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翊得瘟疫,皇宮裡的人自然知道,乍一聽說,無論誰,都心急如焚。顧輕寒除了讓太醫快馬加鞭過去外,自己也親自前往邊疆,反正現在朝廷裡有清雪。
其他男妃也想跟着去,畢竟,夜冰翊對他們也很好,儘管他們經常欺負他,他也一直在包容着。顧輕寒不許,只准楚逸一人。然而,白若離跟藍玉棠意志堅定,無奈之下,也只能讓他們兩個去,至少他們兩個身負絕世武功。
幾乎在知道消息的同時,顧輕寒等人便風馳電掣趕往邊疆,心急如焚,完全不敢想像夜冰翊出事的情景。
楚逸沒有內力,經不住多日騎馬勞累,與難得坐馬車的白若離一起坐在馬車上。
“以前你不是不喜歡坐馬車的嗎?怎麼今天主動坐上馬車啦?”儘管擔心夜冰翊,楚逸依舊狐疑的看着白若離,或許從小在宮裡舉步維艱養成他現在的敏感。
白若離聞舉,如畫的眉目裡閃過一抹溫柔,情不自禁的摸向腹部,笑得溫潤。
楚逸眉眼一跳,“你有孩子了?”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是啊,兩個多月了。”這個孩子來得那麼不容易,他一定要傾注所有的愛給他。
“你瘋了嗎?你有孩子還要快馬加鞭到邊疆去,萬一孩子有什麼事怎麼辦?你不知道那裡正鬧瘟疫嗎?怎可如此大意。”向來和煦溫潤的楚逸突然臉色難看發起怒火,看得白若離怔怔的,搞不明白,楚逸怎麼反應如此激烈,同時心裡感動,這孩子得楚逸如此關心,是他的福氣。
“我自有分寸的,不用擔心。”白若離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笑着。
楚逸還想說些什麼,一想到剛剛自己的失禮,深呼吸幾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眼眶的莫名的有些溼潤。不知是爲白若離又懷有一個孩子開心,還是替自己悲哀。
“她還不知道吧。”若是知道怎麼可能讓他跟着去邊疆呢。
“她不知道,等冰翊好了後,我再找個時間跟她說。”如今夜冰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說不出來。
“不行,邊疆太遠了,更不知道鬧的是什麼瘟疫,你不能去,我去讓他們停車。”猶豫片刻,楚逸堅定的搖頭。上次懷清雪的時候出了那麼大的事,孩子差點就沒了,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有事。
“楚逸,我相信,夜冰翊出事,你心裡同樣着急,恨不得馬上趕過去,看能不能幫上什麼,我跟你一樣,我也很擔心她,你就讓我去好不好,我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情況的,不信你可以把脈,太醫都說胎兒很健康。”白若離扯了扯楚逸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說着。
“不行,我得去跟輕寒說,若是她同意了,我便沒意見,若是她不同意,那我就別去了。”
“楚逸,我們如今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了,早已出了帝都,若是告訴輕寒我現在有孕了,只會讓輕寒兩頭爲難,她不可能放心我一個人回去的,你就放寬心好了,這個孩子絕對不會有事的。”
楚逸擰眉。說?還是不說?不說擔心若離,說了又讓輕寒爲難,冰翊出事,她已經夠急了,怎麼能讓若離再出事呢?
“好了好了,就這樣決定了。”白若離丟給一牀被褥,“這很大,我們一起睡吧,天色也晚了。”
“算我怕了你了,我先看看你的脈息。”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些什麼,若離不是不懂事的人,他既然敢出來,想必孩子也不會有多大問題的。
想歸想,還是不放心的幫楚逸把了一下脈,發現他脈搏平穩有力,這才放心,體貼的鋪了牀被,墊了好幾層,確定不會太過於顛簸,才讓白若離躺下。
心裡不斷埋怨顧輕寒,最近不是陪上官,就是陪大哥跟藍玉棠,連若離有了孩子都不知道,一點妻主的樣子都沒有。
“楚逸,你說那裡發生的瘟疫是什麼瘟疫,能不能解開?夜冰翊會不會有事?”白若離嘆了一口氣,夜冰翊出事,他如何能睡得着。雖然不是親兄弟,可這麼多年來的相處,他們比兄弟還要親近。
“不知道呢,得過去看才能知道,現在正在看邊疆遞過來的資料,冰翊他……不可能有事,我也不容許他有事的。”他們這些人,誰也不能有事。
“我總感覺,這趟去邊疆會發生一些事。”
“什麼事?”
