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果不堪設想啊!”李太醫驚呼。
蘇恆醒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這人到是個耿直的,說好聽點叫耿直,說難聽點就是說話不過腦子。
他就沒想過說出這番話來,他自己會有什麼後果?萬一自己降罪與他不能解毒呢?
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臉色一變:“你是說,太醫院中任何醫生都能探出朕的脈象爲女脈?”
“是。”李太醫不解蘇恆醒爲什麼突然問這個,難道皇上關心的不應該是體內的毒該怎麼解掉嗎?“只要醫術稍微精通的人,都能探出來。太醫院中,所有太醫都能探出來的……”
他突然想到溫實初,溫實初爲皇上探過好多次脈,爲什麼就沒發現?看皇上的樣子,好像不知道啊。還是說溫實初根本就隱瞞不報,那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他自己說出來,是不是壞了溫實初的事啊……他臉色一白。
他人緣本來就不好,現在又攤上了這麼一回事。溫太醫是太醫院的頂樑柱,定然會更加排擠自己,這樣想着,他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蘇恆醒的臉色也變的鐵青。
怎麼說,溫實初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子了?
他隱忍不發是爲了什麼?蘇恆醒纔不信他的醫術沒有自己眼前太醫怎麼好。自己若真的中毒他爲何不說,是何居心?
或者他根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也知曉,自己不是中毒。
那麼這個溫實初,到底是爲什麼呢,是替自己隱藏身份還是說另有企圖?
蘇恆醒定了定神,第一次覺得這件事有些複雜。
她擺了擺手眼神冰冷:“這件事你不要聲張,朕會派人查這件事。”
“是。”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朕怎麼沒見過你。”
“下官李建生,皇上沒見過下官很正常,下官在太醫院中,極少出診……”
蘇恆醒轉念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李建生的性格太直了,在太醫院中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受人排擠。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讓外面的人就在外面,不要進來了。”
“是。”
蘇恆醒悵然地靠在牀上,眼睛深處像是一汪深幽的潭。
腦海中浮過今夜做的夢,還有李建生說的那些話,她的心思愈發活絡,再也無眠。
可心裡卻愈發的抽疼。
轉眼天便亮了。
蘇恆醒是頂着黑眼圈去上的早朝。
看見下面的官員,她徑直道:“有事就快說,沒事朕就先走了。”
衆官員一片譁然,張子建上前一步道:“皇上,昨日所說稅收一事……”
蘇恆醒打斷他:“你自己解決,朕今天不想說這件事。”
“……”
蘇恆醒再次掃視衆大臣:“還有事嗎?”
見衆人不說話,她索性道:“那就退朝。”
退朝後定國公葉瀾追着她到了青雲殿,道:“皇上,老臣有個不情之請。”
跟
着的還有鳳無華和孔善賢。
蘇恆醒坐在案後,揚了揚眉,擡手道:“你說。”
他半跪行禮,也不管時間場合:“老臣想求一道聖旨,請皇上賜婚。”
孔善賢擡了擡眼皮,看了葉瀾一眼。
蘇恆醒摸了摸下巴,探出身子,來了興趣,這種牽紅線的事,她自然是樂意的。
“不知道定國公想要朕賜婚於誰?”
“小女愛慕太傅公子已久,夜不能寐,所以老臣才厚着臉皮想皇上求一道聖旨。”
“太傅公子?”蘇恆醒看向孔善賢:“孔凌?”
孔善賢有三個兒子,孔凜,孔冷,孔凌。大子和兒子早已成親多年,都快當爺爺了。也只有孔凌是孔善賢老來得子,今年十九,婚事也該着急了。
可蘇恆醒也是有私心的,素蘭的事還沒影兒呢,她可不希望孔凌就娶妻了。
沉吟了一下,她擡頭看向孔善賢:“太傅意下如何?”
孔善賢還未說話,就聽見鳳無華略沉的聲音:“若本官未記錯的話,太傅大人似乎是答應過令公子,他的婚姻他自己做主?”
