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們結婚,她在婚禮上出逃之後,我們兩個都沒有再提這方面的事情,至於她父母方面,因爲她父親的頑強抵抗,我們現在也沒有回她家裡一次。特別是五姑娘。到現在都只是見過爺爺奶奶,並沒有見過外公外婆。紅姐跟我說,人事娘們的母親在家整日以淚洗面,人事娘們有時候也怔怔出神,我問她在想什麼呢,她就不回答。其實我都明白,她有些想家。儘管我們兩個在上海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但畢竟她現在除紅姐外,就再也沒有任何親友,包括父母。或許。可以藉着婚禮,給她父母一個交代。
想通這點之後,我就問老曾:“你什麼意思。”
老曾笑着說:“沒什麼意思,婚禮交給你來辦,你給我們辦婚禮的時候,順便也將自己的婚禮給辦了,到時候咱們兩個!一塊。結婚!”
我一愣,當即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是頭婚,我這可是二婚,你不怕不吉利?”
“你當頭婚娶不就行了。”老曾無意間的一句話,直指我的內心,讓我的酒意醒了大半。
老曾卻醉意闌珊,跌跌撞撞的回到廢棄倉庫的樓上睡覺,我坐在原地沉思片刻之後,顫抖着雙手拿出手機,給人事娘們發條微信:在幹嘛呢!
我們兩個,已經很久都沒有聊過微信了。上一次的消息,還是在兩個月之前發的。在一起之後,我們之間的話,好像沒以前那麼多了,我們的時間,好像都有了安排的地方,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像以前那樣,日夜的在聊微信。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所以,在這個時候,我選擇微信這個平臺,給她發了這條消息。
沒想到人事娘們回的到還算快:公司呢,怎麼了?
我回她:忙不忙。
她回:不忙,咋了?
我抓着手機,心裡面七上八下,不知道在自己在想些什麼,當即打了一句‘咱們結婚吧!’打完之後看着這句話,卻又將字逐個刪除,人事娘們彷彿感觸到了我的徘徊,過了一會兒回了一句:怎麼回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看着她這句話。我一下子笑了,當即發過去一段話:老曾要結婚了。
她飛速的回:呀,這麼快呀!也是,人家兩個青梅竹馬,已經算慢的了。
她連着回了兩條:什麼時候結婚,在哪兒舉辦婚禮?
她或許正在打着第三條消息,但我卻已經按下了發送鍵,將那句‘我們結婚吧!’,發了過去。
很長時間,人事娘們在微信那端沉寂了很長時間,她都沒有回這條消息,過了許久之後,她給我回了一個字,好!
我當即回: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和關之琳在同一天,風光出嫁。
好!人事娘們又是隻回了一個字。
我又說:我要去找咱爸媽,讓他們原諒咱們,原諒我。如果他們不原諒,我就一直跪在你家門口。
這一次,人事娘們沒有回好,而是回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眼眶有些溼潤。
我給她回:我想你了,我想見你。
我回家!她當即回。
我說,不,咱們去柏悅,我現在出發。
好!她又回了一個字。
我喝了酒,不能開車,所以當即出門打了一輛車,對司機說去柏悅,一路上我都懷揣着激動的心情,就彷彿談戀愛時一樣,等到了柏悅之後,看到坐在大堂裡的人事娘們,我當即走上去拖着她的手,她已經開好了房間,我們乘電梯上到房間所在樓層,開房門,關上房門,擁吻在一起,前所未有的情濃,前所未有的愛意。餘吉討亡。
這是,我們兩個在一起之後,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一場旖旎過後,我們兩個赤條條的躺在牀上,她躺在我的懷中,臉頰赤紅。自從白露去世之後,人事娘們回來之後,儘管我們兩個有很長時間都在一塊,但因爲她懷孕,因爲我心裡面有白露,所以我們兩個並沒有發生過關係,這是自白露去世以來,我們之間的,第一次。
我用力將她抱在懷中,嗅着她髮梢的味道,眼睛裡滲出點點淚水。她在我懷中說:“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我點着頭,抱她的胳膊更加的用力。
……
回人事娘們老家這件事,我們還是先找紅姐商量了一下,紅姐去探聽了一下口風之後,告訴我們人事娘們母親是個突破點,女人的心總是比男人柔軟。我們兩個聽過之後,都點了點頭。向紅姐說了我們的計劃,紅姐聽了之後,當即決定和我們一塊回去,在一旁打打圓場。我答應下來,當即將五姑娘帶上,和紅姐人事娘們一塊回她家。
