺胸仰頭的動作,爲什麼男人做起來就是豪氣萬千,而女人就……就惹人遐想。這個該死的沈浩軒,此時他腦子裡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齷齪的東西。
傑瑞看出了我跟沈浩軒之間的暗潮洶涌,爲怕我們再起爭執,他便十分善解人意地對我說:“血腥,泥回去休息一會兒吧,喔在這裡守着雲鳳!還有麟麟,整晚沒有看到你,他該想媽媽了。”
我承認他是好意,不過此時他說出這番話來卻極不是時機。首先我並不想當着沈浩軒的面回家,以免暴露家庭住址,第二,我更不想讓他發現麟麟的蹤跡。萬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麟麟搶走了,我該怎麼辦?打官司肯定贏不了他。
“瘋牛老弟雖然腦殘,不過這提議還算靠譜!”沈浩軒若無其事地靠近一步,說:“我送你回住處!”
我後退一步,滿眼戒備地看着他,保持沉默。
“切,”他不屑地冷笑,“怕我知道你的住址?”
“……”我繼續沉默,這時沉默代表默認。沒錯,我就是在防着他,誰讓他這麼不招人待見呢?
“分開這麼久,好像也沒見你的智商長進多少,”他滿眼鄙夷,“你稍稍動動腦子,我既然能找到醫院裡難道就找不到你住的地方?”
“……”這倒也是,他的神通我早就領教過。一直沒有消息也就罷了,一旦讓他知道我在r市,根本就沒有藏身之身。現在我還不像在t市時有冷濤罩着,無論藏到什麼地方,被他揪出來恐怕是早晚的事?
“走吧,別磨唧了!”他有些不滿地揚揚眉,“看樣子你守着別的男人幾天幾夜都不累,也不知道關心下孩子!”
哪有幾天幾夜?本來想跟他爭論幾句的,不過透過門上的玻璃,看着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肖雲峰,心情便沉重起來,根本沒有了跟他爭論的興趣。
嘆口氣回過頭,見沈浩軒正眸色深沉複雜地睇着我,他幽幽地說:“你走的那天……我也在重症監護室裡躺了好幾天,可你連一眼都沒有看我!”
“……”我一時無語。
“那時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的話你一定不會流眼淚,連一滴都不會掉!”他覷着我的眼睛,笑了笑。
“……”他會死嗎?我從來都沒想過他會死,總覺得禍害肯定會遺留千年。
“你得知我的死訊,說不定會高興地放一串鞭炮慶賀,然後高高興興地帶着我的兒子改嫁別的男人,讓他叫……別人爸爸!”他咬了咬牙,卻依然在笑。
“……”會放鞭炮嗎?我居然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然後覺得有些離譜,覺得我不會放鞭炮。
“想到這裡我就一肚子的氣悶,我告訴自己絕不能死,我一定要活過來!”男子深沉的黑眸閃過一絲厲光,像傳說中的不死神鷹。“所以,我就活過來了!”
“……”真這麼簡單嗎?我看着健碩依舊的他,不敢想象他在死亡線上掙扎時是什麼樣子?跟雲峰一樣狼狽嗎?
“沒心沒肺的小東西,”他笑着道,“聽我說了這麼多連眼皮也沒見你眨一下,果然沒讓我失望,你是夠……狠的txt下載!”
沒眨眼皮嗎?那是因爲我被他的話驚呆了,只顧着想象他躺在急救室裡的慘象,有些失神。
“好了,聊完天,我們是不是該走了?穆小姐!”稱呼我穆小姐的時候,他微微咬牙。
我轉身對傑瑞囑咐了幾句,說我離開一會兒很快就會回來。
傑瑞拉着我悄聲問:“泥確定要跟泥的下堂夫一起走嗎?”見沈浩軒沉着臉走近,他嚇得連忙撒手,並將手腕藏到身後。
“是的,我想跟他談談。”我竭力表現出平靜的樣子,與其說是在跟傑瑞解釋倒不如說是故意說給沈浩軒聽的。“我想,是人就應該講道理,我想跟他用文明人的方式溝通一次。”
“哦,”傑瑞點點頭,“那快去吧!”
