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與郭佩佩相攜急奔而去。不到片刻就來到考場門口。考場門口已無半個仕子,只有幾個帶刀侍衛嚴禁把守,想來那些仕子全部都已經進去了。
看到郭佩佩緊張得滿頭大汗,攥緊拳頭,連身子都緊繃起來,不由安慰道,“放輕鬆點兒,別太緊張了,越緊張越糟糕,正常發揮就好了。
聞言,郭佩佩鬆了鬆拳頭,定定的看向考場,眼裡閃過一抹堅定。
一定要考上狀元,能不能娶得到清晨就看這一次了。狀元,她必段要搶下來,無論對手是誰,無論對手有多強,她都必須得第一。
“我一定會考上狀元的。”
顧輕寒笑了笑,眼裡閃過一抹讚賞,她也希望她能得狀元。
“你們是來參加考試的嗎?還不趕緊進去了,都已經要開始了。”旁邊一個侍衛看到她們兩個還傻站在那裡,連忙好心的提醒。
顧輕寒笑了笑,從身上掏出一塊屬於考生身份的牌子,當先一步,走了進去。郭佩佩連忙依樣畫葫蘆,也將牌子遞了上去。
侍衛接過牌子,狐疑的看看牌子,又看看郭佩佩,伸手將她攔下,“這裡是考場,不是乞丐來的地方,這塊牌子哪撿的,或者哪偷的,從實招來。”
顧輕寒踏進去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了過去,只見郭佩佩正緊張的說道,“這位牌子是小生的,小生姓郭,名佩佩,是這次來參加科舉考試的仕子,你看,這是我以前的成績,鄉試,省試等等小生都過了。”
郭佩佩急忙從身上又掏出幾個黑呼呼的東西,侍衛們嫌惡躲開,“放肆,科考重地,豈容你胡來,還不快快離開,否則當心坐大牢去。”
“我真的是來參加科舉考試的,這位大姐,請你仔細看看,這是我的名冊。”郭佩佩連忙將所有能證明自己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只是這些東西,無一樣不是烏漆墨黑,髒污不堪的,連侍衛都不敢接過。
如果不是顧輕寒事先認識她,她也定要以爲,這就是一個乞丐,想混水摸魚進考場,她身上的衣服髒得看不出顏色,臉上只能看到兩排白色的牙齒,以及黑溜溜的大眼睛,這儼然就是一個標準的小叫花子。
“大姐,你們倒是看看吶,時間快過了,這次的科考對小生非常重要,小生還想要考狀元娶夫郎呢,請幾位大姐通融通融。”
“去去去,這裡不是叫花子該來的地方,今年是換了左相大人監考,要是以前,你這小叫花子,還不知道要被打成什麼樣呢,快走快走。”侍衛毫不留情的用刀推搡着郭佩佩離開。
郭佩佩急得想哭,焦急解釋,不斷想往裡衝去。顧輕寒看不下去,直接一腳邁了出來,“她確實是仕子,我可以證明。”
郭佩佩一喜,急奔過來,伸手就要扯住她的袖子,顧輕寒連忙一閃,真是,髒成這樣,還好意思抓別人,要是被她抓了,她這身衣服還要不要穿。
“對對對,她可以證明的,小生這些年來一直在各個地方參加考試,就是爲了能夠參加科舉,若是您不信的話,裡面應該都有記錄的。”
幾個侍衛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狐疑。
見過穿着粗布麻衣的仕子,見過鄉巴佬兒沒見過世面的仕子,就是沒見過比乞丐還髒的仕子。會有仕子像她這樣髒嗎?就算平常的時候髒,可如今是科考的時候,穿成這樣,像個什麼樣。
郭佩佩緊張的看看時辰,再看看侍衛還在那裡猶豫,心中一萬個懊惱,她昨天晚上應該把自己洗乾淨再來的,萬一真的進不去,她有什麼臉面去見清晨啊。
求救的目光看向顧輕寒,“顧小姐,求求您了,一定要幫幫我,這次對我真的很重要。”
“誰讓你那麼邋遢,嘖嘖嘖,凌清晨可真夠倒黴的,居然會挑你這個邋遢鬼,哈哈,要是科考的時候被人當成叫花子轟出去的事情傳了出去,呵,估計你在帝都又該風光一把了吧。”顧輕寒倚着石柱忍不住調笑。
“你這次能不能先幫幫我。”除了顧輕寒沒有人能幫她了,什麼事情都不及她趕緊進去考試來得重要。
“剛剛不是幫你了嗎?”擡頭,對着那幾個侍衛道,“喂,再不放行,到時候將仕子攔在門外,阻其科考,這個罪名可不小呢。”說罷,笑了一下,瀟灑轉身走了進去。
