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小懲

110 小懲

曲寞帶着以柔回家,沒有記者埋伏,兩個人順利的上了樓。以柔第一時間去沖澡,換了家居服出來。

“過來喝咖啡。”曲寞衝了兩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

她一邊擦頭髮一邊過去,盤腿坐在沙發上。她說了聲謝謝又把筆記本抱在懷裡,沒有關機,直接按下鼠標就再次開啓。

以柔的父親曾原背朝上躺在客廳地地板上,後腦勺被砸得稀巴爛,地板上一大灘血跡。

心裡痛楚半點不曾減少,可以柔開始能理智地面對。她深吸了一口氣,接着往下點,第二張是她媽媽倒在臥室門口的照片。牆角附近,還有一隻血肉模糊分辨不出來的小狗的屍體。

雖然以柔做法醫多年,可她一直沒通過各種途徑調取過卷宗。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爸媽被殺的具體、詳細資料。

“我的郵箱裡面有官方的案件卷宗,你要看嗎?”曲寞輕聲問着,他看見以柔點頭,麻利地進了郵箱打開顧城發過來的郵件。

以柔細細地看着,照片下面配着詳細的說明和當時法醫的檢驗結果。每一張照片,每一個字眼,都讓她的心像用錐子扎一樣的疼痛。

她臉色發白,眼中始終轉着淚水。看着她一直緊咬的嘴脣,曲寞知道她在剋制,在隱忍,在煎熬。

“你不用這樣逼自己。”曲寞心疼地說着,“其實,你的心理狀態已經好多了。時間有的是,慢慢來,逼得太緊反而不好。”

“不,早晚都要面對。我已經遲了七年,如果能早些克服心理障礙,或許就能早日抓到兇手,同家一家三口可能就不會遇害了。”以柔心裡有些愧疚和自責。

“你是受害者,你不能這樣想,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他看着以柔,有種想要把她抱在懷裡疼惜的衝動。

“我想要去老房子看看。”以柔這個決定讓他有些吃驚,繼而是擔憂。

雖然現在的以柔似乎很堅強,也勇於面對,積極地配合治療,情況看起來很樂觀。可她的心結太深,時間太久,不是這麼輕鬆容易就能解決的。老房子是案發現場,她去了肯定會觸景生情,當年的事情會重現在她的眼前。

那樣血淋淋的現實,對她的心理衝擊很大,曲寞怕她受不了!

雖然這樣做有利於對案子的偵破,可曲寞不敢拿她的身體開玩笑。

“你想去我不反對,不過需要我在場才行!”曲寞眉頭緊皺,想了一下回着,“這幾天我會很忙,你暫時等一等。什麼時候去,等我的通知。”

以柔點點頭,她心裡也沒有把握,想象不出來自己去了會有什麼反應。

她把兩份卷宗都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放在一起研究了好久。

“你說兇手爲什麼時隔十五年會再次犯案呢?”以柔心中一直在疑惑。

“我說過,兇手的心理疾病知道的人非常少,而且能正常的生活。他一定在接受某種治療,不排除用藥物控制。因爲兇手突然受到了某種刺激,或許一時忘記吃藥,都可能讓他的病復發。”

聽了他的解釋以柔點點頭,剛想要說什麼就聽見他的電話響起來。

“曲隊,有人報案在城郊的垃圾場發現一具白骨!”電話話筒的聲音很大,以柔聽得清楚。

一聽見“城郊”兩個字,以柔就不由得一震。

“好,馬上到!”

“我想去!”以柔的語氣非常堅定,曲寞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兩個人馬上出發,一路往城郊趕去。路上,曲寞打通了陸離的電話,“現在我們都掌握了那些信息?”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是垃圾場的清運工在清理垃圾的時候發現的。垃圾場對垃圾進行分類,然後根據類別進行焚燒、掩埋和再利用。他們在挖深坑的時候,挖出一副白骨,緊接着就報警了。”

“嗯。”曲寞答應了一聲,腳下加大踩油門的力道。

很快,他們就到了城郊的垃圾場。那裡停了兩輛警車,黃色的警戒線已經拉上,遠處有幾個人指手畫腳的站着。

“曾醫生,你也來了!”康平看見以柔愣了一下,趕忙把一次性手套遞過來。

以柔搖搖頭,“你來吧,我是臨時起意過來瞧瞧。”