“說不上來,算是心很慌。”也就是因爲這樣,他才執意要跟過來的。
“別想太多,趕緊睡吧,你不睡,孩子也要睡。”
“你呢?你不睡?”
“一趟瘟疫發生,要死多少人,我睡不着。”許多年前,東城也曾發生瘟疫,那一場瘟疫死了無數無數的人,甚至連路逸軒都差點死在那場瘟疫上。
路逸軒……這真是流國無價的損失。
馬車軲轆軲轆快迅的前進,車裡的兩人一夜無眠,馬車外的顧輕寒跟藍玉棠更加無眠,拼命揮着鞭子,恨不得馬上飛到邊疆。
就這麼一路趕着,愣是將行程給縮短到五天,跑死數匹快馬,這才趕到邊疆。顧不得下人的行禮,一路衝進夜冰翊的屋子。
白若離顯然有些吃不消,臉色泛白,步履虛伏,還得靠着楚逸扶着,藍玉棠忍不住諷刺,“身體不行就別來了,逞什麼強,還不快去休息。”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女人不哭死。什麼時候身子變得這般弱了,連楚逸都比不過。
白若離訕訕的笑着,早已知道藍玉棠這性子,也不去回他,而是就着楚逸的相扶,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夜冰翊的屋子。
這一進去,所有人都怔住了,原因無它,而是夜冰翊生龍活虎的伸着懶腰,甩着脖子,臉色紅潤,雙眼灼灼,昂首挺胸,哪裡像是染上瘟疫,命在旦夕的樣子。
“臥槽,夜冰翊你太過份了,你沒病居然還讓人快馬加鞭趕到帝都相報,你知不知道我爲了早點趕到這裡,屁股都磨破了。”藍玉棠心裡的火氣蹭蹭直上,一個忍不住,一個忍不住揍向夜冰翊的胸口,揍得夜冰翊措不及防連連後退,若不是顧輕寒眼疾手快扶住,只怕早已摔得四腳朝天了。
“藍狐狸你做什麼,給我住手。”顧輕寒惱怒,多少年了,這性格都不變通一下。
夜冰翊臉色頓時一黑,掄起拳頭就想回揍回去。
藍玉棠你太過份了,我招招讓退,你卻步步緊逼,這些年來,你揍了我多少拳,此仇不報非君子。
“小夜夜住手,藍狐狸也是擔心你纔會一時失手的,你別跟他一般計較,她聽到你有事,也是十萬火急的趕過來,連口水都沒喝。”顧輕寒趕緊抱住夜冰翊,就怕他一時生氣,跟藍玉棠打起來,若是打起來,這兩人武功不相上下,也不知道要打幾天幾夜。
“你看看他什麼德性,虧他還是藍族少主,虧他還是皇貴君,一點教養都沒有,滿嘴髒話,動作粗魯,什麼事都沒搞明白就打人,這些人年來,我捱了他多少拳了,你說說。”夜冰翊憤而甩開顧輕寒。
他自己作死,沒事跑來這地方,盡受他跟那個姓段的氣。
“是是是,他沒教養,他滿嘴髒話,他動作粗魯,小夜夜別生氣了,剛剛打得你疼不疼,聽說你染上瘟疫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輕寒,你在說什麼?你幫他還是幫我?夜冰翊,我告訴你,再敢罵我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藍玉棠氣憤的一摔,將屋子裡擺放的花瓶,摔了個砰砰直響。
“想撕我,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藍玉棠,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情勢箭拔弩張,一觸即發,隨時有可能大戰起來。
馬將軍等下人哆嗦的站在一邊,不敢吭聲,這藍皇貴君的脾氣真是火爆,當着太上皇的面也敢這麼囂張,夜皇貴君的脾氣不是很好嗎?跟他出徵這麼久,從來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火。
“兩個老祖宗,我拜託你們別鬧了,咱們這次來這裡,是爲了解瘟疫而來的啊。”楚逸嘆了口氣,又一次當和事姥。
“關你屁事。”藍玉棠一點面子也不給。顧輕寒撫額。她是不是對他們太好了?
