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濟州閔安府離鬼官道不過百里路程, 一去一回,加上整頓軍隊,君若雅帶領着小隊騎兵先行, 終於在天亮前達到了洛璃泱所說的接頭地點。
“主上, 我們搜遍了整個山頭並沒有發現小洛的蹤跡。會不會是小洛發現了什麼新的線索已經追上去了?”隨行的房千凡問道。
君若雅搖了搖頭:“璃泱做事一向有交代, 再說他並非一個人行動。若是真的發現了什麼新的線索一定會留下人在這裡等待。再不濟, 也會在附近留下記號通知我們下一步行動的方向。”
“主上的意思是小洛發生了什麼意外?”房千凡訝然。
君若雅點了點頭道:“以璃泱的武功, 一般人只怕也不容易對他造成困擾,何況他同行的侍衛都是軍中一等一的高手。能夠給他們製造麻煩相比也不是一般人,也許就是刺殺簫萬全, 狙殺欽差衛隊和那一千護送官銀的驃騎營將士的神秘力量。”
“小洛傳回消息不是說官銀案的幕後主使是晉安王嗎?”房千凡對君若雅口中的神秘力量頗爲不解。
“晉安王有野心我們都知道,不過官銀案做的着實有些漂亮。我不認爲君甯肅具備如此實力, 就算與晉安王有關, 他的幕後一定還有一位更厲害的人物。”
“那麼, 這個人會是王丞相嗎?這幾年,朝中也就只有王丞相與晉安王相交過密。”
“千凡可知道本王幼時在宮中與那位皇姐感情最深厚?”君若雅突然問道。
沒預料到君若雅突然問了一個與此事全無關係的問題, 房千凡猶豫了片刻才道:“聽說,主上除了年齡相仿的十一皇女君若竹之外,年長的二皇女君若薇是最疼愛殿下的。”
“你跟隨本王已有多年,那麼現在你覺得二皇姐和十一皇姐與本王感情如何?”
“二皇女野心勃勃,如今主上在朝中地位斐然, 只怕早已經是二殿下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十一皇女在北地做的那些小動作, 雖然不起眼, 但是想來十一皇女也不是真心對待主上的吧!”
君若雅點了點頭:“十一皇姐出生不好, 她的父親不過是父君身邊的一個侍從。當年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竟然趁着父君身體不適時母皇宴請使節醉倒在焰央宮,以父君的名義送去醒酒湯, 成其好事。事後,母皇盛怒之下將那名侍從處死,對十一皇姐也不喜歡。”
“而當時自己尚未有孩子的皇夫殿下便將十一皇女抱到膝下餵養。”
君若雅點了點頭:“那是我尚沒有出生,父君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因此對十一皇姐很是寵愛。因爲父君的關係,太皇夫和母皇對十一皇姐也大爲改觀。”
“可是,好景不長,隨着主上的出現,十一皇女也漸漸地不再受寵了!”
君若雅點了點頭:“人心本就是偏着長的,我出生之後,父君的眼裡就只有我,再也沒有人記得宮裡還有個十一皇女。十一皇姐在父君身邊長大,一直以嫡皇女自居。可是,我的出現打破了她的所有夢。自我三歲啓蒙起,母皇更是將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我身上。十一皇姐那時不過是七八歲,卻已經明白了許多事情。自那時起,除了去書院,她只呆在自己的院子裡,每天苦練劍法,想要博得母皇的寵愛。”
房千凡嘆了口氣:“作爲家中庶女,我能夠明白十一皇女的心情。在被主上挑中之前,我的母親曾爲將她對嫡女的愛分給我絲毫。不過,我至少有一位凡是以我爲先的父親。”
“那麼,你總算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房千凡點頭道:“十一皇女處處照佛主上,不過是給皇夫殿下和女皇陛下看的。想必她心中是厭惡透了主上的存在,所以在北疆纔會自以爲聰明的做出哪些事情吧!”
“不僅是是十一皇姐,就是二皇姐也是如此。因爲她明白,只有我對帝位沒有野心,而她又能在母皇面前表現出對我友愛的態度,母皇纔可能在立儲君的時候,想到她。”
“主上想說,王丞相對晉安王的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她爲晉安王護駕是想從晉安王身上得到莫大的好處?”房千凡臉上滿是疑惑的神情,“可是王丞相已經高居丞相之職,難道晉安王還能夠給她更高的位子嗎?”
“有何不可?同樣是丞相,也分爲很多種。如今,女帝強勢,丞相只能屈從與女皇的決定。可是,看前朝歷代,也不乏被丞相制約着的帝王。”
房千凡一震:“主上的意思是王丞相竟然懷着不軌之心,想要立晉安王爲傀儡女皇?”