“哎……你……你怎麼走了,你別走啊……”
裡面,咚咚的鐘聲響了起來,預示考試將要開始了。
郭佩佩心裡更急,恨恨的一錘腦袋,急忙拽住侍衛的手,聲音裡帶着哭腔,“你們趕緊幫忙校對一下身份吧,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侍衛更加蒙了,這次是左相大人負責監考,處處都做到公平公正,她們會攔下她,也是怕有人混水摸魚,摸了進去,如今看到這情況,不由有些相信,怕耽誤到她,更怕左相大人會降罪於她們。只好暫時先放行,再命人去重新校證她的身份。
顧輕寒一路走,一路觀察周圍的佈置,沒有一點兒身爲仕子的緊張着急,反而顯得有點悠哉遊哉,時不時讚歎的點點頭。而後面的郭佩佩則疾步狂奔過來,生怕遲到一步,畢竟這次科考關係着她的一生。
沒多久就追氣喘吁吁的追上顧輕寒,等到她追上顧輕寒的時候,剛好到了考場。所有人都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這裡的位置分爲兩排,每一個座位都隔了一段距離,並且以木板隔開,根本無法與旁邊的仕子交談作弊。只能看到對面一排的考生。
然而,雖然看得到,但是距離卻隔了十米左右,聽不到對方講的話,更無法與對方作弊,而監考官則有十幾個,隔一小段距離就有一個監考官,並且有人不斷巡視,這樣的佈局倒是不錯,不愧是文武出身的左相大人。
當然也不是所有仕子們都坐在位置上,比如凌緋夜,大肥鳥以及晴小暖她幾個都在門口焦急的等着,此時一看到她們兩個進來,連忙迎了上來。
大肥鳥當先跨着大步走了過來,大笑着拍了拍顧輕寒的肩膀,“怎麼那麼慢,我們還以爲你們出了什麼事,都不來了呢。”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我們都好擔心你們兩個呢。”晴小暖仍然掛着兩行鼻涕,穿着粗布麻衣,喜滋滋的道。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顧輕寒心裡暖暖一笑。
凌緋夜只是衝着顧輕寒點了點頭,沒有花過多的精力在她身上,而是緊盯着還喘不過氣的郭佩佩。
“我弟弟呢,你來科考,我弟弟又到哪去了?”凌緋夜沒有往日的溫潤如風,而是攥緊着拳頭,控制着衝過去的掐住她的衝動。
“我弟弟單純無邪,你就把她一個人扔在外面嗎?你好意思把他扔在外面?她爲了你,連家都不回,連父母都不要了,你居然……你居然……”凌緋夜越說越激動,直接揪住郭佩佩脖子下的衣服,連聲質問,講到最後,揚起拳頭就欲揍過去。
大肥鳥跟晴小暖連忙阻止,“別衝動,這裡是考場,當心被取消科舉。”
“是啊,你先放手,趕緊,她們要來了。”晴小暖趕緊低聲對着凌緋夜道,順便努了努嘴朝着她們走過來的侍衛。
凌緋夜恨恨的將還在粗聲喘氣的郭佩佩甩開。她的弟弟,她最疼愛的弟弟,從小到大,都捨不得他受半點委屈,今天一回到家,聽到管家說着衣香坊發生的事,急得她連科考都不想參加了,拔腿就想去找弟弟。
沒走幾步,就被她母親嚴詞厲罵,最後被強行送到考場,雖然人在考場,心思卻在弟弟身上。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要去找她們。
看到郭佩佩沒有來,她既鬆了一口氣,至少弟弟有人照顧,又忍不住替郭佩佩擔心,錯過了這次科考,以母親的性子,絕對不會讓弟弟嫁給她的。
一整天心思搖擺不定,暗暗爲她們着急,如今卻看到郭佩佩獨自前來科考,把她弟弟扔在外面。
一瞬間所有火氣蹭蹭往上漲。
居然敢讓她弟弟一個人單獨在外面,她弟弟不懂世事,萬一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
虧她以前還一直誇讚她,惹得母親離她越來越遠,這混蛋,根本不配。
如果她真的愛弟弟,怎麼會將弟弟扔在外面。她知道弟弟的性子,弟弟根本不可能回家的。
越想,凌緋夜越氣,顧不得這裡是考場,一把將郭佩佩揪了過來,“說,我弟弟在哪,你把我弟弟放在哪裡了?”
