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古廟之中皆是寶,葭葭與阮思明還不到那等見財起心的地步,並未多動古廟之中的東西,二人便退出了古廟。
在離開古廟的那一剎那,隨着一道奇妙吸引之力,二人幾乎是處於一種本能的向後望去,卻見方纔還在自己身邊的古廟已然不見了蹤影:古廟長腳會跑麼?葭葭玩味的咀嚼了一番其中的意味,覺得很有幾分意思。
阮思明見葭葭心情不錯的樣子,忍不住再一次問道:“連真人,您確定我們能找到那古廟是麼?”
“有圖紙就應當不會有問題。”葭葭答道,隨後反嘲了他一句,“怎麼,我二人先時誤打誤撞都能找出來,有了這機關圖紙你還怕找不出來不成?”
“是學生多慮了。”阮思明連忙回了一聲,而後跟着葭葭躍出了水面,方纔爬上沙灘的那一刻,便見先時還萬里無雲的天際瞬間黑了下來。這晴空突變的景象唬得阮思明嚇了一跳,本能的去看葭葭。
“看着我做甚?不是我,我並未動用空間靈根或者補天劫手。”葭葭說着,自己也有幾分不確定的喃喃了起來,“應當是有人在渡劫吧!”
話音剛落,似乎是爲了應和她這一句“渡劫”之語,一道長雷劃破了整個暗黑的虛空。
葭葭睜大了雙目望去:肉眼所見的那一道天雷從天際這頭劃到了不知名的遠處,長雷之廣,橫貫了整個天幕。
“天!傳說中的破天雷劫!”阮思明激動不已,口中嚷嚷了起來,“好想去看一看!”
所謂的破天雷劫不過是修士加以的虛名而已,在修真界正統的關於雷劫的描述之中,這種雷劫應當是叫作“十里長雷”的,只是這個名字並不怎麼威風,是以極少有人提及。但莫看這個十里長雷聽起來不如何,事實上其視覺所見可謂是震撼非常的,如方纔他們擡頭一瞥所見,整個天幕幾乎被雷劫攔腰一斷,這等震懾力自非普通劫雷所能比的。
這也是修士入出竅之後有可能會出現的高等劫雷的一種,因着這種雷劫之中所蘊含的劫雷之力非比尋常且威力驚人,是以通常應十里長雷之劫的多數是雷靈根的修士。因着雷靈根修士的戰鬥力不凡,即便變異靈根的修士極其少見,但活下來的高階修士之中雷靈根的修士並不算少。十里長雷便是雷靈根修士出竅以後會應的劫雷的一種,譬如說出竅進藏神、藏神進出塵。
等等,雷靈根修士?出竅進藏神?葭葭心中一掃,很快一個完全符合這一點的修士便自腦海中跳了出來:顧朗!
“我二人追去看一看吧,左右也無什麼事。”即便不是顧朗,那麼也極有可能是如今東海修士齊聚之地的修士進階,到時候順便將玉簡交由莫問也好。
要知道他們在何處也容易的很,尋着雷劫的方向前去便是了。
打定了主意二人便一前一後駕馭起了飛劍,向渡劫的方向行去。修士渡劫,尤其是高階修士進階之劫並不多見,是以每每渡劫都能夠引起一大片修士的駐足圍觀,一路之上,二人就相繼碰到了好幾撥修士向那渡劫的方向飛去了。
前方數百道沖天的威勢已盡在咫尺,葭葭心中亮如明鏡:這想必就應當是各方修士齊聚之處了。
也未刻意隱藏自己身上的威勢,葭葭壓低了飛劍的高度,很快便看到了人羣之中被自動讓出來的一圈修士,周圍站着數位身着崑崙門派制式服的修士,正中一人黑衣金帶,閉目獨坐其中,一柄墨色長劍橫放在雙膝之上,即便未看到正面,但單單一個背影葭葭便認了出來:“是師兄!”
“是顧真人?”阮思明的神情似乎比葭葭還要激動上不少,“他現下在出竅後期,那,那豈不是說要入藏神了?”
