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這兩人的領悟,同樣轉醒了不知多久的曲清悠正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對於文素和荀翊的重傷,她沒有一絲絲的負擔,又不是她重傷的這二人,她擔心什麼呢?唯一讓曲清悠比較發愁的是,文素身上的傷畢竟是卿子燁造成的,要是對方想苛責,卿子燁還真的只有悶頭吃虧挨罰的份兒。
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佩劍上的血是從哪兒來的,反而因爲許青讓的死,她開始暗暗擔憂自家的妹妹會不會因爲許青讓死亡的關係而開始移情別戀到卿子燁的身上,畢竟卿子燁一直對她的妹妹就比較特別。
這迷一樣的腦回路也是讓人無言以對了。
接二連三的問題讓曲清悠十分苦惱,沒等她想出什麼辦法來,她又立刻見證了一場文素和曲清染“翻臉”的好戲,尤其在看到曲清染不顧文素重傷衝着她大吼大叫的時候,她的內心中更是升騰一股喜悅來,怎麼都按捺不住。
一想到這二人十有八九會因此而決裂,她頓時喜上眉梢,要不是卿子燁和柏未央都被那一幕幕的悲劇吸引了視線,她還真的沒法兒掩藏住這起子不同於常人的心情。
各懷心思的衆人俱都沉默着,這大概是他們一行人最貌合神離的一次經歷了。
奔走在路上的寂殊寒四處追尋着曲清染的身影,那姑娘扛着一個大男人的屍首還跑的飛快,就算他用上輕功都跟丟了人,他氣喘吁吁的四處張望着,順着空氣中隱隱飄來的血腥味再度奔跑起來。
他有種很不妙的預感,如果這次不好好處理,他和曲清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點情誼絕對會塌的一乾二淨!
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沒有想到許青讓竟然會死在這個節骨眼上,雖然他毫不知情,但偏偏拖住曲清染回去腳步的人就是他!這確定不是在給他使絆子嗎?
他都還沒有想好怎麼去撬人家許青讓的牆角,結果現在整間屋子都倒了!雖說天降大任於斯人也,但也不要一下子下來個隕石直接把他砸死吧?!
寂殊寒磨着牙恨恨的想着,腳步不停的追蹤着血氣而去,他一邊追,一邊在心裡思索着接下來的應對方法,光是看曲清染對文素那遷怒的樣子,他就知道他的下場絕對會更加的慘烈!
安靜的大殿裡,哭了許久的文素終於停止了流淚,她的眼睛澀得發紅,跟只紅眼兔似的,微微水腫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可憐。
她伸手想要揉一揉眼睛,被荀翊一把揪住了手,擡頭看見美少年已經氣到五官都扭曲的樣子,她忍不住抖了一抖,像個受了驚的鵪鶉似的縮了縮脖子。
荀翊的掌心凝聚着靈力越來越微弱了,兌澤陣眼的壓制力似乎又逐漸恢復了起來,他長嘆一口氣,想要徹底治好這個冤家的傷勢,還得等出了這個鬼地方不可。
將最後那點微薄的力量覆蓋在文素的眼睛上,荀翊摸了摸她的臉,平靜的問道:“你要去找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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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矇住了眼睛的文素點點頭,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
“嗯,我必須去,她一個人呆着絕對會胡思亂想的,我不能讓她鑽進死衚衕裡。”
荀翊眯了眯眼睛,還是試圖制止的說道:“殊寒大哥已經跟過去了,你還要去?”
面對這個答案,文素嗤笑了一聲。
她雖然不知道寂殊寒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但她能肯定曲清染這次的姍姍來遲絕對有他的手筆在。
男主角和女主角碰到一起,全世界都要給他們的劇情讓路,更何況她們這羣配角兼炮灰?
