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遊本想帶着徽宗攀上屋頂而逃,突然童貫前來拜見,他知道未經徽宗宣召,童貫不敢入內,於是解開衣衫,抽出一條布帶,布帶頭綴着一鐵球,朝橫樑上一拋,鐵球一頭沉重,墜下,他抓住布帶兩頭,往上攀援,半路,布帶不堪負重,啪的斷掉,他和徽宗兩個齊齊落下,就聽“啊、啊、啊”的幾聲叫,原來徽宗掉下後被姬少遊打封的穴道撞開,他第一聲“啊”是屁股摔在地上痛,第二聲“啊”是姬少遊撞到龍書案,上面一隻上好的端溪硯滑落他怕摔碎,第三聲“啊”是被姬少遊重新點了穴道。
童貫聽見徽宗叫喊,就想往裡闖,卻被魏喜拉住,他被**了似的一聲笑,捂着嘴嘟囔道:“皇上平時都是這個聲。”
他之意,徽宗平時臨幸嬪妃,亢奮時喊叫都是這樣啊、啊、啊的。
童貫半信半疑,他疑的是蘇蔬何等聰慧之人,與司空軒武又是何等恩愛,豈能輕易委身皇上,他於是再道:“皇上,臣有事稟奏。”
忽然裡面又咚咚咚的響起,魏喜又是怪笑,“皇上平時都是這個聲。”
他之意,徽宗平時臨幸嬪妃,癲狂時猛烈撞擊牀板都是這樣。
其實他們不知就裡,那是姬少遊看布帶斷了,若是他自己,完全可以竄上屋頂逃之夭夭,怎奈揹着徽宗,不得施展,所以他把龍椅放在龍書案上,把宮女坐的一個繡墩放到椅子上,覺得還不夠高,又把一個碩大的花瓶放到繡墩上,如此,才“咚、咚、咚”。
他揹着徽宗,像練雜技似的,從桌子上到椅子,從椅子躍上花瓶,然後把斷了的布帶毀成四條,這下足可以承受他和徽宗的重量,重新拋到屋頂橫樑,所幸已經不高,他抓着布帶,一提氣,攀附上去,伸腿踹開瓦蓋,鑽出,爬到屋頂,嘿嘿一樂,大功告成。
之後,就聽裡面稀里嘩啦撲通撲通……椅子、繡墩、花瓶一起翻落在地。
魏喜又是被誰撓癢癢似的詭笑,“皇上平時就是這個聲。”
他之意,徽宗平時臨幸嬪妃,興致高時,經常有從牀上滾落到地之時。
童貫卻越聽越不對,終於按耐不住,闖了進去,屋裡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回頭喝問魏喜:“公公,皇上平時都是這樣的失蹤嗎?”
魏喜驚的張口結舌。
童貫高喊一聲:“追!”
哪裡去追,不多時姬少遊帶着徽宗跑回將軍府。
司空軒武和蘇蔬一干人,見姬少遊和皇上同時歸來,先是高興總算大功告成,接着令姬少遊解開徽宗穴道,司空軒武帶頭,上前拜見。
徽宗突然望見他身邊的蘇蔬,再看看姬少遊,“你,你們?”
姬少遊在耳邊一揭,易容假面揭開,露出真容。
徽宗剛想惱怒,竟敢騙朕,蘇蔬上前道:“皇上,您只說不能用**不能騷擾其他人,您沒說不能假冒。”
徽宗語塞,氣鼓鼓的一拍茶几。
司空軒武上前打圓場:“臣聞金國特使明日上朝覲見,是以還請陛下早點歇息,保重龍體,精神百倍的接受金國特使朝拜。”
金國派特使來朝,是有關伐遼之事,徽宗想趁此機會要回燕雲十六州,此事關係重大,他唯有放下姬少遊這些小事,命令司空軒武送自己回宮。
蘇蔬卻攔在他面前,“皇上,您是金口玉言……”
徽宗不耐煩道:“朕明日早朝,既頒佈詔令,封姬少遊爲天下第一俠盜,並享受知縣同等俸祿。”
蘇蔬一拉姬少遊,兩個人跪地叩頭謝恩。
徽宗離開,蘇蔬卸下心頭一樁大事,自己心裡道,此後天塌地陷都不再管,安心養胎,等寶貝降生,然後教他識字練功,和司空軒武相親相愛,孝敬老夫人,一家人和和美美。
此後的幾天,她真的言出必行,每日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牀,洗漱之後吃了早飯,在花園裡散步半個時辰,呼吸新鮮口氣,然後坐下來讀書,又講了很多故事,用以胎教。
老夫人對她這幾日的表現心滿意足,只是她有一個要求,就是不允許蘇蔬再和大山大河兄弟見面,此二人樣貌奇醜無比,老人家怕影響孫子的長相。
蘇蔬心情好,也不與之計較,把自己的幾個徒弟交給姬少遊照管,她沒有事情,就拉着司空軒武盯着看,看的司空軒武莫名其妙。
“夫人,你這是作何?”
