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軒伸出右手,示意性地摸了摸狗。那狗立刻乖乖地躺在了他面前,耷拉下腦袋,好不聽話。
程江南沒想到會看到這麼神奇的效果,也動了心,卻還是提示性地去看裴景軒。裴景軒索性丟了衣服,捉住她的手,引導着她去摸那隻狗。兩個人都蹲着,程江南的一邊身子在裴景軒的懷裡,一隻臂壓在他的膝蓋上,裴景軒的左臂疊在她的臂上,掌握着她的腕,低頭時脣貼在她的臉側,這動作有說不盡的親暱和曖昧。
程江南只顧去摸狗,未曾意識到,裴景軒的眸子卻已暗了下來。他低頭,脣從她的臉龐淺淺滑過,“夠了,去沖涼。”
她被拉了起來,馬上塞了幾件衣服過來,裴景軒指了指浴室。
程江南臉微微泛紅,她剛剛自然是感覺到了他脣滑過時的溫熱,自覺得兩人關係微妙得很,她不好意思攤開明問,便低頭朝浴室而去。
浴室水大,怕溼了衣服,程江南把乾淨衣服放在了門口的凳子上。上次裴景軒就是這麼爲她放的。
只要打開點縫就能拿進去,她有把握不曝光。
程江南進去後,狗狗太陽神搖着尾巴走了過來,盯着凳子上的衣服看了很久。
裴景軒在廚房裡做早餐,右手廢了,但做些簡單的東西還是可以。才轉身,就看到太陽神站在廚房門口,嘴裡叼了衣服,可不是剛剛自己給程江南的?
裴景軒摸了摸太陽神的狗腦袋,取出衣服,放回凳子上。室內,水聲嘩嘩,毛玻璃印出了程江南的曲線,和上次看到的一樣。裴景軒覺得氣血往上涌了涌,扭身走了出去。太陽神站在過道盡頭,看着主人完成這一切,那狗眼看不出什麼情緒。等到裴景軒離開,又扭着狗屁股走了過去。
程江南在搓頭髮,聽到門口有劃玻璃的聲音,看到了一個狗影子。她沒有管,轉過背去繼續洗,順手把先前穿過的衣服丟進盆裡,用洗衣液泡了起來。
二十分鐘後,程江南關了水,擦乾身體,拉開一小點門縫剛夠伸出一隻臂去。她在凳子上摸,一次,沒摸到,兩次,還是什麼都沒摸到。索性把凳子拉過去……上面什麼都沒有!
她覺得一定掉地上了,再多拉開一些門。地上沒有,倒是幾米開外有個狗腦袋,自己的衣服全在他嘴裡,內衣在他的尖牙下一晃一晃……
程江南看了它半秒,太陽神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還真有那麼點兒我是太陽我最大的味道。眼神尤其傲慢,半點沒有偷了別人衣服的自覺。程江南遲滯了數秒,已然知道這傢伙不會主動把衣服送回來,只能朝它招手:“過來,過來。”
太陽神的三角眼輕蔑地撇了兩撇,邁腿——走了……
“喂!你回來!”
程江南差點在浴室裡跳腳,對方停在了陽臺上,趴在那兒呼吸新鮮空氣,好不氣人。
她的舊衣服都泡了水,根本不能穿,而且沒有內衣,勉強穿上絕對能製造出驚人效果,跟沒穿差不多。程江南到底不敢在有裴景軒在的屋子裡這樣做,最後只能叫他。
裴景軒一到,太陽神那份高傲立時丟得無影無蹤,狗腿地圍着他轉,腦袋貼在他褲腿上蹭,乖乖地把衣服吐了出來。裴景軒把衣服拿過來,內衣握在他手裡,看在程江南眼裡,感覺不是握着內衣,反倒像握着內衣常裹的那東西……特別,曖昧。
她臉紅透如火,把門關緊,貼着門頁一動不敢動。
裴景軒回來,看到貼在毛玻璃上的身體,無奈地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這一貼,身上的女性特點更明顯地顯露出來,足以讓人噴鼻血。
他順手推了一下門,門沒鎖,甚至還開了點小縫。他把衣服放在了凳子上,轉身離開。
程江南換上衣服,覺得衣服穿在身上略略有些大。被狗撓過,看不出新舊。會是他以前的女人的衣服嗎?一想到這兒,又覺得周身不舒服起來。她有精神潔癖,尤其在想到別的女人穿着這衣服和他做過什麼時,更是難受。她開始後悔泡自己的衣服了。
程江南穿上衣服出來時,裴景軒已經坐在了飯桌前,面前擺了幾份精緻的早餐。剛剛的尷尬讓她還有些不自然,站在那兒也不好靠近,尤其身上穿着他握過的內衣……
裴景軒淡淡地朝她看過來:“怎麼?要我抱?”
