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他的額際滑過一抹尷尬,最終轉成真心的微笑,“哥現在不是已經有了嫂子了嗎?”
這句話,明顯跟前面的話不搭。裴景軒卻沒有糾結,而是“嗯”一聲。
“哥今晚留下來吧,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睡了。”裴慕陽熱情邀請。
裴景軒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是微信,程江南發來的。
“今晚裴慕陽來得太突然,我沒來得及給你電話他就把我拉走了。下次我和他出去,一定先向你報備。”
雖然只是一句話,但足以證明她的情緒緊張,否則也不會特意發信息來解釋。
裴景軒的脣彎了彎,整副眉眼都柔軟了起來。他收了手機:“哥還有事,今晚就不陪你了。”
他的表情收入裴慕陽眼裡:“是嫂子嗎?哥對嫂子真的很在意。”
裴景軒只是笑笑,走了出去。
裴慕陽跟在他背後,要送他。兩人才走出來,就看到了廊下的江映雪。她一出現,裴慕陽的身子一僵,臉上卻明顯露出了喜悅,邁步就要迎過去。
“聽管家說好像看到了你,果然是啊。”
江映雪沒有看到後面的他,只對着裴景軒笑,笑容能掐出水來,那是一份發自心底的喜悅,還有小心翼翼。
裴慕陽臉上的驚喜直接凝固,繃着下巴立在原地,連向裴景軒道別都忘記。
裴景軒淡然地點點頭:“嗯,馬上就走。”他轉身走出去,不曾多看她一眼。江映雪的目光追隨着他,幾乎移不開,眼裡寫滿了濃濃的失望。
“怎麼,對他還不死心?”裴慕陽終於出聲,聲音冷得像冰,“可惜了,他有了心愛的女人。原本他是要留下來的,那個女人只發了一條信息,他就走了。”
他的脣角繃得格外緊,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帶盡了嘲諷和刻薄。
江映雪像被人重重擊了一棍,晃了一下,似乎隨時都能暈過去。
裴慕陽的眉宇用力一壓,明明是在意她的,卻轉身回了屋,重重地關上了房門!還好,哥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他再也不用擔那個跟自己哥哥搶女人的罪名。
他還是煩亂地一腳踢翻了一張桌子。
程江南發完信息,也不見裴景軒回覆,抱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洗漱後上了牀。
一天上課上班加裴慕陽那麼一鬧,她着實累了,很快便睡了過去。
裴景軒回公寓,在樓下就看到房間亮着燈,心頭涌出一陣溫暖。他快步上樓,沒在客廳裡看到程江南,便邁步去了臥室。
程江南躺在牀上,睡相不是很好,被子不知道踢去了哪裡。暖氣開得比較低,此時縮了身子像個嬰孩似的,用雙臂抱着自己,怕是冷到了。他搖搖頭,低頭把被子撿起來,傾身給她蓋上。
給她掖被子的時候,她突然伸手將他圈住。重心不穩,差點壓到她,裴景軒險了險地倒在旁邊。她的眼睛還閉着,顯然還沒醒。不過,人卻滑過來,往他懷裡鑽,兩隻手將他圈住:“我保證,以後和裴慕陽出去都給你打電話,我保證,今晚這樣的事不會發生了。”
該有多在意這件事,連說夢話都要講。裴景軒俯首吻了吻她:“好好睡覺。”他想退開,她抱着不放,頭一個勁地往他的頸裡蹭,磨了一陣子後慢悠悠地睜開了眼。
“醒了?”他問。
她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像小貓似地“嗯”了一聲,身子往上移,脣對上他的脣:“我保證,以後不管和他去哪裡,都會跟你報備。”
分明還沒有完全清醒。
裴景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又覺得十分心暖,低頭啄了啄她的脣,算是迴應。她改抱他的身體爲圈他的頸,脣大膽地碰過來,印在他的脣上。裴景軒被她吻得眼睛都睜大了,在這方面,她素來不大膽。
此時,她卻突然翻身,將他壓了下去。脣賣力地在他的脣上作亂,雖然動作略顯羞澀,卻學得有模有樣。她這一攪,他頓時像被點燃的火把,一時血液沸騰,反身將她壓了下去……
早上,程江南從公交車上下來,快步往學校走。裴景軒後半夜又忙了好久的工作,早上起牀時他還在休息。知道他要去檢察院,爲了讓他多休息一下,她沒讓老湯送,自己坐公交車來了學校。
才下車,就聽到有人叫。她回頭,看到裴慕陽。
裴慕陽的一隻手依然纏着紗布,半倚在摩托車上,紗布雖然換了新的,但卻浸出血跡,顯然是騎摩托車時撞的。
“昨晚的藥費。”他遞了一疊票子過來,給她,至少有好幾千。
程江南數了五張,將剩餘的遞回去,“只用了五百。”
裴慕陽沒有接,坐上了摩托車:“算辛苦費。”他恢復了原本淡漠不羈的樣子,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程江南還是將錢放在了他的車上:“該多少是多少。”放錢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他的紗布,終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傷沒好之前別騎摩托車,也別到處亂碰,感染了就麻煩了。”
說完,扭身走進了學校。
裴慕陽低頭看着面前的錢,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傷,眼眸沉沉。他從小就頑皮,加上沒有母親,受了再大的傷都沒有人來關心。裴藍橙每每知道他受傷,只會責怪他不懂事,拿裴景軒來跟他比。久而久之,他便不再習慣向任何人袒露傷痕,不管內在的還是外在的。
程江南的關懷讓他感覺很不一般,心頭竟有些微微的暖。他用力搖了一下頭,將那種溫暖的感覺搖走,他是誰?裴家鼎鼎大名的二少,怎麼可能被這種廉價的關心打動!