“那不過是我想到的其中一個可能,或者王晨練想要的更多,以至於晉安王也不過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那麼,我們是否要將此事稟告給陛下?”
“無憑無據,我們這麼做不過是打草驚蛇罷了。想要驗證此事也並非難事,官銀案就是王晨練心思的試金石。”
兩人說話間,隨行的士兵已經將附近的山頭又重新搜索了一邊。第一次搜索找的是活人,並不是非常仔細。第二次搜索找的卻是洛璃泱和手下那支小隊可能會留下的信息,因此仔細了不少。
“稟告王爺、房將軍,我們在前面發現了少量的血跡,想來這裡曾經發生過打鬥。但是其中一方似乎並沒有進行激烈的反抗,倒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突襲。”
君若雅和房千凡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擔憂的神情。她們幾乎可以肯定發起襲擊的一方絕對不會是洛璃泱。若是洛璃泱是襲擊的主動一方,那麼就會能夠有足夠的時間給了他們留下足夠的暗號。
鋒利的草葉上掛着深紅色的血,血液已經凝固,想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看來,回去報信的人一走,小洛就遇到了襲擊。”房千凡眉頭皺的更緊了。能夠襲擊洛璃泱並且將人擄走,想來不會是一般的小腳色。
“這裡的血跡並不是很多,頂多是一個人的血跡。或許是偷襲者並不是想要取人性命,只是有人發覺了偷襲者有所動作,偷襲者不得已動手。”君若雅站起身體,神態微微放鬆了些,“看來他們只是被擄走,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那麼受傷的人會是小洛嗎?”房千凡問道。
“可能性不大,若是首先發現敵蹤的是小洛,對方便很難有機會生擒他。要知道天底下能夠追上小洛的沒有幾個。”君若雅眺望着羣山決然道,“加大搜索範圍,既然與能夠截殺欽差衛隊和驃騎營的隊伍人數必然不少。他們若是曾經隱匿在山中,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
房千凡點了點頭,將這個命令迅速吩咐下去。搜索的範圍從一個山頭擴散到了附近的另兩個山頭。
“沒想到他們會將官銀藏在這山中,真是燈下黑啊!我們在各州郡佈下無數眼線,本以爲對方會急着將官銀運走。沒想到他們竟然反其道而行,將官銀留在了官道旁的山中。”
“或許,對方的目的本不是這四百萬兩官銀。”君若雅冷笑道,“對方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讓朝廷無銀賑災,引起南方的□□。”
擴大了搜索範圍,他們果然獲得了更多的線索。隨着天色大亮,士兵們的搜索也變得越發容易前來。一個時辰以後,在遠處搜索回來的士兵回報,離此處五里外的一個山坳中發現了大規模人通行的蹤跡。
君若雅看着那一片被踩的東倒西歪的草叢,皺緊了眉頭。山坳外就是當初簫萬全遇襲的官道。當日這裡發生的戰鬥幾位慘烈,欽差衛隊幾乎是全軍覆沒,無一生還。簫萬全更是數箭穿心,死狀慘烈。
欽差衛隊全軍覆沒之後,屍體就被歹徒仍在這片山坳中。欽差衛隊遇襲之時,這裡正下着一場大雨。山坳中的積水和那場磅礴大雨足夠沖走許多重要的東西。
君若雅到這裡的時候,整個山坳的屍體都已經被肅州州府運回了離此處最近的一個肅州小城。除了簫萬全收斂之後,棺樽被運回京城,那些普通的將士就被肅州州府就地安葬了。
因爲忙着賑災一事,加上不願意打擾陣亡將士安息,君若雅並沒有讓人開棺複驗。
一月的時間足以讓那些被踩平的雜草長回去,若不是今日洛璃泱在此處失蹤,君若雅絕不會想到這個山坳就是大筆官銀運進山去的通道。
看着那些不久前才被踩斷的雜草,君若雅臉上多了一絲瞭然。
“帶人沿着這些最新的痕跡追上去,應該可以找到他們的行蹤。”房千凡詢問地看向君若雅。
君若雅點了點頭,房千凡即刻帶着手下追了上去。若雅十二騎,自君若雅把他們集中在一起之後,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遠勝過任何一個人與君若雅相處的時間。雖然不能說他們對同伴的感情深過對君若雅的感情。但是,也不能說他們對同澤的感情會亞於對君若雅。
同澤之情,那是一種甚至超越了兄弟姐妹之情的深厚感情。兄弟姐妹上有可能閻於牆,同袍之間雖然也存在競爭關係,但是更多的卻是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