我轉身就向着電梯處走去,沒有跟沈浩軒打招呼,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的。當然,假如他不跟來的話,我會更高興!
坐在他的車裡,我冷冷地問道:“你確定看到麟麟之後不會亂來?”
“我確定我會親他親個沒夠!”男子黑眸裡涌起一種強烈的思念,嘆道:“我的心肝,我的寶貝!”
“然後?”我冷着臉追問到底,“親完了之後你想幹嘛?”
這個問題讓男子眼瞳一瞠,他有些不解地反問:“親完了還想幹嘛?當然是陪着他玩,帶他去吃大餐……你以爲是跟你在一起呢,親完了還有進一步的行動?”
“噌!”我的臉又急速竄火,嗔怒地瞪他一眼,警告:“少跟我胡說八道!今天我要把話跟你說明白了,你別想從我身邊搶走麟麟。假如你非要那麼做的話,我就一頭撞死在你家門口!”
沈浩軒臉上突然起了一種很奇怪的變化,面部肌肉突然僵硬,眼瞳驟然收縮。
我被他的樣子嚇到了,頓時噤若寒蟬。隨即想起……他媽媽原來就是在沈家的門前撞死的。
“以後永遠都不要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假如你不想吃苦頭的話!”他從齒縫裡迸出這句話,黑眸裡閃着火焰,如同兇獸。
我吞了口口水,再不敢作聲。
“說地址,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已平靜下來,能夠這麼快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對他來說已很不容易。
“灝發小區七號樓東單元……302室。”我報出了地址。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希望他能突然間幡然醒悟,從此戒掉惡習,一心向善。
自己真是越來越像唐僧了,我自嘲的揚了揚嘴角。
車子平穩地疾駛着,車窗半開,風便不停地灌進來,揚起了我的頭髮。
沉默,良久,他再次開口,語氣已失去方纔的犀利,帶着點淡淡的無奈,道:“我說過,以後絕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不喜歡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再整天疑神疑鬼!”
“哦,”我扯了扯嘴角,說:“今天我想打車回家,不喜歡跟你同行,可你不照樣有辦法逼我帶你一起回家?”
“……”他詞窮,便蠻橫地道:“穆雪馨,不要太過份!”
我冷笑不語,倒也無意跟他爭論到底,只是想讓他明白,別以爲披上張羊皮就真改吃素了,反正我不信,同時也有權對他的誠意保留質疑的態度。
打開房門的時候,他明顯激動起來,搶先一步擠進房內。
麟麟正坐在客廳的泡沫板上玩吊車,小秀則托腮坐在一邊的沙發裡,一副無聊的樣子。
聽到我們進來,她連忙起身擡頭笑着說:“姐回來了?肖大哥怎麼樣了?”
“還好。”我簡單地回答了句,便想過去抱抱麟麟,從昨天到現在就沒抱過他,真是太想他了。
“寶貝,想爸爸沒有?”沈浩軒仗着身體優勢再次搶先一步抱起他,欣喜若狂地打量他幾眼,然後就抱着他瘋狂地轉起圈起。
呃,看來男人跟女人表達親熱的方式是不同的。如果是我,我會先抱着他親個夠,他卻抱着他不停的轉圈,男人……奇怪的東西!
“啊!咯咯……”麟麟開始還有些害怕,不過很快他就適應了這種瘋狂的旋轉,不但沒有哭,還很興奮地笑起來。
直到轉夠了,沈浩軒才停下來,喘着粗氣,問懷裡的小人兒:“怎麼樣?寶貝喜歡爸爸嗎?”
“爸爸?”麟麟歪了歪小腦袋,好像有些記不起這位爸爸在哪裡見過。他費解地轉頭,用小鹿般澄澈的目光望向我,問道:“媽媽,他也是爸爸?”
沈浩軒果然機敏,立即就捕捉到語病:“也是爸爸?你還叫過誰爸爸?”
麟麟怯怯地看他一眼,估計是被他兇惡的樣子嚇到了,便想離開他的懷抱。可是他那點力氣根本微不足道,像只小鴿子般不停地在沈浩軒的懷裡撲棱着,邊喊我:“媽媽,抱抱!”
