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可以說是成功的堵住了鄭老二。
的的確確,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們就沒有拿到鐵打的證據證明是魚苗出了問題,而且現在最糟糕的是,江宇給出的證據證明不是魚苗出了問題,反而是水質出了問題。
他之所以要據理力爭,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魚苗身上,就是爲了今天出現這樣的局面,不會被商家索賠。
但是現在……
他不由有些擔心的看向江宇,在這個關鍵時候,如果江宇跟他們站成了統一戰線,那他們就真的是玩完了。
看到江宇手上包紮的紗布,鄭老二心中的擔憂更像是洪水般涌了出來,他們這麼對江宇,這個時候,如果換做他是江宇的話,早就站在了麥家那一方了吧?
這麼想着,不免覺得心驚肉跳,自從江宇踏進鄭家村之後,整個村子的人就沒給過他好臉色,除了鄭波。
他把希望寄託於鄭波身上。
可惜的是,此刻鄭波的目光也落在了江宇的身上。人家雖然長得很兇悍,但是話卻沒有說錯。
他們的確沒有證據證明是這批魚苗出了問題,相反,還有證據證明是魚塘的水出了問題。
所以說,道理的理字現在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而是站在了麥家這一邊。
看到鄭家村的每個人都啞口無言,麥家的小弟得意洋洋的說道:“哼,現在說不出話了吧,我們早就調查過了,根本就不是我們魚苗的問題,是你們魚塘的水質出了問題,再說了,就是因爲你們到處說我們的魚苗有問題,搞得我們家銷量直線下降,我告訴你們,這一次你們一定要賠錢!”
因爲到處都在傳,鄭家村的魚之所以養着養着死了,就是因爲他們家提供的魚苗出了問題。
麥家小弟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好吧,雖然他不知道竇娥是誰,但是他是真的冤好嗎?
魚苗都是經過檢測合格的,結果到了他鄭家村這裡,就成了不合格的。
如果單是鄭家村一個村落在鬧,那他們也未必會放在心上,可是,現在是網絡時代,一個差評比一個好評的作用都要強。
就因爲鄭家村說他們家的魚苗有問題,現在銷量直線下降,完全是直接從山頂掉到山谷的節奏。
“這個……”鄭波作爲和事佬,站了出來,討好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不原因的?現在是商品社會,講究的就是誠信經營,你們跟我們簽訂的合約,結果卻反悔了,那就應該賠錢。”
破壞合約賠錢乃是天經地義的行爲。
鄭波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卻都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爲他說一句話,解解圍。
他頗爲尷尬的摸了一下鼻子,笑得像個招財貓:“麥先生,我們是真的有難處,請您寬限兩天,如果真的不是魚苗出問題的話,我們以後還在你們家買魚苗。真的,我絕對不是騙你的。”
麥家溫溫和和的說道:“是嗎?那聽你的意思,以後不打算買我們在魚苗了?”
鄭波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時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整個人恨不得找個地方鑽了進去。
就在他萬分尷尬之際,江宇上前一步說道:“麥先生,我聽說這件事是在李縣長的牽線之下,才簽訂的合約,所謂做生意,就應該有商有量,何必把你的合作伙伴逼死。”
麥家神似淡淡:“沒有想到,江副縣長竟然有如此婦人之仁,俗話說得好,誠信爲本,既然以誠信爲本,那就應該做到合同裡是怎麼寫的,你就怎麼做,而不是給我玩這一手吧?”
他就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一點的漣漪,無論是誰跟他說話,他都可以做到從善如流,不卑不亢。
江宇淺淺一笑:“站在門口說話怪累的,進去說話吧。”
麥家毫不猶豫的說道:“好。”
又轉身低聲吩咐身邊的小弟幾句,纔跟着江宇走了進去。
他是一個人走進村委辦公室的,一個人也沒有帶,不得不說這個人還是蠻有膽識的。
“麥先生,”江宇開門見山地說道,“其實整件事很簡單,鄭老二認爲是魚苗出問題,但是我和水利專家都堅持認爲是水質出了問題,所以爲了驗證我們各自的觀點誰是正確誰是錯誤,我讓鄭老二去買了別家的魚苗。”
“哦……”麥家淡淡地哦了一聲,不是很上心地說道,“原來如此,我還說這鄭家村怎麼突然去買別人家的魚苗?”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不過你們之間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我今天來就是爲合約之事而來的。”
他死咬着合同,也不管別人說什麼,油鹽不進。
江宇臉上的笑意跟着淡了一分:“麥先生,你是做生意的,何必趕盡殺絕呢?鄭家村今年魚全死了,沒有一分盈利,甚至還要倒貼,你這個時候非要上門討個說法,不是趁火打劫嗎?”