“夫君,爲了讓你兒子長的像你,否則你母親認爲是我和別的男人**所生。”
司空軒武明知她頑劣不改,索性就開始解她的衣服。
“我來看看我兒子到底長的像誰。”
兩個人嬉笑瘋鬧,幸福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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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司空軒武從宮內返回,低眉步行,正爲一件事焦慮,因爲朝上徽宗說,他非常喜愛的一隻寶貝酒壺不見了,據說那酒壺倒上酒後,壺體瞬間變成透明,裡面的酒水呈現五彩之色,並滿室生香。
徽宗分派各路人馬爲他尋找寶壺,宮內沒有,唯有延伸到宮外,確定是被賊人所盜,然幾天過去,皆是不見所蹤,司空軒武暗想,會不會是姬少遊所爲,何謂技癢,也許他本身不貪財,但就像習武之人三天不練就感覺肌肉發緊一樣,怕他見了寶物忍不住偷了。
即便這樣想,司空軒武亦不敢問去蘇蔬,怕她因爲自己懷疑姬少遊而生氣。
所以,司空軒武一路思謀,想自己該怎樣打探姬少遊有無盜取寶壺,忽然前面一個女子跌倒,他趕去相攙扶。
“謝謝大官人。”
兩個人四目交投,竟然是莫蘭。
“將軍!”莫蘭驚呼道。
司空軒武若非面對面,竟然不能認出是她,只見莫蘭,衣衫破爛,蓬頭垢面,手裡拎着一小布袋,裡面大概是米糧。
司空軒武不解的問道:“我不是讓人給你送去銀兩米糧等物嗎,你如何弄的如此狼狽?”
莫蘭悽然一笑,非常苦澀,道:“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銀兩米糧等物我一概沒有收下,因爲心已經死了,要你的施捨作何,與之相比,我更加難受的是別人的冷眼和嘲笑,我是棄婦,跟寡婦沒有任何區別。”
聽她言語中似有埋怨之意,司空軒武道:“非是我心狠,若非當初你投毒害老夫人,我豈是薄情寡義之人,她老人家曾經那樣疼愛你,你於心何忍。”
莫蘭突然抓住司空軒武的手臂,哭泣道:“將軍,我那都是因爲太喜歡你,我不擇手段,只爲得到你,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讓我回府好嗎?”
司空軒武遲疑,“我可以讓人來照顧你。”他一怕蘇蔬不同意,是以不敢答應,二怕莫蘭惡習難改,自己引狼入室。
莫蘭搖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顆顆滾落,她哽咽道:“不是照顧不照顧的問題,我們和離不了,我就是你的夫人,我不回將軍府,就得讓世人唾罵恥笑,我幾次想一根白綾、一把利刃、一壺毒酒結束這孤苦恥辱的一生,卻不忍爹爹傷心,若我死了,他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叫他情何以堪,我可是他的獨女。”
司空軒武心有不忍,更感覺對不住莫笑天,他聽聞自己把女兒逐出門去,既無責怪,亦無想挽回,然莫蘭畢竟是他的女兒,可憐天下父母心,他不心疼纔怪,只是讓莫蘭回府,需經過蘇蔬同意,她現在剛剛老實幾天,再把她惹惱,那個火爆脾氣不知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
“奶孃呢?她沒有照顧你嗎?”司空軒武忽然想起這一茬。
莫蘭嘆口氣,“自投毒之事後,她被父親責罵,一去無蹤,只怕,此後都不會回來了,畢竟只是奶孃,又不是親孃。”
“不如,我叫人送你回淮陰?”司空軒武只想和蘇蔬平靜的生活,不想因莫蘭而讓蘇蔬生氣。
莫蘭道:“將軍,若能回淮陰,我一早就回了,我是嫁出門的女,回去住一日兩日甚至一月兩月皆可,時日久了,鄰里街坊必定會知道緣由,莫家在淮陰如同將軍府在汴梁,亦是頗有威名,一旦被人知道我是給丈夫逐出家門,被人譏諷,你讓爹爹他顏面何存?將軍,你讓我回去將軍府,想個辦法你我和離,然後我再回去淮陰,此後天各一方,兩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
司空軒武還是猶疑。
莫蘭哀求道:“將軍,看在我父親的情面上,你讓我回去吧,我知道錯了,你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哪怕住柴房,我人在將軍府,就不會被人嘲笑,我不叨擾蘇蔬,我現在一心向佛,每日祈禱,保佑老夫人身體安康,保佑小將軍平平安安,我和蘇蔬是師姐師妹,她定然能接受我的。”
司空軒武嘆口氣,道:“好吧,希望你能悔過,老實呆在將軍府,見了蘇蔬,哄她開心,和她好好相處,有關和離之事,我會去請求皇上。”
莫蘭急忙躬身拜謝,眼角眉梢,卻是一絲狡黠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