我走過去,板着臉命令道:“放開他!”
沈浩軒覷我一眼,只好不情願地緩緩鬆開手臂。麟麟頓時就像脫籠的小鳥般飛到我的懷裡,委屈地說:“媽媽,抱!”
我愛憐地將他抱進懷裡,撫着他的小腦袋問道:“吃早飯了嗎?”
“嗯,”他認真地點點頭,“姨姨帶我吃油條!”
“什麼?”我的目光轉向小秀。
“哦,”小秀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囁嚅着分辯道:“麟麟太頑皮了,我沒有時間做早飯。”
“嗯,又是他的原因。”我點點頭,這一刻產生了換保姆的想法。
沈浩軒抿了抿脣,跨前一步,從衣袋裡摸出一疊錢丟到她腳邊,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趕緊收拾東西走人,不然……”他習慣性地眯了眯眼眸,接道:“小心走不掉!”
小秀明顯被嚇到了,她沒敢撿地上的錢,轉過頭看我。
本來我對小秀也是一肚子的意見,不過他這麼兇又把女孩嚇得夠嗆,我便又倒向小秀這邊,板起臉對沈浩軒說:“不許對女孩子這麼兇,況且她也沒犯多大的錯,用得着趕她走嗎?”
“你還準備要她犯多大的錯?”沈浩軒瞪起眼睛,“連頓早餐都做不出來,要她幹什麼?穆雪馨,你就是這樣照顧我兒子?讓他吃油條?嗯?”
“偶爾一次嘛,平時我都有做早餐的!”我分辯道。
“哦,你做飯給保姆吃?”沈浩軒點點頭,道:“你倒真是生了顆聖母的寬容心,不過我就奇怪,你對小狗小貓也慈悲滿懷怎麼就獨獨對我這麼狠呢?”
“……”我不想跟他吵,也沒有力氣跟他吵,只默默地推開麟麟,對他嚀囑道:“乖,自己玩,媽媽去給你做飯!”
“嗯,”麟麟點點頭,繼續去玩他的。
“姐,我去吧!”小秀還不算太傻,這種節骨眼上居然知道主動找事情做。
“不用,你看着麟麟別讓他亂跑。”說實話我也吃不慣她炒的菜,簡直像水煮出的,淡淡無味。
去廚房裡,檢查了遍冰箱,發現保鮮層裡還有一盆大骨湯,一包燻肉,一袋蝦皮,一包青菜,還有一塊鮮豬肉,便都拿出來。
一通忙活,二十分鐘後,一鍋香氣撲鼻的蝦皮大骨面便做好了。將青菜炒肉片盛進盤子裡,再將燻肉切片裝盤,一起端出來。
小秀見飯做好了,連忙起身進廚房幫着拿碗拿筷。(這比以前進步多了,一般她都以照看孩子爲由,等着我給她盛飯)
我走過去命令正跟沈浩軒一起玩遙控飛機的麟麟跟我一起去洗手,他卻非常不情願地說:“麟麟不餓,麟麟要跟爸爸玩!”
我大驚失色,這纔多大一會兒他就喊爸爸喊得這麼順溜了?忙訓道:“你這孩子老是改不了這毛病,怎麼看見公的就喊爸爸?”
“穆雪馨,在孩子面前講話文明點!”沈浩軒很淡定地警告道。
“切,”我更加淡定地不理他,彎身抱起麟麟走向洗手盆。
洗了手,再抱他回餐桌,發現小秀已殷勤地盛好的飯擺好了筷子,居然是三大一小四副碗筷。
這丫頭……既沒忘了她自己(她不是去樓下吃過油條了嗎?估計我不回來做飯她也就忍着餓肚子,真懶得夠嗆。)也很周到地給沈浩軒盛上了飯,誰也不得罪。
沈浩軒洗過手也走過來,而且毫不客氣地在我旁邊坐下。
“你不是吃不來窮人家做的飯嗎?別吃了!”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搶白道。
“誰說我吃不來?”他俯首吃了一大口面,揚了揚脣角說:“味道不錯。”
我不理他,端起小碗喂麟麟吃飯。
“你先別吃了,吃過油條還餓?”沈浩軒衝小秀喝了一聲:“喂孩子吃飯!”