“不錯。”葭葭笑了笑,既有高興也有幾分失落,“師兄的話,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他的境界已然極穩了。”
之前妙無花也有好幾次提醒顧朗讓他準備閉關進階,只是不成想顧朗還未閉關,竟在此時便進階了,而觀他如今體內靈力充足,想是第一道十里長雷之下,並未對顧朗造成一絲傷害。
葭葭所見除卻顧朗之外,還有十幾位修士也盤腿坐了下來,閉目調息。
十里長雷之下,方圓十里之內皆能感受到天劫的餘威,這對於雷靈根修士來說倒是極好的修煉之時,是以在場有雷靈根的十幾位修士都坐了下來,準備蹭一蹭這十里長雷的威勢。
葭葭下了飛劍,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顧朗身旁不遠處的秦雅,走上前去行了一禮:“師尊!”
被她這麼一喚,秦雅似是纔看到了她,伸手虛扶了她一把,順便對着葭葭身後向秦雅行禮的阮思明點了點頭。
“想不到師兄竟在這時候進階了,我遠遠看到十里長雷之劫,心中不安,便過來看看,不成想當真是師兄。”葭葭笑了笑,看向場中的顧朗,他身前的仕魔劍停至了半空中,似是準備迎接第二道劫雷。
“如此自然進階比起閉關刻意衝擊也有幾分好處。”秦雅說着目光並未離開場中的顧朗,“現下這等情形之下,他若能進階於我崑崙而言也是好事。”
說罷這話,秦雅便目光涼涼的在周圍打了個轉兒:蜀山暫且不說,魔道、東海的修士皆在,此時恐怕沒有人是樂意看到崑崙多增一位藏神修士的,他們自是準備做好了萬全的姿態:因爲其中難免不會有人從中作梗。
說話間,第二道劫雷已至,仕魔劍一躍而起,正面迎上了那一道劫雷。就在此時,秦雅忽地雙目一眯,而後出手如電,衆人只聽到“叮——”一聲,便見秦雅雙指間夾住了一根銀針,而後冷眼看向斜刺裡的一位素衣修士:“方真人,你這是何意?秦某知曉你擅長暗器,卻也不用你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那被秦雅拎出來放狠話的修士正是東海方丈島的方真人,前一段時間東海修士拜訪崑崙,他便在其中,葭葭印象極深,聽聞此人十分擅長暗器。
“呵呵,果真是擅長暗器啊,就愛搞那偷偷摸摸的小動作,這姓方的混蛋好生不要臉,似極我魔道修士的作風!”一位身着紅衣赤足的女修捂嘴偷笑了起來,於這人,葭葭倒也有一面之緣,昔日她爲法衣影響,闖合歡宗之時曾經見過她,修爲也到藏神了,只是這一句當真不知道是誇那方真人還是在損那方真人。
方真人的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呵呵”一笑之後,便訕訕道:“手滑手滑,哈哈哈!”
只是這笑聲到一半卻戛然而止,方真人收了笑容,微微側身:“伏青牛,你這是何意?”
隨着他這一聲呵斥,衆人卻見伏青牛的身影自方真人的身後現了出來,也不知是何時動的手,刻板着一張臉的伏青牛看起來苦大仇深又有幾分難對付:“姓方的賊子,我看你是手癢!”
說罷,便聽“卡擦”一聲,方真人眉頭一緊,而後衆人便見他的右手手肘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彎曲着。
伏青牛這死老頭子是來真的!
這是在場除崑崙以外,其他所有門派修士的心中反應。
葭葭見狀,當真是既驚且喜:伏青牛再如何不討人喜歡,言語之上多有衝撞她也好,還是不顧衆人顏面朝她翻白眼也罷,有一點倒是沒的說的,那就是對秦雅與顧朗二人那當真是拳拳之心,確實沒的說。
當然這也是方真人一時沒有意料到伏青牛居然這般不給面子而已,冷笑了兩聲,衆人便見放青牛那隻完好的手摸上了被卸掉的手肘,又是一聲“卡擦”那詭異的姿勢恢復了過來。
這面不改色,冷笑吟吟的模樣雖說叫衆人歎服了一番方真人的“風度”,卻也讓場面一度陷入極其古怪的氛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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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方真人“以身犯險”,斷了一次手肘,在場不安分的修士暫時安分了不少。
第二道天劫過後,顧朗闔着雙目,還是絲毫不動,可以說這次渡劫的頭開的委實不錯。
第三道天劫緊隨其後,還是一道十里長雷,卻有幾分加粗的跡象,映的天空大片大片的泛白。泛白的色澤照在周圍羣修的臉上,也顯出了幾分肅殺之感。
第四道天劫再一次劈下,仕魔劍在顧朗周圍轉了一圈,那靈活遊走的模樣,又叫衆人感慨了一番:“果真是一把好劍!”
