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西點校園綠草如茵,花繁葉茂。
不過,剛下飛機的軍理工學員們,卻爲了熟悉比賽的場地和槍械,沒有閒情逸致去欣賞這裡美麗的風光。
4月17日,正式比賽的前一天晚上,競賽組委會在軍校內的艾森豪威爾大廳舉辦聯誼,邀請各國參賽隊隊員出席。
組委會特別說明,領隊和教練請自覺不要出席,這是一個讓各國學員完全放鬆和盡情交流的聯誼會。
汪文龍領隊經過考慮,並徵求了隊員們的意見後,只讓班長謝治平帶着蒲英和樑菲菲兩名女生,以及替補隊員葉凱,出席聯誼會。其餘的7名男生全都在賓館裡睡覺倒時差,爲明天的比賽養精蓄銳。
這個桑赫斯特競賽始於1967年。
那年,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贈予美國西點軍校一把英國軍官佩劍,希望西點軍校將佩劍作爲一項軍事競賽獎品獎給學員。
後來,西點的這一競賽逐漸發展成享有國際聲譽的軍事院校間的軍事技能比賽。
本次參賽的外國隊,大約有20多支。像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西班牙、日本、阿富汗等國家,都是多次參賽,而且有的軍校還派來了不止一支隊伍。
美國各類軍校的隊伍也有20多支,使總共參賽的隊伍達到了56支之多。
中國的軍理工,對於這個競賽是完全的新人。
當蒲英跨進樂聲飛揚、觥籌交錯的艾森豪威爾大廳,放眼望去。滿眼是穿着各色軍裝、身高馬大的異國軍校學員。
謝治平一米九的身高,在國內算是有點鶴立雞羣了。但在這裡就泯然衆人了。
就連各國的女學員們,也普遍長得虎背熊腰,很結實耐扛的樣子。蒲英和樑菲菲,在異國男女漢子的襯托下,越發顯得秀氣苗條了。
樑菲菲瞅了半天。失望地說:“嘖嘖,都沒有帥哥,全是陳學長那一型的猛男!”
“參加競賽當然要選猛男了。不過,歐美人種的肌肉,果然比我們發達多了。”
蒲英說話時,心裡不禁有些憂慮。
因爲那些外國學員的肌肉,普遍都像健美運動員一樣強壯發達。而中國隊內,就算是最強壯的陳遠航。其肌肉的隆起程度,也遠遠沒有那些老外那麼誇張。
和謝治平一左一右擔任護花使者的隊友葉凱,卻笑嘻嘻地說:“怕什麼!老外的肌肉都是唬人的,其實沒有多少力量。我們中國人別看瘦,但是有爆發力。”
“就是,我們的耐力肯定也比他們強!”樑菲菲也揚着脖子驕傲地說。
大賽在即,當然不宜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所以蒲英也點了點頭。
幾個人拿取了自助的飲品和食物。就隨意地在大廳裡漫步,一邊享受着美食和音樂,一邊和周圍的外軍學員攀談幾句。蒲英的英語即使沒有樑菲菲那麼好。應對起這種日常對話還是遊刃有餘的。
慢慢地,大廳內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了。
雖然主辦方並沒有提供含酒精的飲品,但是以年輕人愛鬧愛惹事的個性,他們很快就自己嗨了起來。
場地的中央,總是傳來一陣陣掌聲和喝彩聲。一打聽才知道,那是部分參賽隊學員在自發地進行扳手腕比賽。
沒想到這種簡單的角力遊戲。居然是世界通行的,蒲英等人也都感興趣地圍了過去。
只見一個個自認爲力大無窮的學員們,交替在場中的一張桌子上進行比拼。圍觀者們則扯着喉嚨爲他們加油。場內場外的人都激動得臉紅脖子粗。
每有勝負決出,周圍全是一片混雜着歡呼和詛咒的叫聲。
蒲英等人則沒有立場地給每個參賽者都加油,也給每個獲勝者歡呼。正因爲毫無精神負擔,所以他們看熱鬧看得也很嗨。
但是,來這裡的畢竟都是最有競爭意識的軍人,所以場上比試的人們,漸漸地都開始動真格的了。
這場遊戲很快就從個人友誼賽演變成了團體混戰,戰況也更加激烈了。
最後,加拿大隊殺出重圍,連續戰勝了數支來挑戰的隊伍。
尤其是隊內有一位體格很像年輕時的施瓦辛格的學員,竟然連勝十餘場,無一敗績。
他被隊友們扛在了肩上,圍着桌子轉圈。
加拿大人一起口中高喊:“我們是冠軍!我們是冠軍!”
可能大家都覺得他們太囂張了,鼓掌歡呼聲漸漸地減弱了。
幾個加拿大人卻還在繼續大喊大叫,那個“施瓦辛格”也雙臂彎曲,不時握緊拳頭做出健美的造型,使得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更加具有爆發性了。
有人開始噓他們,喝倒彩。
“施瓦辛格”不以爲意地哈哈大笑道:“不服氣嗎?那就再來比過!……怎麼?沒人上來?那就老實認輸吧!”
樑菲菲是最討厭肌肉發達四肢簡單的人,忍不住用中文小聲說道:“哼,不就是一身蠻力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沒想到,背後突然傳來一個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話的聲音——“你們,中國人,好像,沒人上去,比試過吧?”