這次發現的是一具白骨,自然少不了楊深出馬。他遠遠的就瞧見以柔和曲寞下車過來,朝着他們點點頭,又低下頭工作。

陸離正在給發現屍體的垃圾場工人錄口供,當時他正在開挖掘機,下面還有個工人也看見了。

白骨被深埋在地下大約三米多的地方,挖掘機下去幾次,白骨才露出來。

康平跳下坑,仔細的檢查起來,“看屍體白骨化的程度,最起碼死了十年以上。頭骨不完整,看裂痕和缺口,應該是生前被重物打擊所致。其他地方沒有發現異常,根據盆骨和手骨、腳骨的比例,基本可以判定死者爲男性。”

“楊教授,要做白骨復原需要幾天?”曲寞問着。

“我們法證科新引裝了一套最新的白骨復原系統,只要把白骨的各部分數據輸進去,很快就能復原出死者生前的模樣。”楊深自信滿滿地回着,“三天時間應該足夠了。”

“嗯。”曲寞點點頭,又讓顧城先查進十年的失蹤人口名單,等具體的檢驗結果出來再確定準確的年份。

曲寞站在高處往四處瞧,垃圾場建在城郊的一大片空地上。這裡離居民區很遠,西邊五百米左右就是幾座高山,平常除了清理場的工作人員似乎沒有人會出入。

“十幾年前這裡也是垃圾場嗎?”曲寞看見陸離過來問着。

“嗯。這個垃圾場年頭很久,從建市開始就有,到現在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不過剛開始的佔地面積比現在小,發現屍體的地方原來是荒地。從五年前開始堆放生活垃圾,一直到現在。”

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暫時什麼都查不了,可以說是毫無頭緒。

曲寞一行人回了刑警隊,以柔在路邊的超市下了車。

“買些牛肉片和時蔬回去,我想吃小火鍋了。”曲寞是習慣了在辦公室裡發號施令,一副命令和理所當然的口吻,“我看見廚房的櫃子裡面有電火鍋,還有些調料和蘸醬,應該是下個月過期。”

“嗯。”以柔看見車上還坐着王婧和劉俊,不好意思不給曲寞面子,只好答應下。

看着以柔下車走了,劉俊笑着說:“曾醫生和曲隊的感情真好,看着就讓人覺得羨慕。曾醫生可是咱們警察局有名的美女,方纔她和曲隊一下車,真像是電影裡的鏡頭,唯美!”

“是嗎?”曲寞嘴角掛着得意的笑,明明是謙虛的話,卻讓人聽起來是在炫耀。

“曲隊英明神武又帥氣逼人,比電影裡的男主角要好很多倍。這樣的男人,值得最好的女人!”同坐在後座的王婧撇了一下嘴說着。

這話什麼意思?是說曾醫生配不上曲隊!劉俊的臉立即變了變,覷着曲寞的神色。

曲寞從後視鏡裡盯了王婧一眼沒有言語,可車裡的溫度明顯下降了幾度,讓人渾身發涼。

好不容易熬到了警察局,劉俊趕忙下車溜了,心裡一直在埋怨王婧。

聽說曲隊早就跟曾醫生在一起同居,只是兩個人比較低調纔沒有公開。這次曾醫生受刺激暈倒,他們纔不顧及衆人的目光。曾醫生暈倒那天,曲隊簡直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瞎子都能看出曾醫生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絕對是重中之重!

那丫頭剛來刑警隊沒多久,還不瞭解曲寞的脾氣。自己好不容易纔看出些門道,可算是找到奉承曲寞的突破口,卻被她一下子破壞了。

曲寞把車開進停車場,下車,等了一會兒,鎖車門,然後離開。

“喂!”看見他真得走了,王婧拍着車窗喊起來。

她本來想單獨跟曲寞說幾句話,特意留在車上沒下去。沒想到,曲寞竟然當成她透明。怎麼說自己都是女孩子,他怎麼就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王婧又氣又臊,急忙給曲寞打電話。

