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

手被抓住的瞬間,梅六心中顫了下,差點就心軟答應,還好及時穩了穩神,纔不至於功虧一簣。

“成親?我並沒有答應此事。”她輕聲道,微微別開頭,沒敢去看十一郎的表情,繼續道:“你身中情蠱時所做的那些事本非本意,後來我受傷身殘,你冒險爲我尋‘藥’,咱們倆早已互不相欠,所以成親完全沒必要。我如今身子已大好,是時候該離開了。日後,你自可去尋你喜歡的人,也希望我能找到一個與我兩情相悅的人吧。”說罷,拂開十一郎的手,便帶着黑甲騎士迅速離開了。

直到坐上馬車,她才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對着早就坐在裡面的“小湯圓”用口型問:“他沒追來吧?”

“小湯圓”完全不能明白她想做什麼,但仍然聽話地挑起簾子一角往外看了看,然後搖頭。

梅六鬆了口氣,卻又有些失落,但仍吩咐駕車的人加快速度,以防十一郎回過神後追上來。說實話,她現在其實還是有些忐忑,害怕他真信了自己的話,就這麼放了手。但是理智又告訴她,他不是那樣的人。她只是希望,利用這次機會,多多少少能讓他對她上一點心,而不是出於那讓人難堪的責任,她纔有勇氣繼續陪他走下去。何況,如果他連爭取一下都不願意,那麼真正分開也未嘗不是好事,總好過於日後反目成仇。

想明白此點,她心中釋然了,停下了頻頻想要往窗外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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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迷’茫了好一會兒,腦海中不停地浮現梅六剛纔所說的話,以及拂開他手時的決絕。心口有些緊,緊得讓他隱隱覺得有些發疼。

因爲互不相欠,所以沒有必要成親,還可以各尋所愛……他以爲就算沒有那儀式,他們也已經是夫妻了;他以爲昨日她是答應了,纔會那樣迴應他;他甚至從來沒想過兩人會分開的可能‘性’。但是現實卻給了他迎頭一‘棒’,敲得他直到現在腦袋還在發懵,連追上去問個清楚都忘了。

不,也許她已經說清楚了……他腦中靈光一閃,心中豁然開朗。

“寶寶……”聞訊而來的羅剎夫人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十一郎呆坐在那裡滿臉茫然一副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被人丟棄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便要開口安慰。卻見他突然站起身,眼中茫然散去,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劍首,幫我籌備婚禮。”十一郎扔下這句話,便往外走去,到了‘門’口,突然頓住,回頭問:“劍首,如果……算了。”他擺了擺手,匆匆而去。

羅剎夫人走到窗前,看着他縱身上馬,轉眼消失在街道盡頭,眼中不由浮起一絲興味,手中刷地一下打開小扇擋在面前,掩住了‘脣’角的笑意。她的兒子,這算是終於開竅了嗎?

而這時正騎在馬上疾追的十一郎卻是滿肚子的火氣,他本身並不愚笨,以前從來不去想,是因爲梅六將感情雙手捧到他的面前,加上一系列意外,讓他被動地接納了。而到了他這個年齡,對於感情已沒有少年時的憧憬,既然不得不接受梅六,那麼他就不會再去多想喜不喜歡的問題。兩人能走到現在,既可以說是順理成章,又不能撇去其中無可奈何的成分。在他的想法中,最好的生活也就是像他以前在越者渡時那樣,平時撐撐船釣釣魚,照看一下果樹,閒來對着夕陽小酌上兩杯。等和梅六成了親,也許會有兒孫繞膝,跟白水鎮上普通的人家沒有兩樣。什麼情啊愛啊,在油鹽醬醋茶麪前,又算什麼呢?他甚至認爲如果換一個‘女’人,跟他經歷了那些,他也必然會娶她,好好待她。所以,他其實是不明白梅六爲什麼那麼喜歡他,甚至爲此等了十多年。

非那人不可。他一直以爲是個笑話。沒有誰非誰不可的,只看際遇而已。但是他沒想到當梅六將手從他手中‘抽’出,說要另外找一個兩情相悅的人時,他會覺得心像是一下子缺了一大塊,空落落的無法忍受。按他以前的想法,既然給不了她情愛,而他也不是非她不可,那麼放她去另尋幸福,未嘗不是件好事。他如果希望她過得好,自不該拘着她。然而,事實卻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放不開手,更無法忍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只是隨口說說都不行。

話調轉回來,十一郎對什麼情啊愛啊的只是不太瞭解,但絕不是愚蠢。當他開始正視這件事之後,立刻便明白了梅六的用意,心疼她之餘,自然也很生氣。倒不是生氣她耍小心計,而是氣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讓他去找別的‘女’人……哼!她倒是好大方啊!想到此,十一郎一向溫和的眼閃過絲厲光,‘脣’角抿緊。他脾氣好,但不代表他什麼事都能容忍。

估‘摸’着前面快要追上,他放慢了馬速,無聲無息地跟在後面,並不打算這時出現在他們面前。既然她想分開一段時間,他總得如她願纔是,太快追到,這‘女’人只怕又該胡思‘亂’想了。

於是這樣跟了兩天。到第二天晚上時,十一郎覺得不用再忍了。他悄無聲息地避開黑甲騎士,潛進了梅六的房間。兩人武功差距太大,梅六直到有人‘摸’上她的臉,才驚醒過來,卻在出聲預警前,被捂住了嘴。

“是我。”壓制住她的反抗,十一郎貼在她耳際,低語。

熟悉的氣息讓梅六停止了掙扎,嘴裡卻唔唔發着聲,示意他放開自己。十一郎卻輕輕一笑,不爲所動。

“前日那般對我,不就是想讓我情不自禁麼?結果沒有如你願,所以便跑了?”他的語氣很輕很柔,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危險。

梅六大窘,再次掙扎起來。十一郎心中雖然氣惱,卻不想傷到她,因此壓制着她的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擺脫不了。

“知道我爲什麼要選這個時候出現?”他低下頭,幾乎是貼着她的面呢喃,灼熱的呼吸隔着手掌撲在她的鼻尖‘脣’上,讓她有些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