還未緩過氣的郭佩佩,突然間脖子又被人掐住,空氣瞬間一薄,使勁掙扎着,滿臉漲紅。
“放,放手……”這個凌緋夜不是一向最爲從容淡定,溫潤如風的嗎,什麼時候脾氣學得這麼暴躁了?她話都還沒說完呢,她能不能等她把話說完再掐,勒死她了,快窒息了都。
大肥鳥及晴小暖面色陡然一變,連忙幫着鬆開掐住的手。
然而晴小暖身子嬌小,沒有力氣,根本鬆不開凌緋夜的手。大肥鳥雖然長得虎背熊腰,力氣龐大,但是凌緋夜內力高強,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撼動的,加上大肥鳥又不敢太大動作,生怕傷了凌緋夜,以致於郭佩佩的臉色漲得通紅,青筋暴漲,差點斷氣。
顧輕寒倚着座位,戲謔的看着她們吵鬧。
旁邊幾個侍衛本來就看她們不對戲,鐘聲都響了還不趕緊坐回原位,此時又是打了起來,連忙氣勢洶洶的跑到她們面前,厲聲道,“何人膽敢在考場鬥毆,考場有規定,凡是鬥毆者,一率逐出考場,取消資格,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還不放手,警告一次,再不快手,馬上取消科考資格。”
大肥鳥連忙用力一拽,淩小姐什麼時候脾氣比她還差了。戳了戳還在暴怒中的凌緋夜,低聲道,“科考第一,有什麼事,考完再說。”
晴小暖拽住她的手,生怕她一個衝動之下,又揍了過去。
此時的郭佩佩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不斷咳嗽,“凌,凌二公子有顧小姐的護衛保護,不會有事的。”
暴怒中的凌緋夜一怔,停下手中掙扎的動作。
什麼?弟弟跟着顧小姐的護衛在一起,有顧小姐的護衛保護他?將頭扭向顧輕寒,以眼神詢問,顧輕寒隨意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想上前去,拍拍了郭佩佩的肩膀,郭佩佩條件性的向後躲去。這傢伙,又想掐她嗎?
“佩佩,實在對不住,是我太過擔心弟弟了。”
聽到凌緋夜這句話,郭佩佩才停止向後躲,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沒事兒,沒事兒,呵呵……”
“既然沒事,就趕緊坐回原位,準備考試吧。”侍衛們嚴肅說道。
遠處,鐘聲,‘咚咚咚’響起,預示這次考試真的要開始了,鐘聲三響過後,若是還不回到座位上,就算棄考了。
大肥鳥她們,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郭佩佩更急,雖然只有兩排,但地方卻是非常大,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晴小暖趕緊好心的指了指她的座位。
郭佩佩感激的彎腰禮拜,就差沒跪下去了。
拔腿急奔而去,找到自己的座位,一股腦坐了一下,深呼吸幾口。加油,加油,一定要考中狀元,拿到狀元就可以娶清晨了,就算凌緋夜文采再好,就算顧小姐才華再驚人,她都不怕,她還要戰勝她們,她們拿到狀元的位置。
顧輕寒也在晴小暖的指點下,找到了屬自己的位置。
直接進去坐下,看了看旁邊,都是木板隔着,試着敲了敲隔壁,嗯,有點遠,並且稍慰一碰就發生驚天的聲響。
立即有一監考官過來,衝着顧輕寒厲喝,“不知道規距嗎?凡是敲了木板,不管你有沒有作弊,一概廢除科考身份。”
顧輕寒無語,她剛到,她怎麼會知道。
“念在考試未開始,這次姑且放過你,考試的時候安份一點兒,不然直接驅逐出去。”
顧輕寒一記寒光陡然射出,身上磅礴的王者氣息涌出,抿着脣,冷冷的看着監考官。
監考官身子瑟縮,有些惶恐的看着顧輕寒,這個人是誰啊,怎麼身上威壓那麼厲害,弄得她也想匍匐在地。她的眼神,也太冷了,這絕對是一個上位者的氣息啊。
見鬼了,今年科考,真是什麼樣的奇葩都有。趕緊拔起腳步,落荒而逃。眼前的這個鵝黃衣裳女子看起來溫和無害,但絕對不是她能夠惹得起的。
監考官走了,顧輕寒擡頭,看得對面的仕子,這一擡頭,嘴巴抽了抽,泥煤,她的正對面居然是段影那頭肥豬,有沒有搞錯,是誰那麼缺德把她們的位置安排在正對面。
靠,看到那頭肥豬她就沒心情。
那頭肥豬顯然也看到了顧輕寒,很是得意的甩着手中的筆桿子,卻沒有往常般的出口挑釁,只是有些不屑的看向她。
這頭肥豬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調了?