正在埋頭大吃的小秀差點嗆到,連忙擦了嘴,接過麟麟的小碗對我說:“姐,你先吃飯吧,我喂孩子!”
我說:“不用,你吃吧!”
“我好歹今早吃了幾根油條,你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吃東西吧!”小秀說着便開始喂麟麟。
這丫頭不是也懂事?我鬱悶她平日裡明明知道道理爲什麼偏偏不去做呢?是我太縱容的原因?
平時吃飯都是我(或者雲峰)做好了再盛到桌子上,她只需拿起筷子就吃的。吃飯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餵過麟麟,麟麟基本由我、雲峰、傑瑞三人輪流喂,只有她從來沒餵過,也從來沒人責怪過她。
可能是都覺得她是個小女孩面皮薄,怕她擱不住。今早沈浩軒先是丟錢趕她走,又喝斥她不許吃飯先喂孩子,她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特殊反應,原來臉皮其實一點都不薄的。
“發什麼怔,吃飯吧!”沈浩軒敲敲桌子,拉回我的注意力。
我睨他一眼,沒說話,默默地吃飯。
他邊吃邊不停地往我碗夾菜,說:“多吃點,看你瘦得跟棵狗尾巴似的,風一刮就倒!”
他纔像棵狗尾巴草,我瞪他一眼,還是不理他。
吃過飯,這次不等沈浩軒喝斥,小秀連忙挽起袖子開始收拾桌子。
我頓時感動不已,其實我對她要求並不高,只希望我累的時候她能多少幫我分擔點家務,而不是坐在那裡等我伺候她。
沈浩軒喂麟麟喝了點水,再幫他揩了揩小嘴巴,對我說:“還傻坐着幹什麼?去睡會兒!”
我站起身想帶麟麟一起回臥室,他又說:“現在是早晨,麟麟睡醒了,你帶他回臥室他也不能睡,你去吧!”
我仍沒動,用懷疑的目光盯着他。
“我要想帶走他你就算不睡覺就能看得住?”他譏諷地揚了揚脣,“別說麟麟,就是你我想要也可以隨時一起帶走!”
我臉色頓時大變,心咚咚直跳。
“放心,不會的!我說過不會再硬來!”他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起身的同時抱起麟麟,“爸爸帶你出去玩嘍!高興不高興?”
“高興!”麟麟趴在他的肩膀興奮地手舞足蹈,“出去玩嘍!”
我怔怔地看着他抱着麟麟走出去,房門閉上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好像……也是一夜沒睡。
三天後肖雲峰被推出了重症監護室,轉到特別護理病房。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他的身上還是插滿了各種管子,讓我看得心裡一陣難受。
今天,主治醫師已經找我談過話,他說肖雲峰腰椎傷到了,雖然沒有像骨盆那樣粉碎性骨折,但是損傷也很嚴重,最直接的後果是——他腰部以後恐怕是全無知覺的。
左腎損傷出血已經摘除,現在身體裡只有一隻右腎在正常工作,這也導致一樣後果——身體免疫力降低。
不過,最後醫師還是安慰了我幾句話:“像他這樣被車輪直接在髖部碾過,還能存活下來的實在是夠幸運的。另外,人造合金骨盆移植非常成功,完全可以代替原來的骨盆,再說……他的腰椎並沒斷,只要每天耐心的給他安摩再配合藥物治療,還有恢復知覺的可能,不過嘛……他恐怕要永遠的喪失性能力了。這對男性患者來說打擊很大,作爲他的妻子你要安慰他鼓勵他,千萬別說沒有失望的話。”
我麻木的點點頭,心卻不住地下沉、再下沉,好像沉到了萬丈冰淵裡。這真的太殘酷太可怕了,怎麼會這樣呢?回想起來,覺得就像做了一場惡夢,只是這場夢卻永遠沒有醒過來的時候。
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肖雲峰睜着眼睛,瞳仁的焦距定在一個飄緲的地方,似乎沒有看到我。
我走到他身邊在牀前坐下來,輕輕拉起他的手,那雙屬於藝術家的手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和堅強,變得虛弱無力。
“別難過,會慢慢好起來的。”猶豫半晌我只說出這句乾巴巴的話安慰他,連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他的目光終於移回到我的臉上,乾淨澄澈的眼瞳盛着比以往更濃更深的憂傷和絕望。嘴脣顫抖良久,他只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雪馨,爲什麼我要活過來?”