轉眼第五道天劫已下,衆人的神識毫不掩飾的在顧朗身上環掃,五道天劫之下,分毫無傷,這委實讓在場的崑崙修士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幾分喜色。
第六道天劫再次跨越十里而來,照亮整個暗黑天幕的那一剎那,變故陡生,一枚細長的指劍刺向顧朗,這指劍也不是是用何等方法掩飾了蹤跡,在及至顧朗跟前之時方纔顯現,羣修大驚,崑崙修士一下措手不及。
圍觀的其他門派修士驚訝之際心中又生出了幾分微妙的暢快之意,但看崑崙修士如何應對。
伏青牛更是怒目圓睜:“他孃的,賊子爾敢?”
“與我無關!”幾乎是同一刻,方真人連忙出聲解釋了起來:他是唯恐天下不亂,可也從不會做那扥一個人拉起一個門派仇恨的蠢事!
這一刻發生的事情委實太多了,多到一言難以道盡:伏青牛在怒吼質問,方真人跳出來解釋,秦雅意欲上前攔住那一枚指劍,李忘真雙目微閃擺手制住了想要動作的蜀山修士,合歡宗羣修的暢快大笑……
葭葭只覺難以道盡,而羣修關注的中心——顧朗卻在此時睜開了雙目,葭葭只覺周圍場景之下瞬間似是染上了一層黑幕,耳畔是無數聽不到的飛劍爭鳴聲,是劍冢!顧朗修出的劍冢再一次出現在羣修面前。
肉眼無法看到,唯有耳畔輕微的爭鳴聲在提醒着衆人莫要胡亂走動,周圍皆是無形的長劍。
唯正中一人,獨坐其間,擡頭望向那十里長雷的洗禮。
劍冢之下,十里長雷被劍雨化作無數雷霆之劍落下,這一聲極其恢宏的劍雷之雨下落,葭葭站在一旁,看萬雷齊鳴,雙手感受到了天劫的存在,補天劫手微微震顫。
突地聽人輕呼:“有人頓悟了!”
“雷靈根修士當真是撞大運了!”
“我這裡也有一個額前顯光,看樣子也得了這劍雷雨的好處。”
“我這裡也有。”
……
聽着此起彼伏的喊聲,有丹田之內玄靈的不屑聲,還有一旁阮思明可憐兮兮的感慨:“好生可惜,我也想要雷靈根借一場頓悟。”
葭葭笑了笑,剛要說話,周圍空間靈氣盡數席捲而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葭葭與身邊的阮思明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輕“咦”聲,而後向一旁望去,卻見身旁的秦雅不知什麼時候竟坐了下來,他頭頂之上劍氣縱橫,於顧朗的劍冢之內另闢一道空間,在身旁的葭葭清晰的感受到了他體內四溢奔走的靈力,這變化,看的她一愣:師尊頓悟了?
是了,秦雅也是單一的雷靈根,她怎的忘記了。
在秦雅盤腿坐下之際,周圍更是一靜:秦雅什麼修爲衆人清楚的很,眼下這等動作一做,哪還用想:這分明是他藏神初期要進藏神中期了。
伏青牛面上喜色更濃的同時,整個人也彷如鬥志大起的蠻牛一般緊緊的看着周圍。
方纔解釋了一番的方真人見狀,不由咋了咋嘴,很有幾分不是滋味的說道:“崑崙修士倒是運氣不錯嘛!”
而一同在場的崑崙藏神修士衛東也向前了幾步走至秦雅顧朗這邊守了起來:方纔秦雅在這裡替光顧朗護法自是用不到他,可如今,秦雅自己得了頓悟進階,可謂自顧不暇,哪還能替顧朗護法?伏青牛正顧着防備周圍修士,難免有所不及,重擔自然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圍觀的修士中有人輕笑一聲,衆人循聲望去,卻見正是合歡宗那兩位有名的雙修道侶中人稱巧言仙子的甄亦柔,她笑了一聲,眯了眯雙目,卻是對着自己身後一位修士出聲了:“喏,景雲庭,秦雅進階了,你也要加把油啊!”
在座的沒有真正的蠢人,甄亦柔的突然出聲倒讓圍觀修士雙目發亮:早聽聞合歡宗之內高階修士鬥得不可開交,如今看着這明晃晃的挖苦,看來傳聞並非空穴來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