仔細一看,纔看到,那頭肥豬的手上缺了一根手指。想起當日藍玉棠用氣功剁了她一根手指,並且將她扒光了掛在城門上。
雖然她不知道帝師當時是如何解決這件事的,不過想來她也成了帝都中的笑枘了吧,堂堂帝師的女兒被人扒光了衣服,掛在城門上……呵,難怪最近帝師那個老傢伙,都沒在她眼前晃悠了。
撇開她,看向對面其它位置,段肥豬旁邊的是大肥鳥,此時的大肥鳥,緊張的坐立不安,唸唸有詞,不知道在嘀咕些啥。
而大肥鳥旁邊則是晴小暖,此時的她,也有些緊張,雙手不斷搓着,隨着鍾着越來越急,手上也搓得越來越快。
視線在她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再次巡視了一下,終於看到郭佩佩了。呵,郭佩佩比她們兩個還緊張,時不時的用手捂住跳動的心,坐立不安的劇烈呼吸。看得忍不住爲她緊張一把,會不會考到突然間直接窒息而亡呢?
稍微扭出門,再仔細查看了一下,嗯,這些人都不認識了,也不知道凌緋夜坐在哪個地方。
不過卻有一個人讓顧輕寒格外留意了一下。
那也是一個貧寒的仕子,穿着粗布麻衣,帶着補丁,卻洗得乾淨發白,並且沒有一絲褶皺,跟郭佩佩形成鮮明的對比。頭髮隨意挽了一個髮髻,用廉價的木簪子挽着,顯得乾淨利索。她坐得穩如泰山,絲毫不爲鐘聲所影響,只是靜靜地聆聽鐘聲,以及監考官的話。如水的眸子始終注視着桌上的宣紙。
這個女人,看起來並不是多麼出衆,五官紮在人堆了,都找不着。卻別有一番傲骨的風味。只一眼,對她的印像就好了幾分。
一聲溫潤悅耳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一股誘人的磁性,聲聲清晰的傳進各個考生的耳朵裡。
這個聲音如三月的弱柳拂風,柔和溫馨,聽着讓人忍不住沉迷下去。
顧輕寒只聽一句就聽了出來,這是路逸軒的聲音。
“各位考生遠道而來,大家都辛苦了。本官是這次的主考官,左相路逸軒。”
聽到這溫潤的聲音,本來衆考官心裡酥麻酥麻的,正驚覺這個人的聲音好聽的時候,突然傳出是左相路逸軒,整個考場全都沸騰了。
什麼,她就是以貧民身份考中武狀元的路逸軒?
她就是流國,甚至全天下最爲年輕的左相路逸軒?
她就是名揚天下,智謀無雙,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路逸軒?
天啊,她就是左相大人,她們居然有這個榮幸聽到左相大人的聲音,並且還是她主侍的科考?
