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水推舟之下,王珝成功把一件麻煩事讓了出去,轉給了玉玲瓏。而後者也早有想法,和王珝一拍即合,算得上誰都沒吃虧。
心情極佳之下,聽聞掌門發問,王珝便笑道:
“回稟掌門,我接了宗門任務後,先是去了明月島看望靈日師兄,可惜師兄仍然不願踏出潮汐坊,迴歸宗門。”
張掌門面色不改,只是道:“靈日這孩子向來重感情,可見當年那件事他還未放下。此事以後再提,你接着說下一件事罷。”
“是,”王珝拱了拱手,然後道,“宗門着我在外留意,尋找真君他老人家推算中的有緣人。經過我仔細挑選,卻是發現了一位可能性極高的小朋友。”
“哦?”不料王珝首次出行便有所收穫,張掌門白眉微顫,“那人是誰?”
“此人乃一中土修士,藉由瀛洲派元神真人盜泉子之手來到三島海域,我遇見他時正在潮汐坊中。”王珝看向一旁靜靜站立的莫淵,“我觀察了其人一段時間,見其心性不錯,便傳書莫師弟,將此事告知了他。”
見大殿中幾位紛紛向着自己看來,莫淵睜開雙眼,向前一步,言簡意賅道:“此人名石軒,已拜入門中,現居虛日小峰,根骨中上,天資、悟性皆爲上上。”
殿中幾位金丹宗師,以及張掌門這位陰神尊者對於莫淵話語不見驚訝。他們修行多年,自然知曉根骨、天資等皆爲次要之物,能在修行之路長久起到作用的,無他,唯一點根本心持而已。
如今石軒雖然根骨、天資、悟性這三者考評不錯,在宗門法會中也展現了不錯的心性,從而成功入得門來,但終究如何,還是要留待以後再說。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便是如此了。
“既是這樣,就先放在門中觀察一段時日罷,”張掌門摸着白眉下了決斷,“若是你們幾個中誰有意向,便將其收入門下,也算是個合適的去處。其他的弟子,若有覺得合適的,也可自行選擇。”
這都是每次入門法會舉辦後師徒一脈的慣例,早早選定好心儀的弟子,不動聲色地在暗中進行觀察培養,最終再與其人攤開說清楚,將其收入門中。
在場幾人,基本當年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靈星道人聞言一笑,詼諧道:“靈海師弟爲開陽峰首座,而主持本次法會的又是莫師弟,按俗世王朝的說法而言,這兩人都算得上是本代弟子的座師。呵呵,他二人未曾發話之下,我們是不敢先流露收徒意向的。”
“你啊!”張掌門笑着點了點靈星道人,沒有多言。
王珝接過話題,將自己和靈日道人早已商談好的事情拿了出來,過個明路,以防有人半途截胡:“靈日師兄之女明輕月也參加了本次宗門法會,師兄有意把她送至我門下,所以這次我便不收徒了。”
“是輕月那丫頭啊,”掌門真人笑了起來,按輩分來算,他可是明輕月的正牌師祖,“這樣也好,那這次便不算你了。”
“我再看看那位小朋友。”莫淵倒是沒有拒絕收石軒爲徒的提議,暫時應承下來,面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打算怎麼做。
“善。”將幾件事情處理完,張掌門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而又向着庸祥看去,囑咐道,“這次法會中有不少弟子相互勾結,行包庇之事,視宗門規矩於無物,當嚴加懲處,以儆效尤。”
“弟子省的。”庸祥先是抱拳行禮,接着又轉頭看向王珝,似乎意有所指。
對於戒律堂首座的視線,王珝故意偏過頭去,不與他直視,引得其他幾人輕笑起來。
見是這副樣子,張掌門莞爾一笑,接着道:“今日事已畢,你們幾個便散了罷。”
“是。”
殿中衆人齊齊一禮,各自散去不提。
......