程江南沒敢跟他開玩笑,第一時間坐在了椅子上。整個吃飯的過程,她都低着頭,不看人,也不說話。
吃完飯,程江南主動去洗了碗。裴景軒整個過程都站在廚房門口,抱着臂看她,程江南努力裝出在認真洗碗的樣子,其實心臟早就亂跳個不停。她拿出乾淨抹布將碗擦乾淨,這才示意裴景軒放哪兒。裴景軒走進來,直接繞過她的雙臂伸手過來把碗一一放進了消毒櫃裡。
明明說一聲就可以,他卻要親自動手,而且一定要繞過她的身體去做這件事。程江南整個身體再次落入他的懷抱,她繃在那兒,連動都不敢動,理不清裴景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近了。
做完這些,他把手放在水籠頭下。程江南不動,他的下巴點了點水籠頭。
他明明可以自己開水龍頭……
程江南還是代勞,幫他開了水。他傾下身,他們就貼得更近了,他的氣息全噴在了脖子上,程江南越發不敢動。裴景軒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握住她的手一起放進了水龍頭下。
按泡沫,給她沫滿,四隻手一起搓,亂成一團,誰是誰的都搞不清楚。
程江南整個過程都在心跳,她最受不住這些莫名其妙的好,也最不能受別人的擺弄,可一到裴景軒面前就破了例。
洗完手,溼溼的,裴景軒就那麼牽着她往外走。
“你……”程江南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要被逼瘋,出了聲。
裴景軒兀自將她帶到餐桌前,抽了張餐巾紙,細細地爲她抹指上的水漬。他的眉眼垂着,很認真,也很好看,不像在抹手,像在抹一件高級珍品。
“這樣的事會經常發生,你要習慣。”說完這一句,他放下她的手,就着原來的紙巾擦自己的。
程江南始終沒搞明白,他說的“這樣的事”到底是指什麼事。
“要上學?”
裴景軒的提醒讓程江南想起,今天不是週末。
她忙去掏手機看時間,“要遲到了!”
火急火燎地想往外跑,臂上一緊,又被拉了回來:“我送你。”他拉着她,沒有鬆開,一路走出門去。程江南微微落後了他一步,看着兩隻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想:“他們這算什麼?”
下得樓來,老湯早在那裡等着他們,看着兩人手牽手,理所當然地覺得程江南和裴景軒昨晚成了,樂呵呵地開了門。
老湯的目光程江南自然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縮手,裴景軒不肯放。兩個人這一掙一堅持的,雖然不明顯,但老湯還是看清楚了,越發笑得深意。上車時,裴景軒乾脆把她攏在懷裡推上去。程江南窩着火也不好說什麼,朝他揮手,哪知他跟着上了車。
“老湯送我就可以了。”她是要他下車的意思。
裴景軒只點了下眼:“順路。”
人家說順路,她還能說什麼。退開些,與他保持了距離。裴景軒倒沒有再過來牽她的手,低頭拿文件看,打電話,彷彿出了那扇門,他就變成了陀螺。至少,是工作狂。
程江南忍不住偷偷去打量他,他今天真的有些不一樣,不論做什麼,脣都是彎着的,心情很好的樣子。
什麼事讓他這麼開心?自己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想問問昨晚的事情,看到老湯在,沒好問出口。
……
程江南上完一節課就回了宿舍,把狗含過的內衣脫下來仔細洗過。洗着洗着,脣就彎了起來,臉上染了點點紅霞,她想到的是裴景軒幫自己從狗嘴裡奪回內衣和握着內衣還給她的樣子。
“談戀愛了?”室友大眼走過來,看一眼鏡子問。
程江南搖頭:“哪有。”
嘴上這麼說,心理卻覺得,她和裴景軒真有了那麼點兒談戀愛的感覺。
……
下午六點,鄔梅梅像根藤似地攀着程江南走出來,邊走邊問:“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我去找你都沒看到。”
“昨天晚上嗎?”程江南自己也不太清楚。
“你什麼時候去找我的?”
“九點多吧。”
九點多她就不在了麼?
“我被點去包廂了。”她答,也不算說謊。
她的確是被點到包廂去了,不過不是彈琴。傅明義說找她有事,裴景軒也在,她纔會留下來。
然後……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難不成自己突然暈了?
鄔梅梅沒往下再問,卻“咦”了一聲:“那不是裴景軒,裴大律師嗎?他怎麼來了?等人嗎……咦,他怎麼朝我們走過來了,江南,怎麼辦?”
程江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裴景軒已經來到近前:“我接你去上班。”
“接……”鄔梅梅看了看自己,對方的目光壓根沒有撇到這邊來,肯定不是她。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