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東將麪包車的鑰匙拔了丟在草叢裡,將兩個昏迷的經偵民警銬在座位上,還拿走了他們的對講機,駕着自己的車一路尾隨救護車來到醫院。
李大隊以前幹過一段時間的刑偵,因爲業務不精才被調到經偵這邊,只是因爲會來事才提拔爲副大隊長,遇到問題就麻爪了,東一錘子西一榔頭,完全沒了章法,來到醫院後將張母送進搶救室,才發現麪包車沒跟過來,用對講機呼喚沒人應答,打手機也沒人接,部下提醒他,劉漢東上了那輛麪包車,他才恍然大悟,恰好張煒鬧着要上廁所,他心煩意亂擺擺手,讓一名部下陪張煒上廁所。
“老耿,出事了,你趕緊回來。”李大隊急的火燒眉毛,擦着額頭上的汗給耿直打電話,他知道自己是個酒囊飯袋,不然上級也不會調禁毒的人來協助。
耿直說我馬上到,李大隊這才鬆了一口氣,扭頭看看,心中一驚,大叫一聲不好,疾步奔往廁所,醫院的廁所人來人往,地面骯髒,清潔工在門口拖地,李大隊定睛一看,哪有張煒的影子,他一個個的推開隔間的門,發現部下被人打暈,斜靠在其中一個隔間的馬桶上。
李大隊一跺腳,轉身去追,醫院裡人山人海,上哪兒去追啊,他這會兒腦子挺利索,徑直衝進了搶救室,果不其然,連張母也失蹤了。
“剛纔的病人呢!”李大隊厲聲喝問,同時亮出了警官證。
“安排去做CT了。”醫生說。
李大隊鬆了口氣,有人質在就不怕張煒跑遠,他又問:“CT室在哪兒,是護士陪着去的麼?”
“是護工推着輪椅去的,有家屬陪着,沒事兒。”
李大隊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完球了,這趟差出的是折戟沉沙,以後沒法混了。
幾個警察找到醫院保衛科,調取了監控錄像,果然看到是劉漢東劫走了張煒母子,這一走如同泥牛入海,再想抓可就難於上青天了。
耿直匆匆趕到,和李大隊商量了半天,建議他趕緊向上級報告,因爲這事兒已經超出了普通警察的業務範圍。
“那小子在近江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幾萬個同行圍追堵截,連根毛都沒逮到,咱們這幾個人,不夠他看的。”耿直拍着李大隊的胳膊安慰他。
李大隊擦着汗:“你是說,上回近江醫院裡槍戰大案是他做的?”
“還有江心島爆炸案。”耿直補充道,“你還是回去看看吧,那倆兄弟別出什麼意外。”
正說着,李大隊的手機響了,是麪包車裡兩個警察打來的,說他們被劉漢東打暈銬起來了,剛解開手銬,借了路人的手機打電話來,告誡李大隊千萬小心,犯罪分子相當危險。
“報告上級吧,這事兒咱們普通警察沒法幹。”耿直勸道。
無奈之下,李大隊只好打電話向局領導彙報,派他們前來的副局長徐功鐵並未表現出驚訝或者震怒,只是詢問有沒有幹警傷亡,得知全體幹警安然無恙後又說你們撤吧,後續任務由其他部門接手。
……
劉漢東駕駛着帕薩特疾馳在機場快速路上,張煒和母親坐在後座,張母的神智非常清晰,她的精神分裂症只是時而發作,經過名醫治療已經好多了。
張母爲救兒子,義無反顧的跳樓,而且選擇鬆軟的花園土壤,事實上毫髮無傷,但卻裝成受傷極重的模樣,這樣一個普普通通沒見過世面的家庭婦女,面對威脅如此冷靜睿智,劉漢東都覺得自愧不如。
終於逃出生天,下一步就是出境,劉漢東駕車駛入了江北機場二號門,來到一處機庫,他有一架塞斯納172R飛機停在這裡,光每年的場地租用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工作人員給塞斯納加滿了油,劉漢東填寫了飛行計劃申請,張煒和母親登上了飛機,這是一架四人座的小型螺旋槳飛機,和那種大型客機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勝在靈巧機動,目標小。
塞斯納在飛控中心的指令下滑上了備用跑道,晃晃悠悠起飛了,小飛機佔用的是低空空域,和大型客機互不影響,飛機向南飛去,劉漢東看看手錶,現在是下午兩點鐘。
……
李大隊一行人耷拉着腦袋,踏上了返回近江的旅程,與此同時,姚廣麾下的特種小隊再次出動,他們的隸屬部門經變爲近江國家安全局二處,當然只是外圍人員,不屬於國家機關工作人員。