“因爲……”我壓抑着眸中的那片潮溼不讓它落下來,竭力牽起脣角,說:“因爲我和麟麟都需要你!”
“你們需我做什麼?我現在是個廢人只會拖累你們!”他的眼中滿是迷茫和無措,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你不是廢人,你還有雙手,會畫畫的雙手,我們的畫廊需要你的畫維持經營。雲峰,堅強起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別灰心!”我俯首在他的手指上輕輕吻了吻,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吻他。
如泉水般澄澈的眸子盛滿點點淚光,他哽咽起來。
“你要趕緊好起來,等你出院那天我們去領結婚證!”我笑着對他說。
“……”哽咽聲果然立馬停住,他疑惑地看着我好像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雲峰,其實我早就想嫁給你了,閱盡千帆之後覺得還是你最好!”我輕輕趨近他,在他清俊的臉龐上吻了吻,“我們結婚吧!”
“啪!”好像是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我連忙回頭,見不知什麼時候沈浩軒已經抱着麟麟走進來了,摔在地上的是一隻新鮮的果藍。
他冷冷地覷着我,沒有說話,只是深沉的黑眸裡騰起失望還有——怒火。
“媽媽,”麟麟從他的懷裡掙脫下來,高高興興的撲進我懷裡,先是撒着歡般親熱了一會兒,這才顧得上看躺在病牀的肖雲峰。“肖叔叔病病了嗎?”
肖雲峰渾身一震,有些傷心地望向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平日裡麟麟都喜歡叫他爸爸的,這怎麼突然就變成肖叔叔了?我忙對他笑着安慰道:“沒事的,小孩子記性不好!”
不過,我嚴重懷疑是沈浩軒搞的鬼,他極有可能花了整個上午的時間強化麟麟的稱呼問題。
看得出來,目前沈惡少大有惱羞成怒之兆,他在得知我竟然有準備嫁給肖雲峰的打算,很不淡定地怒了。爲避免繼續刺激他做出什麼兇性大發的事情,我不再跟雲峰提準備結婚的話題。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把麟麟送回去,馬上就回來。”我說着起身拉麟麟準備離開,當然主要目的還是想趕緊把沈浩軒引走,他站在這裡雲峰心理壓力會更大。
“雪馨,”肖雲峰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連忙伸手拉住我,“你會不會帶着孩子跟他走了,再也不回來?”
“不會,”我只好再轉過身,微笑着安慰他:“我保證只離開半個小時,馬上回來!”
“親我一下再走好嗎?”他認認真真地請求道。
這倒是很容易滿足的要求,只是……我心虛般地回頭看一眼沈浩軒,他已抿緊脣,冰冷的黑眸裡含着濃濃的警告。
這傢伙,如果我記性沒問題,不久前他還說過會尊重我再也不強迫我做任何事情。現在他擺出這麼副表情給誰看啊?哼,狂得他!
我生氣了,俯下身,在肖雲峰的右頰上輕輕印下一吻。“乖乖休息,我馬上就……呃!”
下一秒鐘我就被某隻惡少粗魯地揪了過去,他一手抱起麟麟一手拉着我,迅速將我們娘倆兒弄出病房去。
他深邃的黑眸裡好像燃着兩把火,攥住我手腕的大手捏得我連聲呼痛,可他恍若未聞,徑直將我拖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先將懷裡的麟麟放下,溫和地囑咐道:“別亂跑,我跟你媽媽做點事情。”
麟麟聽話地點點頭,然後仰起小臉,全神貫注地望着我們倆,等着看我們要做的事情。
下一秒鐘,沈浩軒就將我抵在牆上,狠狠地吻上我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