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郎等人只在果子山莊呆了兩天,便準備妥當,出了山。羅剎夫人坐着她的小牛車,帶着她的‘侍’‘女’護衛們,也加入了隊伍。老依諾年紀大,便留在了果子山莊,從十一郎口中她知道紀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便放下了心裡的牽掛。雖然有些失落,但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相處時間也不長,自然不能要求太多。
梅六對於羅剎夫人的同往感到有些奇怪,尋了個機會問十一郎,十一郎卻只笑不語,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然而,剛走了一天,一封‘女’兒樓傳來的龍一的回信卻讓諸人不得不暫時改變原定的計劃。信中提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宇主子仍沒回罪惡之城,且短期內都不打算回去,第二件事是宇主子已經知道了紀十的事,關於天徹莊暗境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暗境的開啓與出入需要機緣,非人力能夠左右,意思是不必白費力氣了。再者,宇主子言,紀十失去武功之事,對她並非壞事,而以其心計,加上一個子萬,兩人要活着走出暗境,並非難事。所以,此事要倒此爲止,梅六不用再管。至於第三件事,卻是迴應十一郎向宇主子求親,‘欲’娶梅六之事。
原來在梅六讓‘女’兒樓向龍一送信的時候,十一郎也揹着梅六順道請人帶了口信過去,談到提親之事,算是先通個口風,以免讓人覺得太過突兀。
關於此事,黑宇殿主的迴應是,‘女’兒樓諸‘女’皆是自由身,若要求娶,只要她們自己答應便可,跟他沒什麼關係。直白的意思,別去煩他。
看完這封信,羅剎夫人母子倆面面相覷。好半會兒,羅剎夫人才開口道:“六丫頭有別的孃家人麼?”
十一郎想搖頭,但又頓住了,說:“我問問她。”梅六的事他知道的其實不多,他沒想過問,梅六自己也很少講,只大約知道她年少時和小湯圓去天徹莊學藝時,被他順手帶了一程,現在又在黑宇殿的‘女’兒樓做事。所以他下意識地便認爲她是孤兒。但卻並沒有向她確認過。
“去吧,順便跟她說說成親的事,這事不能一直瞞着。到時人家不肯嫁給你,看你怎麼收場。”羅剎夫人擺了擺手,說。最後一句其實是隨口的調侃,事實上在她看來,那個姑娘對她家小子情根深種,哪裡會不肯。
正如十一郎也從沒想過,梅六會不答應的問題。在他看來,兩人經歷了那麼多,早與夫妻無異,成親不過是個形式罷了。但是卻沒想到梅六的迴應竟讓他大感意外。
梅六沉默了半天,直到十一郎篤定的心開始動搖,才確定似的問了句:“成親?”
“是。”十一郎應,突然有些不安起來。
梅六便沒再說話,而是站起身,走過去將房間的‘門’關上,上栓。十一郎疑‘惑’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回來,站在他的面前,伸出雙手。
梅六的手很美,肌膚白嫩,手指纖長,指甲圓潤飽滿,張開時如幽蘭舒展。當十一郎的目光被她的手吸引住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捧住了,還沒有所反應,一股清幽如梅的香氣撲鼻而來,梅六的眼瞳清晰無比地印進他的眼中,然後纔是那微微顫動着的長而翹的睫‘毛’。
香甜柔軟的觸感在‘脣’上漫延開來,他這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身體不由僵住,心跳如擂。
兩人不是沒親‘吻’過,甚至連更親密的事都做了。但那些都還限於他神智不清的時候,現在就算能回憶起來,也跟做夢一樣。自體內的帝皇蠱完全消失之後,除了照顧她,兩人便再沒有過屬於情侶的親密接觸,因此她這突如其來的親‘吻’讓他竟有些手足無措。
直到一隻柔軟的小手扯開他的衣服,毫無阻隔地貼上他**的肌膚時,他登時像被燙到一般,飛快地推開幾乎是半偎在他懷裡的‘女’人,從椅中站起來連退數步,手忙腳‘亂’地拉上衣服。
“六兒,你……”他氣息不穩,俊秀的臉隱隱發紅。“我想起還有事,這……這便要去……晚點來看你……”話未說完,他已飛快走到‘門’邊,拉開‘門’栓,幾乎是落荒而逃。
所以,還是不喜歡吧,無論多麼溫柔體貼。梅六耳中聽到他有些凌‘亂’的腳步聲遠去,擡手捂住眼,心中說不出的難過。
她是最先看龍一送來的那封信的人,所以在十一郎來之前便已知道了他有意娶她的事。其實也並不意外,因爲按他的‘性’格,就算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也會把她當妻子一樣對待。但她不甘心,她盼了等了十多年,要的不是他的愧疚和責任,而是他的心。在他來之前,她就在想,哪怕他對她還有剋制不住的**,以他內斂的‘性’格看來,也就夠了,她便嫁了又有何妨。但如今卻是……真相傷人哪。
苦笑一聲,她放下手,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嫁,她肯定要嫁,這個男人是她的,誰也搶不走。但不是現在。她很清楚,如果現在跟他成了親,他也會一直對她好,但是因爲兩人關係的轉變以及時間的流逝,會直接由責任轉爲親情,至於男‘女’之愛,想都別想。到了那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他永遠不變的青‘春’容貌,而自己卻在日漸蒼老。所以,在這之前,她總得做點什麼纔是。
被驚跑的十一郎卻不知她這一番思量,以爲她是答應了的,還因她別出心裁的迴應方式鬧得臉紅心跳,神思恍惚了一段時間,後再見她仍言笑嫣嫣,於是便放下了心,直到次日梅六來同他告別,他才意識到不對。
“我與紀十怎麼說都是同出‘女’兒樓,她如今有難,我雖無力助她脫身,但在她出來的時候護她周全卻是應該的。”梅六如此說,身後是恨十二給她留下的黑甲騎士。
她神‘色’一如平時,並不見冷漠和疏離,彷彿就像是在說她只是出去買點東西一樣,十一郎卻沒來由地一慌,伸手抓住了她。
“待我們成了親,你要做什麼,我自當陪你去做。”他不知道自己的預感是否準確,所以說這話時仍努力保持着平靜,只當沒聽出她隱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