孔善賢點點頭:“卻是如此。”看見蘇恆醒有些疑惑的目光,他笑着解釋道:“說來倒是個笑話,犬子小時便異於常人,十歲之時關心起婚姻大事來,做了圈套讓老臣跳,他與老臣打賭誰的箭飛的更遠,他的婚姻便由誰做主,老臣雖然年邁,臂力卻也比十歲的小孩子要大,自認爲此局自己贏定了,便答應了下來。”
他眯着眼睛,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笑的開懷:“他讓老臣先射,待老臣五箭射完之後,自己卻將箭矢綁在了他養的那隻黑鷹身上。”他看向蘇恆醒:“皇上你想想,就算老臣射得再遠,也沒有這鷹飛得遠啊。”
“真機靈。”蘇恆醒笑着道。
“所以小兒的婚姻之事,老臣不能作數了。”孔善賢正色道。
蘇恆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偏頭看向葉瀾,笑着:“這件事,朕可就幫不了你了。”
葉瀾聽孔善賢說舊事的時候,心裡便一沉,他是隱約聽說過孔家三公子的婚姻是自己做主的,但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怎麼可能真的自己做主。他今日過來求皇上,那還是怕孔善賢再推辭,這聖旨一下,再怎麼推辭也沒用了,只是沒想到孔善賢會將事情說開,他明顯是不想與葉家聯姻啊。
他臉色鐵青,強顏歡笑道:“這倒是老臣魯莽了,還請皇上恕罪。”他看向鳳無華和孔善賢,面露尷尬之色:“讓兩位看笑話了。”
蘇恆醒安慰道:“定國公不如讓你女兒自己去爭取好了,不是說孔凌的婚事自己做主嘛,若是得到孔凌的親睞,那總比朕強牽紅線來的強吧。”
“皇上說的是。”
“那不知道太傅今日有什麼事要找朕?”蘇恆醒看向孔善賢。
孔善賢眯着眼睛,低頭道:“皇上,如今小兒傷勢大好,老臣斗膽問一問,皇上派去照顧小兒的侍女,不知道是給皇上送回來還是留在老城府中?按理說,老臣府中
不應該收留宮女的……”
“哦。”蘇恆醒哦了一聲,託着腮,嘟囔着:“太傅都知道啦?”
孔善賢猛的跪下:“老臣也是來相皇上請罪的,那日小兒衝撞冒犯了皇上,擾了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蘇恆醒又哦了一聲:“那回事啊,過去了就過去了吧。”她想到了素蘭,自己真的挺想她的,她很想讓素蘭回來,可是孔凌又怎麼辦?
她想着,素蘭若是回了宮,可就不容易見着孔凌了,除非孔凌一直待在宮中,就像老白一樣……
蘇恆醒突然眼前一亮:“讓素蘭回來吧,那個孔凌,我看他膽子也蠻大的,聽太傅剛纔說,孔凌也是個有主意發,就讓他在領個帶到侍衛一職,候在殿前吧。”
孔善賢一驚,顯然沒有想到孔凌居然還能當個御前帶刀侍衛,這個職位可大可小,畢竟是在御前,常能見到聖上。
“謝皇上恩典。”
等孔善賢和葉瀾都離開之後,蘇恆醒看向鳳無華,視線從他臉上移開,還沒說話,就聽見鳳無華道:“聽說皇上昨夜魘了?可是沒睡好?”
蘇恆醒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想到這樣使自己眼底的烏青更加明顯:“你又從哪裡知道的。”
鳳無華抿了抿脣,大手探過她的額頭:“因爲天氣太熱了?”手掌寬大溫暖,手中的繭子帶着一股粗糙之感,貼在她的額頭,手下的蘇恆醒卻身體一顫,不着痕跡的退了一點。
蘇恆醒一把拍掉他的手:“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鳳無華從袖子裡掏出一方錦帕,攤在手心裡,緩緩的解開。裡面是如黃金一般亮晶晶的幾塊蜜糖:“這是我在街上看見的,那買貨郎是走南闖北的,每年也就在金陵待上一兩天。這是南方的蜜,甜而不膩,香而不濃。而且,”他眨了眨眼,笑笑:“而且還少。”
蘇恆醒又翻了個白眼,心想這麼簡陋的包裝是什麼鬼,聽到鳳無華的話,她忍不住道:“還少是什麼鬼?什麼時候份量少能當作優點了?”
“因爲少,所以會很饞啊。所以會覺得這糖,格外的好吃。”鳳無華理所當然道。
“哦。”蘇恆醒伸手:“我嚐嚐。”
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她又頓了頓,將手縮了回去:“朕還是不吃了。”
鳳無華注意到她剛纔說是“我”而不是“朕”,可看見蘇恆醒將手縮了回去,眼神還是黯了黯。
轉眼間便恢復如平常,他脣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一揚,將手中的蜜糖拋了出去,繡帕託着蜜糖,穩穩當當的落在案前。
他隨地坐了下來,眸子中洋溢了明亮如星辰閃爍的光芒:“天將五伏,陛下要不要去承德山莊避上一避,消消暑?”
他卻是忘了,這宮中用着冰塊,根本就沒有外面那麼熱,閉門不出的話,甚至還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
不過蘇恆醒一聽說山莊,眼睛就亮了,就像天上的皓日一般,牢牢地吸引着他,讓人移不開目光:“承德山莊?避暑山莊?那一定很好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