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嗯了一聲,對於這件事沒有任何反應。
唐韻詫異地看着江宇,好奇地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說着,他猛然想起之前江宇去尋找自己母親的事情,仿然大悟般看着江宇:“當初,當初你去我家,並不是去看我父親的,而是,而是去看我母親的,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你應該知道……”
那個時候去,只是爲了試探。
根本就不是……
江宇沉默地看着唐韻,雖然覺得這個時候說這個不合適,但還是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你父親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不妨再給你一個重擊吧。”
眼下看來,唐韻和他父親唐孟慶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所以這個人還是可以爭取爭取的。
想到這裡,江宇看向唐韻。
唐韻也擡起眼眸看着江宇,不知爲何,看到江宇眼眸的那一剎那,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聽到所聽到的事情,但是江宇卻已經殘忍地說道:“你弟……已經死了。”
唐韻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滯地看着江宇,雖然他早已經有心理建樹,但是此刻聽到對方說的話,唐韻還是覺得心裡築起的高高城堡,像是稀里嘩啦的豆腐渣工程一樣,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唐韻一個勁的搖頭,除了搖頭,他已經做不出任何的動作了。
一連兩個打擊,已經讓他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
“是你父親做的。”江宇殘忍地拿出刀,狠狠地斬斷了唐韻最後一絲的稻草。
唯有這樣,才能將這個深陷泥潭,不斷地跟泥潭作鬥爭,想要上來,但是又不想上來的少年,重重地一擊。
曾經高高在上的父親,像是一座山一樣穩重的父親,給這個家創造了無
數財富的父親,在母親的口中,在眼前這個還只能算是信得過的陌生人口中,他是一個可怕的殺人惡魔,一個殺死了自己親生兒子,殺死自己的結髮妻子之後,又在幾年前,舊病復發,把自己的孩子,再一次殘忍的殺害。
“我知道這麼說你是不會相信的。”江宇淡淡的看了一眼唐韻,繼續說道,“換作任何人都不會相信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將自己弟弟殺死了。何況現在我手裡還沒有證據,你根本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些話都是誰告訴我的?”
相信只要說出這個人的姓名,就算是唐韻想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了。
江宇也不想做這麼殘忍的事情,但是要是不觸及根本的話,唐韻根本就不會體會到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
“誰,是誰告訴你的?”唐韻詫異地擡起頭看着江宇,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如果讓我知道,這是謊言,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的。”
母親的話,他絲毫不懷疑,那是因爲,這兩個人在他的生命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所以就算死了也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不可接受而已,可是江宇口中所說之人是他的弟弟,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弟弟,如果他就這麼死了,而他竟然還毫不知情,那他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也不會放過唐孟慶。
所以他要求證,要一個斬釘截鐵的答案,否則的話,他是不會相信這一切的。
江宇知道他此刻是懸掛在懸崖邊,無論他說什麼話,如果沒有證據,沒有一個人親自把他的手從懸崖邊撥走,他是不會相信,懸崖上那個人真的是傷害他弟弟的人。
“劉遠志你知道吧。”
唐韻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人呢。這個人是唐氏集團的財務部部長,只不過此人爲人忠厚老實,在唐氏集團也不算是一個突出的存在。雖然已經在唐氏集團工作多年,但是就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般。
此刻聽到江宇忽然提起這個人,唐玉的臉色微微一變,說道:“難道是他告訴你的?”
說完這句話,他又立刻自我否定,“不可能,他怎麼會跟你有關係呢?就算是跟你有關係,他也絕對不會說這種混賬話,他跟在我父親身邊這麼多年,老老實實的,從來不會造謠。”
更不會背叛父親。
江宇擡起眼眸,看了一眼唐韻,毫不留情地說道:“你說的沒有錯,的確就是他告訴我的,而且,人還是他殺的。”
唐韻臉上露出慘白的笑容,還在自我否定:“不可能,不可能,這個人很老實,絕對不會是一個殺人兇手,再說了,他要是真的殺人了,也不可能十幾年如一日,沒有任何破綻,不可能的。”
這些年,他見過無數次這個財務部部長,但是劉遠志很正常,一點都不像是殺了人。
一個人,在殺完人之後,怎麼可能……
除非……
“怎麼不可能?如果說一個人只是失手殺人,那可能會在平時的生活中露出露出破綻,但是他又不是失手殺人,他殺過的人,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怎麼會不可能呢?”江宇一字一句地說道。
和唐韻的猜測很吻合,但是,他還在垂死掙扎。
“可是他是我爸最忠誠的人,怎麼可能會殺了我弟弟,而且我弟弟還曾經救過他!”