開着車趕到她們家所在的城市之後,紅姐就讓我們將車停下來,她自己打了一輛車,說讓她做先頭部隊,我和人事娘們心裡沒主意,只能聽她的。可是紅姐剛走兩分鐘,我就轉頭問人事娘們說,你說咱們讓紅姐去,是不是顯得我特別沒誠意。人事娘們心裡有些緊張,抱着五姑娘問我,那怎麼辦?我說,咱們先過去,不管你爸對我再怎麼打罵,那都是我應該受的。
人事娘們低沉着頭沒說話,我當即將方向盤一轉,追了上去。出租車沒有我開的快,所以我們到人事娘們家裡的時候,紅姐還沒到。將車停在人事娘們家門口的院子裡,我還沒下車,人事娘們的母親就從裡面衝了出來,我們兩個打開車門,人事娘們的母親看到她手裡抱着的五姑娘,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人事娘們的父親緊隨其後出來,看到我之後怒氣衝衝,衝過來就想將人事娘們的母親拽回去,可是伸出手,卻看到人事娘們老媽懷裡的五姑娘在衝他笑。那一刻,他也怔了。我和人事娘們站在一塊,我們兩個都是低着頭,想象中的責罵沒有發生,等我們擡起頭時,卻驀地發現。原來,最嚴厲的父親,眼睛裡,早已淚眼婆娑。人事娘們叫了一聲爸,眼淚也已經流了出來。
等紅姐趕到的時候,我們四個早已經哭成一團,紅姐詫異的看着我們幾個,在一旁默默的沒說話。經過短暫的哭泣之後,人事娘們的母親就拉着人事娘們,問她生孩子的細節,問她坐月子的時候有沒有吃她們當地常吃的滋補品,問她有關五姑娘的一切,人事娘們一一的回答,他的父親坐在一旁,沉默着不說話,紅姐很快加入到人事娘們母女的話題中,我和人事娘們的父親,都沉默着。
我們是下午到家的,經過剛開始的痛哭之後,整個下午都是喜氣洋洋的,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在飯桌上,我鄭重的對他們兩個道了歉,說以前是我對不起紅玲,這次我們回來,是想再補辦一個婚禮。聽到我這麼說,人事娘們的父親當即站了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發脾氣,也沒有大聲呵斥,而是對我們兩個說,不管你們再怎麼折騰,你們的婚禮,我不會再去。
人事娘們的母親還想說話,就被她父親用眼神制止。
她的父親,轉身,留下一個背影,上樓去了。
我和人事娘們坐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的母親卻沒心沒肺的繼續抱着五姑娘,說不管他這個糟老頭子。可是,我們怎麼能不管人事娘們的父親呢。吃過晚飯後,紅姐過來跟我說,上次結婚的事情,人事娘們是將她父親的臉皮,給揭下來了呢。
我問紅姐,那怎麼辦。
紅姐搖了搖頭,說沒辦法。如果你們剛回來,人家老頭子就義正言辭的拒絕,那一切都還好說,可是人家老頭子見到外孫女之後不發脾氣了,只是說不去參加你們的婚禮,你們還想得寸進尺麼?
我沉默了,紅姐的話很對。
紅姐卻繼續安慰我,說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願意再去,我看你們還是算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天晚上,人事娘們和她母親一起睡,我一個人睡在客房裡,感覺睡不着,就下樓出去轉轉,結果剛到門口,就看到她父親的身影蹲在那裡,月光灑在他的肩頭,這個年邁的老男人手裡夾着香菸,顯得是那麼的落寞。我站在他身後,看着自己這個老岳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我走過去蹲在他旁邊,給自己點了一支菸,見他的煙快滅了,就遞給他一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我趕緊給他點上,他抽了一口之後,吐出一個濃厚的菸圈。
我們兩個沉默着,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抽着煙。
一支菸抽完,人事娘們的父親站起來對我說:“好好對她。”
“嗯。”我也趕緊站起來點頭。
人事娘們的父親又囑咐我:“別傷她心。”
“好。”
我想開口問他婚禮您去嗎?可是,看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我實在不忍問出口。或許,我們不能一二再三的傷這麼一個遲暮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