次日清晨,依舊是天樞峰頂的接天殿。
與以往不同,今日的接天殿中人員不少,除了於本次法會中入門的外門弟子以外,還有前來觀禮的長老首座,真傳內門,以及之前入門的外門弟子。
但即便如此,好幾百號人居然還是站得鬆散稀疏,足見接天殿本身之寬闊。
主持本次入門儀式的便是開陽峰首座王珝,此乃他分內之職,哪怕他想推給別人,也沒人答應。無奈之下,道人只好親自上陣,穿着象徵開陽峰首座的黃色道袍,腰懸白玉圭,頭戴武曲星冠,走上了臺前。
站定在衆多新入門的弟子面前,王珝清越的聲音迴盪在接天殿之中:“諸位新進外門弟子,隨我拜見門中諸位祖師。”
就在張掌門身後的高臺上,供奉着三座玉像,呈二主一副的排列架勢。
當中兩位分別是一位頭戴青紗一字巾,作書生打扮的年輕道人,面目含笑,手捧葫蘆,身邊側倚一隻白鹿,以及一位紫袍堂皇的威嚴女冠,掌託雷霆神宮,腳踏青紫雷雲。
而位居次位的那尊玉像卻是個頭戴七星冠、身着太極道袍的鶴髮童顏的儒雅老道。
這便是蓬萊派中供奉的三大祖師了,其餘宗門前輩,唯有姓名、經歷被記錄在祖師堂以及宗門金冊之上,未有塑像供奉。
另外,雖然蓬萊派自稱是禹餘道人道統,但實際上他們也不曾供奉禹餘道人雕像,只是打出了這麼一個旗號罷了。畢竟不得真傳,只能算是旁支。
“拜我派道統淵源,太古修士真陽祖師並神霄祖師。”
王珝面色沉穩如山,看着一衆弟子,乃至衆位長老首座都向着自己的雕像三拜九叩,心中毫無波動。
“再拜我派開派之祖,宋衍宋祖師。”
諸位弟子再次拜倒在地,孟離、庸興等首座也繼續先前所爲。
“諸位新進外門弟子,再拜掌門張真人。”
雖然張正言只是陰神尊者,並未打破生死玄關成就元神,但以他蓬萊派掌門的身份,一聲真人倒也當得,這也是如今修行界的慣例了。
仍然是先前的動作,只不過這次衆位長老首座只是微微俯身示意,不用再行一遍大禮。
待參拜完畢後,王珝主動退後一步,將發言權交給了掌門真人。
到了這一步,他的任務可以說已經完成了,後面諸多事情再與他無關,自有其他首座長老操持。只剩下最後的諸峰首座、長老介紹,屆時免不了再上前示意一波,但也只是幾個呼吸而已。
無所事事之下,王珝雙眼一合,便在大殿之中閉目養起神來。
很快,入門典禮告一段落,諸多外門弟子前往位於角木峰上的外門庶務堂聽訓,再到同一座山峰上的龍虎交匯樓去挑選功法。
而其他首座長老見掌門無事宣佈,也紛紛散去,迴歸自家洞府修行。
王珝身合劍光,回到了開陽峰首座起居之處,思量一陣,便拿起小錘在身前玉磬上輕輕一敲,不一會,便有一個童子走了進來,對王珝一拜:
“不知老爺有何吩咐?”
“按宗門慣例,本次法會中,那些新入門的引氣弟子要在外門留觀一月,”王珝聲音淡淡,“在一個月宗門生活中無過錯的,則進入內門。”
“老爺意思是?”那侍立童子不知王珝此言何意,於是大膽發問道。
“你替我關注一下明輕月此人,若她一月後順利進入內門,便喚她來見我。”
“是。”童子應了下來,知道這是自家老爺起了收徒之念了。
未等他告辭離去,又聽得王珝道:“另外,收拾一下物品,一月後隨我去火焰海罷。我犯了宗門戒律,當在火焰海值守十年。”
“老爺你又挨罰了......”童子悻悻地嘀咕了一句,見怪不怪地出去收拾東西了,顯然這種事王珝沒少做。
對於自家童子的腹誹,王珝板着臉只當沒聽到。道人從雲牀上走下,轉到了一邊的地火室中,打算開爐煉製一些壓制火性的丹藥,給自家未來弟子預備上。
反正要在火焰海值守十年,閒來無事之下,調教一下自家弟子也是好的。
道人面前火焰熊熊,反射得他面色明暗不定。
“另外,本尊那邊也預備的差不多了。等到了火焰海後,便可以進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