不會的,弟弟曾經救過這個劉部長,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那是因爲這個命令是你爸下達的。”
江宇看着唐韻,這一切就很好的解釋,爲什麼劉部長會殺了唐韻的弟弟。
“你弟弟失蹤了這麼多年,難道你一點都不奇怪嗎?他已經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跟你們聯繫過,難道你也不覺得奇怪嗎?”江宇就像是一個兇狠的歹徒,一步一步地將他逼到了絕路。
他必須要這樣做,否則的話,這個人只會繼續自欺欺人。
唐韻痛苦地捂住臉說道:“當初他走的時候,我極力攔着他,讓他不要走,留在家裡面,可是他說他非要走,我還不知道爲了什麼。直到昨天晚上我媽告訴我,20年前發生的事情,我才知道,弟弟爲什麼要走。
因爲當初我們是不歡而散的,所以我弟弟在臨走之前,曾經放過狠話,說絕對不會再聯繫家裡,我氣他,自然也不會主動聯繫他,至於我母親,已經出家,不管塵間雜事,所以,她應該也沒有聯繫過我弟弟。”
就是因爲這樣,他死了這麼多年,唐韻纔會在毫不知情,如果他知道的話,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弟弟白白死了這麼多年,而且現在還不知道埋在什麼地方。
江宇沉默了,看了一眼唐韻,問道:“我告訴你這些事,你打算怎麼辦?”
唐韻茫然地看着江宇,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說他是長子,但其實也是唐孟慶的羽翼之下生長。所以,他能做什麼呢?家裡所有人都是聽唐孟慶的,沒有人會聽他的話,就算他想要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就算他想要報仇,更沒有能力報仇。
“我就是個沒用的哥哥,既不能保護好自己的母親,也不能保護好自己弟弟,現在弟弟死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真沒用。”
唐韻韻一邊說着,一邊捶打着自己的腦袋,眼淚順着縫隙滑落,一顆顆掉在桌子上,但是轉瞬之間,就化作烏有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就像是那無力反抗的命運一樣,並不會因爲你曾經留下過痕跡,就對你網開一面。
江宇連忙阻止他的行爲,說道:“你冷靜點,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誰能想到一個父親,會殺了自己的兒子呢。”
人們常說,虎毒不食子,那是因爲大家都覺得老虎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吃,而作爲最高級,最智慧的人,怎麼可能吃自己的孩子呢。
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之後,才覺得可怕,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唐韻低垂着腦袋,雖然停止了捶打的動作,但是仍然痛苦地緊緊攥着拳頭,說道:“你說的沒有錯,這天底下怎麼會有殺自己兒子的父親呢?俗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呢,他連老虎都不如,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難道前途就比自己的孩子還更重要嗎?!”
他的質問,聲嘶力竭的。
他不懂,也不想去懂唐孟慶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現在只想爲自己的弟弟討回一個公道。可是他又能怎麼討回公道呢?
所有的掙扎都像是攤開的笑話一樣,讓人覺得無力,又憂傷。
江宇也不再說話,而是沉默地看着唐韻,此時此刻,他心裡應該是很亂的,所以就算他說什麼唐韻也未必聽得進去,還不如讓他一個人好好想想。
唐韻這個人不壞,只不過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唐孟慶的羽翼之下。沒有受過任何的風吹雨打,所以,性子上可能軟了幾分,否則的話,也不會在壓力極爲大的情況下,不是選擇反抗自己的命運,而是,依靠賽車來解脫。
希望這次他弟弟的死,對他有些觸動,讓他做出一些改變,不再是任由命運的蹂躪,而不做出任何的改變,如果一個人不做出任何的改變,卻想要把自己的命運變得更好,那是不可能的。
此刻,在他面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