因爲起得早,程江南還有時間去宿舍換衣服,才換完,老湯的電話就來了:“程小姐,您到門口來一下。”
她亦沒多問,快速跑到門口。門外,風景樹下,停着裴景軒的那輛馬莎拉蒂。老湯站在車外,看到她拉開了車門。
“怎麼了?去哪兒?”她一臉疑惑,“你不是要送裴景軒去檢察院嗎?怎麼過來了?”
老湯未來得及答,她的腕突然一緊,被人往裡拉去。她低頭,看到裴景軒就在車裡,拉自己的正是他。
她低頭給了他機會,他的臂往她腰上一卷,便將她扯了進去。外面,老湯關上了門。
“怎麼……呀!”
裴景軒傾身過來就在她的頸上咬一口,她驚得叫了起來。
“慕陽來找你了?”他緊接着出了聲,語氣沉沉,格外有殺傷力。
程江南點頭:“我也是到門口才看到他的,他只是來還錢的,醫藥費。呀!”
裴景軒又咬了一口。
她捂着痛處,一臉悠怨地來看他。他的脣帶足了狠扯了起來:“只是來還錢?可我看到你關心他了。”
雖然沒有聽到兩人說話,但她的眼神讓他猜了出來。
因爲擔心她,順路來看她,沒想到看到那一幕,他非常非常地不爽。
程江南聽他這麼說,便仔細思考起來,卻並沒有找出自己哪裡關心了裴慕陽。裴景軒低頭,在她脣上又咬一口:“以後不管他出什麼問題,你都不能關心,聽到沒有?”
“……”
“再敢有下次,我弄死你!”他的話格外狠,使着勁掐了一把她的腰。
她被掐得又痛又癢,直往外退,他的掌一壓,又將她壓了回來。脣,緊跟着覆上,這次不復兇狠,變得纏綿。
直到快溺死在他的溫柔裡,他才鬆開。額頭頂着她的額頭,氣息灼熱燙人,“男人最受不得女人的溫柔,慕陽也不會例外,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雖然相信裴慕陽一定不會對她感興趣,但就算爲了他開心,她也選擇點頭。
裴景軒最終鬆開她,順手將一份熱騰騰的早餐塞到她手上:“吃了再去上課。”
“嗯。”她傾身,在他臉上吻了一次,扭身下了車。裴景軒坐在車裡,朝她揮揮手,臉上的笑意溫潤,再不復剛剛的霸道狷狂。
車子啓動,他揉揉眉,眉骨鎖得有些緊。
……
“你還真打算讓他們假扮情侶下去?”裴景軒的辦公室裡,傅明義拿捏着酒杯不停地倒轉,扭頭過來問。
裴景軒伸了長指揉眉,這個動作帥氣又養眼。
“眼下,也只能如此。”
“這可不像你的性格。”
他嘆了一聲,“如果沒有慕陽,南南可能早就毀了,她要還這個情,我亦無話可說。”
“唉,一物降一物,這話果然沒錯。”傅明義感嘆着,嘖嘖出聲。
裴景軒伸手拾杯,喝了一口:“坦白說,那件事上,慕陽的確受了委屈,想要報復,情有可原。”
如果不選程江南假扮情侶,他一點意見都沒有。
傅明義嘆了一聲:“這就是豪門,拼的是誰的手腕更強。你比他聰明所以沒有落進去,不過說到底,誰都不是贏家。”
他輕哂一聲,不再多說,眼眸眯得有些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坦白說,沒有了那一份貪慾,生活才自在。像你,像我,從家族脫離出來,拼博自己的事業,不是也挺好的?”
傅明義說這話時,眼裡有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