天啊,她們是不是在做夢?幾乎所有的考生皆是用手捂住跳動的心,阻止那顆激動沸騰的心跳動出來。再咬咬手臂,或是擰自己一把,疼得他們倒抽一口涼氣後才停了下來。
她們沒有做夢,真的沒有做夢,就是路逸軒,想伸頭出去看看傳聞中的路相長什麼樣,卻礙於木板重重隔着,看根本看不到遠處。
“今天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當今陛下廣施仁政,費盡心思,力排衆議,度過重重艱難,纔有了這次的科舉機會。”路逸軒朗聲說道。
突然,聲音高揚,帶着一股激奮人心,“相信各位讀書參加科考,都想光宗耀祖,都想爲國爲民出一份力,然而以前的科舉不平,只有貴族才能參考,平民則要推薦信,一封推薦信,價比天高,甚至有價無市,致使許多身懷抱國之心的人投門無路,黯然離去。”
這句話說到了許多人的心坎裡去,尤其是這次來參考的大多都是貧民百姓,所以路逸軒話未說完,底下此起此伏之聲不絕於耳,“我當年就因爲沒有足夠的銀兩去買推薦信,錯過了科考。”一個考生看着路逸軒的方向黯然的說着。
“我都考了十二年了,年年考,年年沒有推薦信,家裡和糧食都吃光了,本來打算不考了,沒想到,陛下居然出了新政……”另一個考生抹了一把淚。
“我想科考,我們家鄉的貪官特別多,我想爲百姓沉冤,,可是我走遍了各個地方,訪遍了各個官員,只因爲身份低微都被轟了出來……”
“我也是,空有一本身學識,卻無用武之地,朝廷根本不任用我們,投門無路……”
一人開頭,所有人都跟着開口,彷彿要把心中的委屈吐了出來。
考試時間早已過去,路逸軒卻不制止,而是任由她們抱怨着。
顧輕寒索性趴在桌子上,細細聆聽起來,說話的都是那些貧寒百姓,講的話也無非就是以前科考多不公平,不少有志學子都投門無路,家裡爲了讓她們科考而怎樣怎樣費盡心力,砸鍋賣鐵,湊足路費……
然而一人一句,所有人都將委屈勾了起來,說話的人在路逸軒面前吐了委屈後,心裡瞬間舒朗,不說話的人,靜靜聆聽,心裡也微有感觸。
這場對話將剛剛的緊張全部都抹除了,有的只是無盡的委屈。當然一些王公貴族的則興趣盎然,趴在桌上,百無聊賴的聽着,或睡着,當然也有一部份貴族,聽了她們這些後,心裡暗暗跟自己說,要加油,要考中狀元,至少她們比那些貧民百姓多了一份優勢。
等到大家吐槽了得差不多了,路逸軒才朗聲開口,聲音高揚,帶着一股激奮人心,“委屈大家了,以前的事情不會發生了,這次的科舉,人人平等,憑本事來決定一切,沒有收買,沒有權壓,大家儘可放心。如果,如果你們還保留着以前的那份激揚鬥志,如果你們想當一個傳芳百世的清官廉官,如果你們想造福鄉鄰,如果你們想要你們的後代脫離貧窮民百姓的身份,從此走上貴族,那麼,這次科考就用心吧,只要考過了,陛下自然會依據你們的才能,施以重任,只要你們心中的那把火不熄。”頓了一下,路逸軒揚聲又說道,“想要不被看不起,想要脫離貧民身份,想要鄉里鄰里羨慕你們,這次就是一個機會。”
這句話無疑又戳中了她們的下懷,這次考試的,幾乎都是貧民百姓,寒窗十年苦讀,爲了就是爭一口氣,有這個機會,爲何要放過。
她們不想被人瞧不起,她想風風光光的回家,她們想入朝爲官,她們不想自己後代也要受她們這樣的屈辱。
一定要考上,就算拿不到狀元,榜眼,探花也好,反正她們一定要加油,這次是左相大人親自主考,相信絕對不會作弊的。
一瞬間,所有人都激情澎湃,躍躍欲試。顧輕寒望向對面,大肥鳥,晴小暖磨拳霍霍,郭佩佩激動緊張,就連段肥豬,臉上都揚着激奮的能量。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單手撐着下頜,這個路相,真有兩下子,要這次科考能夠再出現一兩個像路相這樣的人才,她流國何愁不富。
耳邊又傳出路逸軒溫潤自信的聲音,“爲了公平起見,這次科考凡是有人作弊,一經發現,立即取消科考資格,五年內,不得參加科考。所以這次,大家只管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出來,舞弊之念,趁早打消。”
“不會的,我們這次會憑自己的真實本事考試,看看我們的能力有幾許。”
“是的,舞弊不是真女子,我們要憑着自己的本事,考上狀元。”
“就是,就是,憑自己的真本事考,鄙視舞弊。”
底下又是鬧哄哄的一片。
路逸軒笑了笑,揚聲道,“大家坐好準備,考試開始,因爲剛剛延長了時間,所以這次考試結束時間推遲到三個時辰後。”
考生們都笑了,還以爲剛剛浪費了不少時間,會影響作題,沒想左相大人居然推遲考試時間,這不是跟原本的時間剛剛好嗎,實在太好了。
緊接着,就有傳門的人發試題,顧輕寒無聊而隨意的捲開,看到內容,又是一笑。
歪頭,看得正面段肥豬,只見段肥豬咧着嘴巴無聲的笑着,自信滿滿,迫不及待的打開試題,這一打開,整個人蒙了,焉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試卷裡的內容,哭喪着一張臉。
只不過她的眼睛再怎麼瞪,也就那麼一點點,只有一條細縫,甚至不仔細看,連隙縫都看不到。
這道題是她臨時親自出的,自然與之前的題目完全不一樣,想作弊,嘿嘿,哭瞎你。
戲謔調笑的看着對面的段肥豬,見她看過來,對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直接把段肥豬氣得跳腳,差點衝了過來。
拿起筆桿,單手撐着下巴,趴在桌子,無聊的翻轉着,看看這,看看那。
不知道段鴻羽的腰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跟她一起恩愛呢?