“夠了,有完沒完,再敢吵,我以鳳後的身份處罰你們。”白若離臉色有些難看。更是受夠藍玉棠的胡攪蠻纏,夜冰翊沒事,不是應該高興的嗎?
“白若離,你是鳳後了不起啊,你信不信我哪天把你鳳……”
“夠了,藍皇貴君,注意你的身份,馬上跟鳳後賠禮道歉。”顧輕寒負在身後的手咯吱咯吱響,臉上烏雲密佈,看得衆人心裡一涼,尤其是那些下人們。
輕寒(太上皇)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這是真的生氣了嗎?
“我……我沒感覺到我錯了。”藍玉棠底氣不足的嘟囔,平常的時候他可以囂張,可真碰到顧輕寒生氣,他很有眼色的學着段鴻羽,只要乖乖的不說話,不囂張,又或者認個錯,哄哄她,她絕對不會把他怎麼樣的,這招萬能好用。
可是……要他跟他們道歉,門都沒有,從小到大,他就沒跟人道歉過。
“沒錯?你真認爲你沒錯嗎?若離乃鳳後,你只是一個皇貴君,你居然敢頂撞他?你信不信我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把你打入冷宮。”顧輕寒面色難看,一點都不像是玩笑。
藍玉棠本來想說,以前不也經常頂撞,還不照樣沒事。可一看到顧輕寒那張黑炭般的臉色,心裡莫名的一慌,不敢再吭一句。
“道歉。”一聲喝下,喝得衆人都不敢擡頭。
藍玉棠恨恨的在心裡咒罵顧輕寒當着下人的面不給他面子。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這筆賬,以後再算。道歉就道歉,說一句話又不會死。
“對不起。”藍玉棠高傲的昂着頭顱,不屑的道。聲音之快,快得衆人幾乎都聽不清他在說啥。
“以後不許再頂撞鳳後,更不可欺負別人。”見他道歉,顧輕寒的臉色緩和許多,也不再爲難藍玉棠。
“你都用鳳後相壓了,我不過是個皇貴君罷了,哪怕頂撞。”藍玉棠冷哼。
底下的人一嚇,太上皇都不開心了,藍皇貴君怎麼還那麼囂張,他真不怕太上皇把他打入冷宮嗎?
等了許久,想像中的震怒沒有發生,下人們偷偷擡眼,卻見太上皇正跟幾位貴君說些什麼。
下人們忽然明白了什麼,又忽然不明白。傳言中,太上皇寵夫如命,不管幾位皇貴君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生氣,原來是真的啊。
能嫁給太上皇真好。也不知道陛下以後會不會也跟太上皇一樣寵夫如命?陛下也快成年了,應該很快就會選妃了吧?
陛下選妃的時候,全天下又該熱鬧了,誰不想嫁入皇宮。要是她們的兒子也能入選,那該多好。
“下人來報,說你染了瘟疫,怎麼……?”顧輕寒不解的問,左看右看,夜冰翊都不像有事的樣子。
“我確實染上了瘟疫,也以爲必死無疑,不過有一個人救了我。”夜冰翊難得有些沉重,既感慨,又感激,五味雜陳。
“誰?”難道是衛青陽?
“他……情況不是很好,我帶你們去,楚逸你幫他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