半晌,曲寞才接通,“王婧是吧?多把心思放在破案上,在刑警隊光會痕跡學不行!今天發現的白骨是被什麼人殺的?想出來給我打電話,對了才能出來!”說完掛斷了電話。

劉俊還在奇怪,這王婧怎麼沒跟曲隊一起回來。聽着話的意思,王婧是被曲隊給關起來了?到底關在哪裡了?難不成……

“體重四十五公斤,性別女,年齡二十三。在全封閉的空間裡,大約能支撐多長時間?對了,空間容積三立方左右。”

曲寞的話讓他一怔,馬上就明白了,原來王婧那丫頭被曲隊關在車裡。

“這個需要算一下,有些複雜。涉及到空氣中氧氣的含量,人體每分鐘呼吸氧氣的數量。如果她在封閉空間大喊大叫,應該耗費的氧氣要更多一些。而且還跟她個人的體質有關係……”

“三小時到六小時。”顧城的手機在鍵盤上飛快地敲了幾下說着,“體質虛弱的人只要三小時就會出現頭暈、目眩,呼吸困難的症狀。而體質強壯的人承受能力是前者的二倍,他們最多能堅持六小時。”

曲寞聽了點點頭,劉俊朝着他豎起大拇哥,他指了指電腦,“度娘,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回答不上來的。”

“那你幫王婧問問度娘,今天發現的死者是被誰殺的?”

呃。顧城聽了白了他一眼,走了。

“我說得是真的。”他追着顧城去了,“不是開玩笑!”

陸離見狀不由得笑了,辦公室裡多了幾個年輕人,連氣氛都變得輕鬆起來。

不過,今天發現的死者到底是誰,又爲什麼被殺?他死了這麼多年才被發現,這個案子似乎更難查。同家被滅門的案子沒有頭緒,現在又出了白骨案,他覺得壓力山大啊。

法證科的同事過來送化驗報告,陸離趕緊拿給曲寞瞧。

上面寫着對發現的金鐲子的化驗,鐲子上的指紋很多,能採到完整的有四枚。它們分別屬於王大壯、他媳婦李紅,收金銀首飾的小老闆,還有一個不明。

曲寞馬上讓顧城把指紋的樣例輸入電腦進行比對,並未在官方的資料庫裡找到相同的指紋。也就是說,兇手之前沒有犯罪記錄。

看樣子線索到這裡又斷了,案子陷入了僵局。

“曲隊,現在該怎麼辦?”陸離實在是沒了方向,總不能大海撈針似的排查。而且光排查也不一定會把兇手揪出來,查案需要的是證據。

“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曾醫生了。”陸離本來不想說,可這是事實。案子查到現在所有的線索都進了死衚衕,只能從曾醫生那邊下手。

當年她藏在衣櫃裡目睹了兇手殺害她的媽媽,如果她能詳細的回憶並描述當時的情形,會讓案子有突破性的進展。

“嗯。”曲寞只哼了一聲,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片刻,曲寞掏出一張名片,“跟這個人隨便聊聊,不要暴露警察的身份。”

陸離接過去瞧瞧,顯然有些奇怪。

“暫時還不知道能查出什麼線索,不過他似乎對金鑫很瞭解。十多年前金鑫靠着買彩票發家,之後就開始一路走運。上次我們跟他見面,我總覺得他這個人身上有秘密。既然兇手跟工地有關係,我們就從這裡下手。”

“好。”陸離聽了拿着名片走了。

不一會兒,曲寞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接通,“說。”

“兇手應該是跟死者認識的人,而且肯定是蓄謀殺人。”

“說說理由。”曲寞用手敲着桌子說。

那邊的王婧趕忙說:“死者被埋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兇手還特意挖了深坑,顯然是不想讓人發現死者的屍體。我們警察破案,總是從被害人的身邊人查起,兇手怕暴露所以才這樣做。

死者顱骨的傷口,明顯是用銳器猛烈撞擊造成,說明兇手身上帶着事先準備好的兇器。而且傷口在死者的後腦,顯然當時他背對着兇手,這也能說明死者對他不設防。綜合以上,我做出了推論。”

“嗯,及格!”曲寞說完掛上了電話。

及格?王婧的臉皺成一團。自己可是想破了腦袋纔想出來,原以爲會被誇讚。她心裡一陣懊惱,失落、挫敗一起涌上來。

額,曲隊沒說放自己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