上官浩呢,他要是真的生了孩子,那不是跟前世的女人一樣了?他就當個賢夫良父,在家帶小孩嗎?
可那個小孩,要叫自己什麼呢?母皇?憂傷死了,她還這麼年輕,就要當媽了,當了媽就算了,還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她怎麼這麼命苦。
藍玉棠醒了沒有?昨天去看他的時候,他還沒醒呢。
傷得到底有重,一天一夜過去了,都醒不過來,哎……
想着想着,直接打着磕睡,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輕寒迷迷糊糊聽到“時長亭舞弊,廢除科考資格。”
爾後又聽到有一個巡視的監考官敲了敲她的桌子,“醒醒,別睡着了,還考試着呢。”
睜開睡眼惺鬆的睡眼,考試呢……她還以爲要上早朝了。
揉了揉眼睛,算是醒了過來。
監考官看到她醒後,也不再多說,而是看了看她桌上的白卷,搖了搖頭,嘆息一聲,直接離開。
撇嘴,嘆息什麼,就算真的考中了狀元,她也沒有辦法當狀元啊,她要當了狀元,誰來當女皇。
一擡起頭來就看到那張欠揍的豬頭臉,一會一定要去查查,哪個缺德鬼把那頭肥豬的座位安排在她對面,害得她看到她就一陣反胃。
那個豬頭看到顧輕寒看起來,朝着顧輕寒嘲諷一笑,笑得好不得意,甚至還將自己的試卷平舉了起來,示意顧輕寒,她寫了這麼半捲了。
離得太遠看不到那裡寫着什麼字,只能看到那些字都是狗爬似的歪歪扭扭。
再側頭,看到大肥鳥及晴小暖擔心的看着她,心裡一暖,衝着她們兩個人暖暖一笑。再歪頭,郭佩佩與那個讓她另眼相看的女子正奮筆疾書。
下筆如神啊。不知道出來的試卷是啥樣的。
再掃視其它地方,眼睛在一個賊眉鼠眼的地方頓住。
只見那個女人,翻動一下衣服的裡襟,然後在宣紙上寫幾下,再看看裡襟又寫幾下,寫的同時,還不忘到處賊眉鼠眼的打量。
哇靠,這不是作弊嗎?
而她旁邊另一個更厲害,撩起衣服的袖子,手臂上密密麻麻出現一小行一小行的小字,不斷抄抄寫寫,看到監考官走來,馬上又將袖子放下,裝模作樣的寫着。
妹的,居然敢作弊,歷年來,這些人科考都是客以作弊的嗎?
扭頭的同時,看到段肥豬也有些賊眉鼠眼,左顧右盼,顧輕寒蹙眉,忍不住對她多看了幾眼。
見見段肥豬拿了幾顆米粒出來,又拿出了一個類似於放大鏡的鏡子照射着。
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米粒,放大鏡……這是在舞弊嗎?
米上刻字了?
