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當他被踩在腳底下毫無反抗餘地的時候,當我和他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的時候,我看的是我的前方,已經不屑於回頭去看他。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小逼崽子身上。
如果不是王晉突然提起名字。我都幾乎要忘記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雲中書死了,王晉這個緝毒警察卻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我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他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問。
“我剛從現場回來,根據法醫推斷,他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天凌晨三四點左右。”王晉先是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突然笑了笑。“李雲龍。你就不好奇他是怎麼死的?”
“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死就對了。”雲中書這種腦子裡裝着一包草。偏偏還以爲自己挺有料,四處惹是生非的煞筆。在最不應該掛掉的年齡掛了。還能有什麼好的死法?“他是被人打死了,還是被人捅死了?”
“我離開現場的時候,雲中書的屍體剛剛被拉回警局。他的死因要法醫檢查以後才知道,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他死在鐵軌旁邊,下半截被火車軋得稀爛,在他不遠處還發現了一具除了頭部外其餘部位被碾壓得幾乎成了肉渣的屍體。”
王晉說起這番話的時候很鎮定,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我卻不由自主的根據他的描述在腦海裡勾勒出那種腸子、內臟、碎肉、斷骨……的噁心場景,幸好今天一天我都沒吃什麼東西,否則非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吐不來不可,現在也不好受,感覺就像有一隻手在我的抓着我的胃不停揉搓似的。
我甩了甩頭,把那一幕甩掉,換了個安全點兒的話題。“居然臥軌自殺?這逼什麼事兒這麼想不開啊?對了,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這種事情應該不歸你們緝毒大隊管吧?你們不是專門抓毒.販的麼?難道還兼職處理這種案件?”
“那個除了腦袋之外其餘部分都被碾爛的死者,是我們要找的人,對別的部門發出過協助請求,刑警隊那邊一發現他就給我打了電話,嘖嘖,幸好他的頭保存得還不錯,要是也被火車碾得稀爛,這事兒可就有些難辦了!”
馬勒戈壁,王晉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老子剛把那些噁心的場景甩開,這小子又給我說了出來。
面對我不滿的目光,王晉笑了。“那個人不僅是我們再找,我想李雲龍你應該也在找吧?他就是那天晚上到你們帝豪賣白貨,藉着李軍飛胖揍的時候把東西放他口袋裡的人。”
“啊?這逼居然死了?那怎麼辦?我還想把他弄回來仔細盤問一下,問出點兒什麼東西呢!”他現在死了,等於沒了證人。就算我明知道針對李軍飛的這個局是秦朗和臺灣人設下來的,可沒有證據總歸辦起來事兒來有些不得勁兒。
“我們的想法雖然跟你一樣,不過對這種小嘍囉還是不敢抱太大是希望,這種底層人物,你能指望從他嘴裡問出什麼重要的事情?秦朗這種久混江湖的人,根本不可能直接對他下命令,這中間都不知道轉了多少道彎兒了。失去這條線索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是說別的路不能走了,至少對你那個計劃沒有什麼影響。對了,早上你看到新聞了吧?”
“看了!”
“那就是我給你的答覆,你小子滿意了吧?”王晉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個小嘍囉只是一條小魚鉤,能釣上來的魚再大也有限,你的那個計劃纔是捕鱷的大漁網。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上面可是給我們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最好春節前能把一切搞定,不然等我們被調回去,可就幫不了你了!”
什麼叫幫我?好像他就一點好處沒有似的!我瞥了他一眼。“剛纔我已經給他打給電話了,他說要考慮!放心吧,這麼大一口肥肉這種餓狼是捨不得放棄的,最遲明天早上會給我答覆。”
王晉滿意的點點頭。“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我想了想,被王晉拉到一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王晉詫異的擡起頭。“你確定要這麼做?唯一打草驚蛇影響計劃怎麼辦?”
“放心吧!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最理解自己的不是朋友,而是敵人!’我瞭解他,他也瞭解我!他現在肯定等着我去鬧呢!要是自己兄弟接二連三的吃了那麼大的虧我還能坐得住,那纔不正常呢!再說,我已經找人給他帶話了,就算你不幫我,我也一定會去的。”
王晉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我怎麼就跟了你這種臭小子合作了呢?簡直就是上了賊船了這回,我不幫你,你特麼被弄進去了,計劃還搞個屁啊?”
我把自己決定要做的事情告訴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所以沒說話,等他繼續發泄不滿。
過了兩分鐘,王晉纔不甘不願的開口:“什麼時候?”
我就猜到他會妥協,忽略了他的不滿,開口說:“後天凌晨,具體時間我到時候再告訴你!”
王晉臉色不怎麼好看的走了,等電梯下去了我纔想起,還沒問他雲中書跟那個倒黴催的小嘍囉是什麼關係。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現在不知道以後也會知道。我也就沒有因爲這個事情打電話給剛剛下去的王晉。
我走回到手術室那邊,龍蝦他們都用關切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對於一個緝毒警察找上門來有些擔心,尤其是在李軍飛除了事情之後,他們對緝毒警察這種身份的人就特麼敏感。
“沒事!軍飛在裡面待得挺好的,他過來找我說點兒事情!”
因爲那兩個獄警正豎着耳朵聽,我也就沒有跟他們說得太清楚,對龍蝦他們使了個“以後再說”的眼神,他們看了看兩個“外人”,回會意的點點頭。
接下來的衆人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這種時候大家都沒有聊天的心情,除了中年警察偶爾發出了一兩聲咳嗽,走廊裡很安靜。
等了一個多小時,過了醫生預定的手術結束時間,手術室的門還不見打開,衆人的情緒都有些焦躁起來,林柔也坐不住了,在走廊裡走過來走過去,晃得人更加煩躁,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着急了,所以也沒有人說她什麼。
時間好像卡過一個節點後就過得特別慢,冬天天黑的早,還不到六點鐘外面的天空就已經暗沉了下來,手術指示燈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特麼刺眼。
我抱胸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盞燈,看得太久以至於等到終於它熄滅的時候,我的眼前都有些發黑。
手術室門終於打開了,我們立刻圍了上去,吸取了早上的教訓,大家雖然都很急切的想知道李光現在的情況,但也還是很直覺的沒有堵住門外的通道。
輕微的輪子轉動聲中,一張移動病牀被推了出來,我一眼看到牀尾的名牌上的名字的確是李光。
“光哥,光哥……”林柔叫了兩聲,等看到病牀上被網布罩住頭頂,臉色蒼白閉着眼睛的李光時,她又捂住嘴巴低低嗚咽起來。
“病人的麻.醉藥還要等到今天晚上才過,你們現在叫他,他是聽不見的!”一個耳邊掛着口罩的白頭髮醫生隨着病牀走出來。“手術很成功,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強,你們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