回頭一看,是日本隊的人來了。
大家都是亞裔,可是除了入場時遙遙看到後互相禮貌地點了點頭,就沒有深入交流了。不知什麼時候,他們這夥人竟然走到了蒲英等人的身後。
樑菲菲很快地用英語迴應:“不過是個遊戲,而且,我好像也沒看見你們上臺比試啊!”
日本隊的隊長,也就是剛纔那個問話的人,向前直走了過來。當經過樑菲菲身邊時。他又用中文說道:“我,這就去。”
此人的中文雖然不很標準。但語調緩慢,倒也給人帶來一種壓迫感。
當然,他的行爲和語言,都對中國隊隱含針對性。
蒲英和謝治平擔心樑菲菲會發作天之驕女的脾氣,同時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菲菲雖然死死地盯着那個日本隊長。但卻沒有說話,任由二人將她拖得後退了一步,倒像是給他讓出了一個通道。
日本隊長衝他們點點頭,“諸君,請拭目以待。”
一分鐘後,讓蒲英和樑菲菲等人非常高興的是,那日本隊長雖然氣勢做得很足,但還是被“施瓦辛格”非常輕鬆地秒殺了。
“你們亞洲人不行。”獲勝的加拿大人搖頭說了一句評語。他其實沒有太多惡意。只是單純從體格和力量上陳述一個事實。
可是,蒲英等人聽了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過呢,能看到倨傲的日本人失敗,他們心裡還是很爽的。
當日本隊長退回來經過樑菲菲身邊時,她忍不住用中文諷刺了一句:“脫亞入歐,自作多情。”
“哼,我們日本人至少敢於挑戰西方人的強力……你們呢?”日本隊長毫不客氣地回敬。
日本人輕蔑的眼神,讓四個學員都憋了一口氣。
菲菲首先站了出來。“我去和老外扳一回腕子!”
“你?別鬧了。”蒲英、謝治平都用不贊同的目光看着她。
葉凱直接卷着袖子說:“還是我來吧!好歹贏面大一點!”
不過,當他走上前的時候,那位“施瓦辛格”卻無奈地說:“怎麼又來一亞洲人?我就不用上了。換個人陪你玩玩吧!”
加拿大人能贏了剛纔所有上來挑戰的隊,自然是強手如林,代替“施瓦辛格”出賽的隊員,也是體壯如牛。
當葉凱的手和對方相握、肘尖撐在桌子上時,大家都能看出來,他的胳膊只有對方的一半粗細。
所以。儘管葉凱咬牙切齒地用力,脖子上和手腕上的肌腱都緊張地根根暴起,但他也沒有堅持到一分鐘,就被對手擊敗了。
“哈哈,你們中國人更不行!人家的主將都不屑出馬!”日本人站在蒲英等人身後,大聲用中文嘲諷着。
“無聊!”樑菲菲回瞪了他一眼,然後忙着去安慰低着頭走回來的葉凱。
謝治平咬了咬嘴脣,開始挽袖子。
“你幹什麼?”蒲英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搖搖頭,“別去!”
“可他們……”謝治平向後努努嘴,指的自然是那羣日本人,“太討厭了。”
葉凱也見班長有意出馬,也馬上過來支招,“輸陣不輸人!就算我們扳不贏加拿大人,也不能讓日本人覺得比我們強。”
“你們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蒲英小聲卻又嚴厲地說:“是來爭這種意氣的嗎?留點力氣,準備明天的比賽,不好嗎?”
“可,扳一回手腕,也要不了多久,不會耗費什麼體力的啊?”葉凱還有點不服氣地說。
蒲英耐心地說:“是要不了多長時間,可你們考慮過輸了之後,對心理上的影響嗎?你是替補,所以剛纔我沒阻止你。班長你可是我們明天的行動指揮,你的心理必須保持穩定。所以,你絕不能去爭這種沒什麼意義的意氣!”
謝治平的訓練成績其實並沒有陳遠航好,但他一向是受教官信任的學員幹部,人緣也好,軍事地形學的考試成績也很不錯,所以被汪主任確定爲隊內的“導航”,也因此擔任了負有指揮職責的班長。
他聽了蒲英的勸說,也打消了上去比試的心思,但是看到對面歡呼慶賀的加拿大人,還是低聲說了一句:“就是有點不甘心啊。”
“忍一時風平浪靜。”蒲英回望了一眼身後,發現那日本隊長還眼巴巴地盯着這裡,便衝他將手一攤,表情誇張地說:“我們沒有人啊,不比啦。”
日本人不屑地努努嘴,轉過了頭。
蒲英分明感覺到他眼中有一絲失望,不禁在心裡冷笑了一下:無論你是想窺探我們的實力,還是想讓我們消耗體力,或是挑撥我們和其他隊交惡……總之,敵人所希望的事情,一定不能去做就是了。
可她在迴轉身時,卻發現樑菲菲不見了。
“菲菲?菲菲——!”蒲英急忙大喊起來,謝治平也踮起腳,私下尋找。
這是場地的中央,人來人往的,他們便向着門口,一路找過去。
可是,一路上都沒發現樑菲菲的蹤跡。
蒲英忍不住跺腳:這兒又沒有地洞,難道她還能再滾到哪兒不成?
三個人只好暫時守在門口,希望樑菲菲發現他們不在了,還會自動來門口會合。
沒想到的是,他們沒有等到樑菲菲,卻等到了其它7名隊友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