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季布的一番話,陳勝深感此人是個人才,竟然懂得趨利避害,對季布不由又高看了幾分。此人若是在亂世,有機會必是一個豪傑人物。
一路上這些山賊們倒也安分。
起初尉繚還擔心陳勝的判斷過於大膽,置身於數十山賊羣之中,這可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爲。不過一路細看,尉繚才發現,這一羣山賊衣年齡普遍不大,年紀都與陳勝田鵬差不多,而且個個瘦骨伶仃。身上的武器也大多是木棍,破刀劍都沒有幾把,這也是他們爲何見到陳勝制服季布之後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手裡只有這麼一堆原始武器,如何是陳勝的對手?他們平時也就只敢憑着人多,欺負一下那些過往落單的客商罷了。
看到這裡,尉繚便清楚,這一羣山賊聽起來名頭有些威風,實際上根本就構不成戰鬥力。
季布的山寨是個天然山穴。山穴很大,幾乎佔據了半個山腹,而且入口隱蔽,若無熟人帶路,根本就找不到這個地方。馬車只走到一半就無法繼續前進,陳勝只好讓季布指揮嘍囉們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趕路,完全不把這一羣山賊當外人看了。
東西搬下來之後,包括季布在內的嘍囉們不禁大失所望。之前老五所說的裝滿財貨的大箱子裡面,放的都是尉繚三人一卷卷在旅途上刻下來的書簡。這些書簡裡面刻着陳勝和田鵬的學習心得,也有三人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風土人情,地勢地貌等等。對於三人來說是寶物,可是對於這一羣山賊來說,卻是一個半兩都不值的東西。至於老五所見的刀幣,倒是有些,不過只是鋪在書簡上的薄薄一層,下面都是書簡而已。
一路上,尉繚師徒和這季布所談甚歡。所以走了一段路之後,陳勝便把季布釋放,好在季布識相,不敢翻臉,乖巧順當地帶着三人回到了自己的老巢。
返回過程之中。季布臉色倒是無礙,可是周圍那一羣嘍囉們卻個個苦着臉,不知道這一老兩少三個傢伙如何處置他們。這些這些山賊們若是散開逃逸,陳勝三人定然分身乏術,難以將他們抓獲。只是山賊們關心老大安危,不敢輕舉妄動。此舉倒是讓尉繚三人暗暗讚許。三人半年遊歷了山東六國舊地大部分,所遇山賊匪類不下十多次,每每被他們師徒擊潰的時候,羣匪都是潰逃,從不會顧及身邊同伴的安危,只顧自家性命,可是這一回所遇到的山賊之中,戰火人力量最弱,然而卻最非比尋常,讓陳勝和尉繚都大覺意外。
“三位,這裡就是我們的落腳之地了。”進了山洞,季布苦笑着說道。粗狂的臉龐扭曲得非常難看。
見到季布的山寨如此簡陋,陳勝也大失所望。好在他只要將就一晚邊離開,也不計較太多。山洞四處通風,裡面溫暖乾燥,比在野外安全舒適太多了。
陳勝點了點頭,環視了山洞,發現山洞被劃分成幾個區域,倒也簡單有序,沒有想象中那麼混亂。他不客氣示意田鵬扶着尉繚坐在了季布的虎皮鋪設的座椅上,說道:“我們趕路了一天,請季寨主找些吃的來。”
“是,小爺!”季布一邊賠笑。一邊轉身看着身後亦步亦趨的衆匪,大聲嚷道:“都聽到了小爺的吩咐了,還不快去準備!”陳勝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說道:“都散去吧,今天借各位貴地休息一宿,叨擾一天,明天我等便離開,不耽誤各位做生意的。”
“謝小爺高擡貴手!”聞此言,季布險些眼淚都激動地流出來了不過出乎陳勝意料的是,季布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着尉繚的位置大聲說道:”如果三位不嫌棄,季布願意率領各位兄弟投奔三位,鞍前馬後伺候着三位,還望大爺不要嫌棄啊!”後面衆多山賊見老大跪在地上,發懵了一會,也都一起跪了下來,口中跟着起鬨,聲音嘈雜,在整個山洞裡迴響不已,讓人覺得氣悶不已。
尉繚和和陳勝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呆。怎麼好端端的,這貨山賊首領不當了,倒是願意投奔自己等人?再說了,自己乾的是什麼啊,收留一羣山賊來幹嘛?
陳勝仔細察看了一下自己,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霸氣測漏的跡象,更是難以接受這季布突兀的表現。只好扶起季布,詢問他爲何如此突然想放棄這種當山賊大好前途的職業。
季布見陳勝好言相向,先是驅散身後的諸多嘍囉,然後蹲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起了自己當這山賊頭子的血淚史。
季布感慨道,若是有生路走,誰願意佔山爲王,做此等營生。在這地方當山賊,日子過得艱苦無比,要是有其他門路,兄弟們早就應該散了。因爲他不願意多傷人命,所以放走了客商之後,這一條路上有強盜的消息也就傳遍了彭城臨近各縣。所以這一條道理的客流就變得奇少無比,收入也變得銳減起來。
身爲首領,季布要考慮的事情比一般的山賊要多很多,起碼三十多張要吃飯的嘴,就夠季布傷腦筋的,這不,這個冬天一來,山洞都沒有了多少存糧。冬天來臨之際,爲了換取糧食,季布絞盡腦汁,最後連衆人的武器都拿去賣了,才換了一些存糧運回山洞之中,不然這個冬天整個山寨還得餓死人。所以季布心中也萌發要從事其他營生,奈何卻沒有門路。直至今天,才遇上了尉繚三人。
季布也算有點見識之輩,見三人衣着料子華貴,那老人眉宇之間的威嚴和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都讓人不敢正視,一看之下就知道是個大人物。而陳勝田鵬兩人也是一臉英氣,怎麼看都像是個貴家公子,是幹大事之人,跟着三人,衆兄弟怎麼也能夠混碗飯吃。
聞言,陳勝才知道,爲何這夥山賊連武器都不夠,原來是落魄到要靠賣武器維持生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