陸地巡洋艦疾馳在高速公路上,路朝先戴着墨鏡躺在副駕駛位子上,神色冷峻,把手伸出窗外來感受着強勁的風,這幾個月以來臥薪嚐膽,秣馬厲兵,爲的就是這一天,利刃再次出鞘,不見血絕不收刀。
那三場激戰,路朝先損失了四個兄弟,姚廣也瞎了一隻眼,整個小隊的士氣低迷了好久,如今終於有了復仇的機會,路朝先打算好了,這回他和劉漢東之間,必須有一個人死。
劉漢東神出鬼沒,但是隻要在中國土地上就躲不開監控,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近江國安的視線內,這小子居然在江北機場藏了一架塞斯納172小型飛機,以飛行俱樂部教練機的名義獲取了空域使用權和飛行許可,根據他的飛機計劃申請,目的地是廣東深圳。
陸巡越野車駛入了近江玉檀機場,停機坪上一架灣流公務機整裝待發,路朝先和他的隊員們揹着行囊上了飛機,灣流進入跑道,優先起飛,隊員們打開背囊,取出槍械刀具開始擦拭,路朝先坐在窗邊,掏出鳴響的衛星電話,接受指令。
打開電話的是老上級姚廣,他告訴路朝先,首要任務是抓住張煒,並且要毫髮無傷的控制住,至於劉漢東,儘量捕獲,如果對方的行爲給行動造成困擾的話,就地擊斃即可。
一陣劇烈的推背感傳來,灣流升空了,路朝先放下電話,檢查了自己的配槍,卸下彈匣,將第一發子彈取出,用隨身小刀在彈頭上切了個十字花,這樣子彈擊中劉漢東的時候,會把他炸的腦漿迸裂,死無全屍。
誰也不曾料到,這次風波搞得這麼大,連路朝先也沒想到,爲了抓捕劉漢東和張煒,國家空管委關閉了低空空域,實行空中管制,所有航空器必須立刻降落在就近機場。
空軍雷達開機,三個機場的值班戰鬥機起飛,使用武力迫降一切不服從指令的航空器。
一架小型塞斯納172R螺旋槳飛機正平穩的飛行在湖北上空,下面羣山疊翠,風景優美,忽然無線電裡傳來指令聲,勒令飛機降落在最近的機場。
塞斯納置若罔聞,繼續向南飛行。
五分鐘後,一架殲八II戰鬥機從雲層中鑽出,嗖的一聲掠過塞斯納,高速戰鬥機不能和塞斯納這種低空低速螺旋槳飛機伴飛,但是將其擊落是毫無壓力的,塞斯納的飛行員可以清晰的看到殲八II翼下的空對空導彈。
劉漢東一壓操縱桿,塞斯納開始俯衝,進行超低空飛行試圖躲避殲八II的追蹤。下面有一條鐵路線,白色的和諧號動車正在高架橋上疾馳,劉漢東靈機一動,貼着和諧號飛行,塞斯納的速度和火車差不多,二者齊頭並進。
殲八II繞了一個大圈子再度飛回,已經不見了塞斯納的蹤影,詢問指揮部,雷達上也沒了塞斯納。
“小飛機還能丟了不成,這又不是海上。”飛機員滿腹牢騷,用殲八II抓塞斯納,就像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還不如直接擊落來的利索。
一小時後,雷達再度發現塞斯納,指揮戰鬥機飛過去,在無線電裡嚴詞喝令塞斯納服從指令,否則擊落。
塞斯納妥協了,乖乖飛向南昌附近的軍用戰備機場,機場塔臺指揮塞斯納優先降落,飛機停在跑道盡頭,兩輛滿載空軍士兵的卡車疾馳而來,將機上人員包圍起來,但是並不進行拘捕。
張煒沒想到青石高科方面居然動用了最高等級的國家機器,連戰鬥機都出動了,他完全絕望了,但是這幫當兵遲遲不動手,到底在等什麼。
劉漢東氣定神閒,毫無懼色。
與此同時,灣流公務機上,路朝先接到電話,劉漢東等人已經被迫降在江西某處軍用機場,讓他立刻飛過去接管。
一抹如血殘陽出現在天際,黃昏時分,灣流公務機終於飛抵軍用機場上空,但是前面正好有一架空軍的運20在降落,塔臺命令灣流復飛等待。
軍用塗裝的運20重型運輸機緩緩降落,停在塞斯納附近,機上下來一隊人馬,都是陸軍迷彩服打扮,其中一人和空軍地勤警衛交涉幾句後徑直走向塞斯納,大嗓門喊道:“下來吧,別在上面憋尿了。”
來者正是羅漢。
劉漢東心裡石頭落了地,打開艙門下來和羅漢握手:“你咋纔來啊。”
“少廢話,跟我走。”羅漢在他手背上拍了兩下。
劉漢東趕忙讓張煒母子下了塞斯納,在羅漢等人的護衛下,登上了運20,此時,路朝先等人乘坐的灣流噴氣機也降落在了軍用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