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出現了一角的官服,正好停在衣襟裡面作弊的那個考生面前。
考生很淡定,繼續寫着字,臉上沒有一絲緊張的氣氛,只是拿筆的手上有點顫抖。
顧輕寒看不到那個監考官是誰,只能看到一角官服,然後她清潤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吳敏,作弊,取消科考資格。”
顧輕寒暗忖,原來是路逸軒呀。
考生甩開侍衛,直言道,“你無憑無據,憑什麼抓我。”
“要證據很簡單,把衣襟敞開就可以看得到了。”路逸軒說的話依然很平淡,沒有暴怒,也沒有感情,只是平平淡淡的敘說一件事。
考生臉色慘白,無言以對,只能任由侍衛拉走。
而在旁邊的另一個作弊考生顯得也有些慌張,手上哆嗦不停,路逸軒走到她面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錢良,舞弊,取消科考資格。”
這次不等錢良開口說話,路逸軒就指了指她手臂上的紋刻。
考生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直接昏了過去。路逸軒嘆了口氣,示意侍衛擡出去。
爾後轉過身,看着兩排的考生。
顧輕寒連忙低下頭,裝作寫字。
等到掃向她的那股視線撤走後,才擡起頭。
這次擡頭,可以看到路逸軒整個人了。穿着朝服,還着朝冠,負着雙手,挺直脊背站在郭佩佩面前,看着郭佩佩奮筆疾書,久久沒有動靜。
餘光看過去,路逸軒的臉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如畫的眉毛瀲灩如水,薄薄的嘴脣漾着一抹微笑,讚賞的看點了點頭,似乎有些看好郭佩佩的寫的書。
然而郭佩佩此時,似乎不知道路相站在她面前,只是專心致志的寫着她的書。
半響後,路逸軒才走到另一邊,那個人正是讓顧輕寒另眼相待的粗布灰衣女子。她跟郭佩佩一樣,抿着脣,一心撲在試題上,完全忽略了前面的左相。
路逸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擡頭,將她們兩個記了下來,爾後走過了好幾個,一率看了一眼就直接走人。
緊接着就來到段肥豬面前。
這次,路逸軒又停了下來,只不過不是讚賞的看着她,而是略有些遺憾,略有些嘆氣。許久都不說話。
顧輕寒有些砸異,難道她看出來段影作弊了?
段影心中撲通撲通亂跳,生怕路逸軒將她揪了出來。心裡一直祈禱着她快走,然後等了許久,路逸軒還是不走,只是靜靜的站在她段影身前。
有些搖擺不定,這個左相怎麼回事?她知道她作弊了?不可能啊,在米上刻字,這是剛從其它諸候國傳來的。整個流國都還沒有,她怎麼會知道她作弊的,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心裡暗暗安慰自己,但是路逸軒不走,段肥豬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
“段影,舞弊,取消考試資格。”
路逸軒這句話出來,不僅段影蒙了,考生蒙了,加所有的監考官以及侍衛都蒙了,那可是帝師的親生女兒啊,就算真的舞弊,等考完後,現將她的考卷叉掉不就可以了,這當衆說出來,帝師的面子往哪擺啊。
“路,路相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凡是都得講證據,你無憑無據的憑什麼說我舞弊,有本事你就把證據拿出來啊。”段影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對着路逸軒吼了起來,眼裡帶着威脅。
路逸軒只是淡淡一笑,笑得如三月春光一樣溫暖怡人。
本來心裡還有些不安的段影看到路逸軒不吭一聲,心裡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更加理直氣壯起來。
她就不相信,路逸軒身在帝都,會知道諸候國那裡不外傳的米上刻字,再說,那米粒那麼小,又被她藏了起來,路逸軒想找也找不到啊。
“老子告訴你,老子的母親可是當朝陛下的恩師,堂堂的帝師大人,你要是敢冤枉我,你就做好蹲大牢的準備吧。”
“笑什麼笑,老子告訴你,冤枉老子可是要拿出證據的,老子可不是普通的人,可以隨便任由你冤枉。”
Wωω● тTk án● c○
段影這些話講得很大聲,大到整個考場都可以聽得到。本來不少人還納悶那個人是誰,沒想到,居然是帝師的女兒。
是路相大人冤枉她了,還是她真的作弊,大家不由都停下手中的筆墨,看向段影她們。
就連郭佩佩及那個灰衣女子都被驚醒,有些納悶的想看發生什麼事。
因爲是同一排,所以兩個人也看不到,只能聽着段影在那裡鬼吼鬼叫。
“啪”又是一聲音拍桌子的聲音,“你給老子說啊,老子哪裡舞弊,說不出來就滾蛋,別影響老子考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