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叔揹着兩手踱着步,臉色嚴峻地說道:“現在局勢越來越明朗,女鬼,啖魔,貞婦媼,陰雲,還有地下城,這一塊都可以聯繫起來了,爍鎏城面臨什麼樣的入侵,已經很清楚。但也說明局勢越來越兇險。”
洛蓮問有沒有一種力量對付入侵?
葉叔肯定地說:“那當然有,只不過這種力量不是輕易獲得。”
“那麼警察和軍隊呢,行不行?”她又問。
“這個很不好下結論。”葉叔微微嘆息。他介紹,異端力量入侵,人間的槍炮是無用的,因爲它們不會真的像打仗那樣涌來,發起衝鋒,而是一點一點地進行破壞,滲透,然後製造某種災難,使城市在某個時刻發生塌陷。
至於城裡的市民,不一定會被全被害死,而是在製造了一系列詭異事件後把人嚇走。總有一天爍鎏城會人去樓空,成爲一座空城。
一旦城市被遺棄,異端就可以用一種方式來掩沒城市了。
“異端這麼做,又爲了什麼呢?”洛蓮不安地問道。
“人爲陽,它們爲陰,人間陽氣太足了,陰間鬼魅就不好過,所以它們要向人類叫板,必須蓋過人類的陽氣。”
“爲什麼會選擇爍鎏城?”
“這是由爍鎏城的地理位置所決定吧,本市處在茫茫大山深處,顯得比較偏僻和孤立,與最近的幾個縣城都相隔至少一百里,而且出入基本一條道,幾乎四面環山,陰靈選擇這裡下手是非常合適的。”
這一點我也很認同,早就有這種判斷了。
陰靈要佔領爍鎏城,應該是我們的共識了。而它們佔領城市的傑作除了把居住的人連殺帶嚇地攆走,還要讓地下城浮上來,將新城市沉下去。
聽起來不可思議,誰會有能力推動這麼浩大的工程?
只有魔鬼做得到。
“魔鬼現在已經在抓人了。”葉憐紫說道,“那些被抓去的女人和兒童,我們怎麼來解救她們?”
葉叔則把目光投向我:“小睦,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知道這個責任總在我頭上。
其實我自己有一個很緊急的任務是解救牟葵,之所以暫時放着是因爲自己沒那個能力,只能先靜下心練強脈功。現在我雖然練成三段,但估計離對付女鬼還差一籌,要抗衡貞婦媼和啖魔更差得遠。
但又有十幾個無辜的女子和兒童被蒙面人抓去,我也實在沒辦法安心練功了,必須試試把她們解救出來。
我對葉叔說,只能試一試。
洛蓮問:“哥哥,你打算怎麼試?”
我真的沒什麼明確計劃,因爲事情都是突發的,常常讓人措手不及。此時已經天黑了,我說先去街上轉一轉,防止那些黑衣蒙面人再出現。
現在到了晚上街頭基本空了,除了一些必要的機構到了晚上還有人值班,商業店鋪都關門,行人也越來越少,就是連車輛也難得見了,昔日熱鬧的夜市似乎一去不復返了。
這樣也好,受到攻擊的機會盡量不給鬼靈們。街頭只有巡邏的保安人員警惕地來去。
我走到一個大轉盤前,從旁邊的綠化帶裡走出來一個人,我一看頓時一驚。
竟然是簡桐。
“黎小睦,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簡桐直接打招呼。
他的臉上不笑不惱,跟張加力似乎一樣的腔調,沒什麼表情。
我盯着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特意向你送信來的。”他說道。
“送什麼信?”
“請你去打擂臺。”
尼瑪又是打擂。我喝道:“是誰擺下的擂臺?特麼的又是那些女鬼嗎?”
“你曾經打過的是嗎?”他問道。
我說對,我打過,結果那個擂臺是假的,倒成了韓舟的死亡之臺。你說的擂臺不會也是假的吧?
他說絕對是真的,擂主就是他們三個。
“張加力和你還有馬奇?”
“對,就是我們三個。”簡桐說道,“本來包括你,我們四個人是一個宿舍的鐵哥們,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最終是我們三個纔是鐵哥們,而你成了我們的敵人。既然不能爲友,本來也沒有什麼,可誰叫你處處跟我們作對,在破壞我們的事業前程呢?”
“你們是什麼事業前程?”我問道。
“這還用我解釋嗎?你心裡明明清楚。”
“就是你們跟着武媚娘她們,投奔貞婦媼和啖魔,成爲魔頭們的幫兇嗎?”我質問道。
簡桐翻着白眼說:“幫兇不幫兇不要緊,誰不想過好日子?只要他們能讓我們過得舒服,我們當然要投奔他們。”
“做了幫兇,還要助紂爲虐,淪爲魔頭殺人的工具。”我罵道,“你們正好成了四大惡人。”
“四大惡人,哪四大?”
“張加力是惡貫滿盈,馬奇是無惡不作,你是凶神惡煞。”
“還有一個呢?我們明明只有三個。”
“還有一個本來應該是韓舟,窮兇極惡,不過他已經死了,候補者應該是唐少遠。”
簡桐一撇嘴:“唐少遠又不是我們的同學,你非要湊四大惡人,另一個也應該是你纔對吧。”
“當然,我也算一個惡人,但我跟你們有區別。”
“你是什麼惡人?”
“除惡務盡!”
簡桐聽了,臉色更加難看,冷笑一聲說:“那好吧,現在就給你一個除惡的機會,你敢不敢去?”
“擂臺擺在哪裡?”