“你信不信,那二人回頭不打起來就算給你面子了。”
文素冷笑一聲,語氣中是全然的不信任。
許青讓死了,這就代表男主角準備要開始上位了,而他的上位過程裡伴隨着各種虐戀情深,她都可以想象的到她們接下來的日子得有多煎熬。
眼見勸阻沒有什麼用處,荀翊只能微嘆一聲,繼續捨命陪君子,反正他是必須跟在文素的身邊的,所有人當中就他們兩受傷最嚴重,病號跟病號在一起,天經地義的事兒!
離開的時候,兩人默契的無視了大殿一角的曲清悠三人,雖然把她們打成重傷這事兒追究起來的確不能完全怪到他們身上,但是連臉色都不讓摔的話豈不是要憋死她們?
於是文素在治好了水腫的眼睛後,立刻拉着荀翊就跑了,一方面算是表達一下內心的不滿;另一方面,就是文素不想被曲清悠那個傢伙質問關於血衣教覆滅的問題。
她一直知道女媧神上贈與的心法肯定十分厲害,但她完全沒有想到會這麼厲害!簡直跟開掛一樣,雖然這根金手錶很粗,但如果每一次開掛都要伴隨着某人的犧牲,那她還是洗洗睡吧,那已經不叫金手指了,這他媽的叫孽障!
不出文素的所料,就在她們離開後沒有多久,曲清悠果然拉着卿子燁詢問關於血衣教是如何全軍覆沒,還有她們是如何得救的問題了。可惜她不但沒法得到滿意的答案,似乎還被成功安利了一波新的仇恨值。
卿子燁和柏未央都是被控制的對象,曲清悠不知道,他們兩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柏未央暗自猜測是因爲兌澤陣眼的關係,畢竟那個法陣如今就在半空中掛着,亮得幾乎閃瞎人眼,他會這麼想倒也不奇怪了。曲清悠雖然表示疑惑,但她也想不出來還有別的什麼可能,只得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柏未央的解釋。
比起柏未央那漫不經心的說辭,卿子燁的表現更是可圈可點,他從醒來後就沒有和曲清悠說過一句話,而他從醒來到現在的開口第一句話,卻是囑咐曲清悠身爲姐姐,更應該好好照顧曲清染的心情,以後不要和她爭鋒相對,多讓着點曲清染,甚至還貼心地叮囑讓她從今天起不要在提起許青讓的名字去剜曲清染的傷口。
那事無鉅細的體貼模樣,還透露着點點的溫暖,卿子燁眼中流露出來的擔憂和心疼差點沒把曲清悠給醋到爆炸。她艱難的彎起脣角,乖巧的點頭示意自己會照辦,心裡卻如大浪滔天般翻涌了起來。
不過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怎麼忽然間就全都變了個模樣?!
柏未央也變了,卿子燁也變了,彷彿一夕之間醒來,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曲清悠闇暗咬牙,摳在地面上的手指連指甲都斷裂了開來。
那廂,文素沒有了蠱毒的壓制,雖然重傷難愈,但一點簡單的追蹤術還是可以施展得開的,兩人跟隨着符紙鶴一路追出了地底宮殿羣,從暗道裡出來後,她們才發現常年不下雨的樓蘭,如今正下着瓢潑大雨,彷彿要將這幾年來所有的雨量,統統在一天裡下個乾淨。
似乎是爲了襯托這場悲劇的發生,夜幕下的狂風驟雨更顯得哀傷絕望。黃豆大的雨滴斜落下來,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飛濺而起,就像是長了麻子的臉一樣,遍地開花。雨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越來越斜,不過一會兒,雨水凝聚着黃沙變作一條條溪流蜿蜒而下,沖刷着滿是罪惡的大地。巨大的雨幕遮掩住了前方的道路,在漫漫的夜色之中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一陣風吹來,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風吹得如煙、如霧、如塵。
文素和荀翊二人跟隨着符紙鶴一路找尋,瓢潑大雨早已將二人淋了個透。
冰涼的雨水沖刷在她的臉上,讓本就凌亂的長髮更加蜿蜒曲折的貼在她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上,看到這一幕的荀翊臉色不由得黑了幾分,他更加細緻的護在她身邊,生怕四周哪個角落裡會突然竄出個不長眼的傢伙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