麥家呵呵一笑說道:“我是個商人,只關心利益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不關心,再說了,按照我們簽訂的協議,如果在這十年之間你們出現了購買了其他店裡的魚苗的情況,就要賠償100萬。”
江宇的脣角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看來這個麥家是不打算退後一步了,而是非要死咬着這件事不放,非要讓鄭家賠款。
“如果你們拿不出錢的話,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你們的魚塘賣給我。”麥家好心好意地提議,目光列過憤怒不已的鄭家村民身上。
眼眸裡的笑意卻無動於衷地貼在他的眼睛上。
半晌,他站了起來,緩緩說道,“今天看在江副縣長的面子上,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準備好100萬,三天之後,如果你們還是沒有準備好100萬的話,那就把你們的魚塘讓給我。”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還在燒的水壺,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喝不慣你們這裡的水,就不陪你們喝茶了,江副縣長,我先走一步。”
說完,麥家起身離去。
他的到來跟他的離去一樣,都是波瀾不驚的,但是,投下的**,卻足以把鄭家村的每個人炸得四分五裂。
“副縣長,一旦出事的話,你說過會以一己之力承擔下來的。”鄭老二看向江宇,嘴脣露出一絲笑意。
如果江宇真的推卸責任的話,那麼100萬的存款賠款,足以讓他們每個人都傾家蕩產。
鄭波聽到鄭老二說的話,頓時有些不滿的說道:“老二,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說話,再說了,剛纔要不是副縣長在這裡頂着的話,說不定麥家就直接動**了。”
鄭老二砸了一下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還真的無法反駁,他頹然地坐在坐在椅子上,突然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都是我的錯。”
聽到鄭老二這麼說,鄭波愣了一下,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看向鄭老二說道:“老二,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這件事怎麼是你的錯呢?”
“如果不是我,非堅持說是魚苗出了問題,麥家這小子也不會找上門來,所以說到底,這件事還是我的錯,既然是我的錯,那就讓我一力承擔吧。”
鄭波看着鄭老二,覺得他肯定是吃錯藥了,前一秒還在指江宇,這一秒卻要自己承擔起責任,這……
鄭老二看了一眼鄭波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以爲我不是真心的,我當然不是真心的,但是作爲下一屆村長的候選人,我應該擔起這個責任。”
否則的話,他口口聲聲說會保護村民的利益,豈不是成了龍口說白話。
“你怎麼承擔?”就在這個時候,江宇冷不丁的問道。
聽到江宇的話,鄭老二負氣說道:“這件事就不需要您管了,反正,我會準備好100萬的。”
“三天的時間你上哪裡去準備100萬?”鄭波和鄭老二的家庭情況差不多,所以太清楚,這100萬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筆鉅額資金。
別說是他們兩個人了,就是全村的人加起來也沒有辦法籌足100萬。
如果放在兩年前,也許可以。
但是這兩年來,因爲魚不斷死亡,他們倒貼進去的錢也越來越多,現在家家戶戶有存款的已經不多了,何況是要籌足100萬。
就算最後真的籌到了100萬,整個村子也沒有活路了。
“要不?我們把魚塘給他吧。”這個時候,有一個村民忽然說道。
但是這個提議立刻就讓其他人否決了:“不行,魚塘是我們的根,如果把魚塘都給他們的話,我們以後想要翻身更難了,我們還是湊錢吧。”
“對,我也願意湊錢,堅決不能把魚塘給這些人,要是把魚塘給這些人的話,就等於是把我們的命都交出去了!”
這個村子真的是很奇怪的存在,一旦只要提到魚塘,他們就會立刻團結在一起,就像之前,不問對錯,只爲了保護魚塘。
這魚塘底下,該不是藏着寶藏吧?
江宇看着這些人,微微眯起眼睛,思緒卻飄到了魚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