“危亭山上。”
我吃了一驚:“是在峰頂上?”
“那當然,是不是很刺激?”簡桐露着一臉的獰笑。
危亭山峰的平臺,確實像個擂臺的樣子,但畢竟是在峰頂上,除了後山是可以上下的坡,三面都是絕壁,在那裡打擂一不小心就可能失足掉落,粉身碎骨。
但這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深知他們爲什麼把擂臺設在危亭山上,因爲那是陰雲下的平臺。
危亭山峰頂上方正是陰雲停留之處。
我想起我跟唐少遠在西山峰頂上打的那一次,他的西瓜刀被閃電擊中,結果不僅沒有被電死電焦,反而使功力在瞬間猛增,變成了一個能征善戰的高手。
現在他們把擂臺放置在危亭山頂,毫無疑問就是設在陰靈們的眼皮底下,我休想勝過他們任何一個,關鍵時刻陰雲裡肯定會打下閃電,不是給他們提供額外的能量,就是對我攻擊。
“爲什麼要把擂臺放在那裡?”我試探地問,“如果我不想去呢?”
“你一定會去的。”簡桐冷冷地說。
“爲什麼這麼確定?”
“因爲那些女人和兒童就在危亭山,你不是正想去解救她們嗎?”
我憤怒地問:“難道這些女人和兒童是被你們抓走的?”
“不全是我們,我們只是參與了而已。”
“這麼說你們就是爲了逼我去打擂,才抓了那麼多婦女兒童吧?”
簡桐承認是這樣,這都是爲了要挾我。
“你們三個怎麼這麼卑鄙呢?”我明知罵他們也沒有用,因爲他們的靈魂已經讓女鬼給控制了,不過還是忍不住罵出來。
簡桐切了一聲說:“人各有志,我們追求不同。還是廢話少說,你去不去打擂?”
我一捋襯衫袖子:“當然去,你以爲我去打擂就是我的滑鐵盧嗎?也許恰恰是你們幫了我的忙。”
簡桐一愣:“幫什麼忙?”
“讓我一次就把你們三個都解決了。”
扔下這句我就向西山走去。
在這夜裡去打擂,當然風險倍增。但時不待我,那些人質正處在巨大的恐懼中,尤其
那些兒童更在受驚嚇,我必須義無反顧地去解救她們。
同時打擂也可能正給了我一個機會,即使不能剷除這三個女鬼幫兇,至少可以把其中一個打殘,讓他不能再作惡了。
但我走了沒幾步就被人叫住了,原來是葉叔還有憐紫和洛蓮。而簡桐一看他們來了匆匆而去。
我把簡桐要我去危亭山打擂的事說了一下。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因爲那些被抓的婦女和兒童也確實需要解救。葉叔說道:“不知你的三段功到了什麼程度。”
正好我看到街邊有一張豎立的廣告牌,牌腳是不鏽鋼管澆在水泥裡。我伸手抓住一隻腳用力一拔,不鏽鋼管腳就跟下面的橫杆斷掉了。
“不錯,”葉叔讚賞地說,“確實是三段的旺級了,再練一級,你就可以將這樣的不鏽鋼管給折彎了。練到五段可以將它擰成麻花。”
“那麼六段呢?”葉憐紫問。
“六段的話就很難說了,我曾經用手掌切開過半釐米的鐵板。”葉叔嘆口氣,“當然現在不行了,因爲我的年歲大起來,內力是在下降中。”
洛蓮向我喊道:“哥哥加油,等你練到六段,要打擂還不是小菜一碟了?”
我說不行啊,練到六段需要很長時間,現在那麼多人被鬼靈抓走,放在危亭山,我哪裡還等得及呢。
葉憐紫問我:“你知道那些人被關在哪裡嗎?會是絕壁中間的山洞裡嗎?”
“有可能他們用個鐵籠子關他們,將鐵籠子用繩索放在絕壁中央。”我猜測道。
“爲什麼你猜會這樣呢?”
“因爲他們要逼我打擂,如果我打贏了,他們會割斷繩子讓籠子墜下深崖,摔死這些人質的。”
洛蓮不解地問:“打輸了他們才割繩子吧,打贏了怎麼會割?”
我苦笑笑:“我打輸了,那也完蛋了,被他們消滅了,他們放不放人質都無所謂了。但我打贏了,他們不會老老實實放人的。他們的手段我是完全瞭解的。”
“你打贏了,他們不會放人,你打輸了,他們肯定更不會放人。這麼說無論你打贏還是打輸,都救不了人質?”葉憐紫疑惑地問。
“擂必須要去打。”我說道,“但怎麼解救人質,還要另想辦法。”
葉叔說:“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你打擂的時候我就想辦法救人質,人質救好,你那邊打擂就可以放手一搏,不必顧慮什麼了。”
但我認爲這個辦法肯定行不能,即使簡桐和馬奇是豬頭豬腦,但他們還有個張加力,不會不料到這一點的,更何況他們還有武媚娘爲首的女鬼,這幾個可不是榆木腦袋。
“那你打算怎麼辦?”葉叔也有些沒轍了。
“我一個人去。”我說道。“天亮後就去。”
“一個人肯定顧此失彼,難以周全,打得了擂卻救不了人,不也是失敗嗎?”
“我會見機行事的。”
嘴上這麼說,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不過我始終相信一點,我黎小睦在關鍵時刻肯定運氣一轉,遇上什麼樣的難事都會柳暗花明,遇難成祥的。
葉叔他們也沒什麼可靠辦法,只好同意了。
天亮後我就一個人奔赴危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