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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被人用冷水從頭澆到腳,慕凝激動的情緒只在一瞬間便消弭了。追小說哪裡快去眼快悵然的晃了晃身,她冷冷的睨了沈碧寒一眼,沒再看藍毅一眼,轉身便奔出了房門。
“爺,慕姑娘她……”
有些擔心的看着慕凝消失的方向,翠竹一臉猶豫的開口喚道。
淡淡的側頭看了翠竹一眼,藍毅淡道:“隨她去吧!”
怎麼說也朝夕相處了兩年,對慕凝的脾氣藍毅還是略知一二的。他知道,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跟上去的話,那慕凝心中的怒火只會更加熾烈。
“是!”恭順的點了點頭,翠竹深深的看了眼藍毅身後的沈碧寒,然後頗有眼色的退到屋外。
從適才慕凝的反應不難看出,她對藍毅是一往情深深幾許的。而藍毅適才的話,不僅傷了她,也深深的撥動了沈碧寒的心絃。沒有去看慕凝朝着什麼地方跑了,也沒有在意翠竹什麼時候出去的,她只是表面上看的清明心中卻一片混沌的坐在牀榻上。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她以爲.她們是在演戲的話,那現在她信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在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有可能是假的,是贗品,但是人類發自內心的真感情是不能僞裝的。
適才慕凝在得到藍毅的答案之.時,她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真心土崩瓦解的過程,沈碧寒幾乎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可是爲什麼?藍毅即使知道她失去了記憶,卻不捨得在她的面前給慕凝一絲的希冀。想來想去這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藍毅對她餘情未了!
那她就更不明白了,他對她的.情未變,何來的三年對她不聞不問?
“聽聞適才莫大夫已然爲大小姐診治過了,可還有.什麼不適的地方?”轉身藍毅直直的盯了沈碧寒一眼,不知怎的,他臉部的線條居然只在一瞬間便從對慕凝的冷淡僵硬之中轉換成一個輕鬆寫意的笑容。
從思緒中回神,擡頭對上藍毅依然清秀溫和,卻多.出幾分憔悴的面容,沈碧寒心中疑竇叢生,卻只不能明問,只得含糊的搖了搖頭:“沒礙的,那庸醫說自兒個是名醫,道是開了方子吃了藥便不會留疤了!你……不去追回慕姑娘麼?”
她是失憶的,是失憶的……
所以一定不能露出對以前感情之事的一點留戀。
又露出一絲笑意,藍毅道:“既然如此,大小姐這陣.子便在此處安心養傷吧!至於慕凝……她自有她的去處!”
雙眸一閃,沈碧寒脫口問道:“爲什麼?!”
藍毅笑着:“小姐你問的是什麼爲什麼?”
他分不清她問.的他爲什麼要她在這裡養傷,還是爲什麼慕凝有她的去處。
沈碧寒給出答案:“我是問爲什麼你要讓我在這裡養傷,我是沈家的姑娘沒錯,卻也是聶家的大少奶奶。若是養傷的話,自然該在聶府之內纔對!”
沒有其他的動作,藍毅站着,沈碧寒坐着,他居高臨下的輕笑道:“不爲什麼?只是最近聶府有些亂,我不放心小姐在那裡過活而已!”
知道他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自己,沈碧寒一曬,意有所指的問道:“照你的意思在這裡就安全了?”
剛纔的一幕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她今兒剛到了這裡,便出了適才慕凝要痛揍她的那一出,若是說這裡安全,她是一萬個不能苟同的。
又笑了笑,藍毅好像在討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緩緩的道:“以後在這裡,只要不是出自你的意願,她不會再有機會近身於你!”
“哦……”長應了一聲,沈碧寒見藍毅一直俯身與自己說話,沈碧寒挑了挑眉:“你不累麼?”
將身子站直,伸腳勾來一把椅子,藍毅輕掀袍襟坐在其上,依然一臉笑意的看着沈碧寒:“現下不累了!”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這性格倒是還沒變!
在心中對藍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沈碧寒伸手揉了揉自己痠痛的胳膊,不滿的道:“你想請我來沈家,直接用馬車或者轎子不成麼?幹嘛非要用麻袋?這形式還真不是普通的落後!”
蹙了蹙眉,藍毅似是要伸手幫她揉肩膀,可是當他的手伸到半空之時,卻又頹然的放了下去:“用轎子或者馬車的話……目標太大了!”
眉腳抽了抽,沈碧寒問道:“現在我在沈家的事情我夫家可知曉?”
眉頭稍稍擰起,思量片刻,藍毅低聲道:“聶家大少該是知道的。”
“那還擔心什麼目標大不大啊!”咕噥一聲,沈碧寒笑道:“你是怕我夫君不讓你將我帶到這裡來?”
“算是吧!”藍毅點了點頭:“這裡比較安靜”
一臉的淺笑,沈碧寒笑道:“其實你無需擔心這個,過去三年來我一直生活在聶府的軒園之內,那裡也很安靜,我還想着要搬回去住呢。仔細說來若是沒有這場大火,我前兩日就該來這裡查賬的!”
貪婪的盯着沈碧寒的笑容,藍毅點點頭:“我知道!”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啊!
默默的點點頭,沈碧寒苦笑道:“既然我夫君知道我在這裡,那便該來接我纔是。我恐怕不能在這裡養傷了!”
跟着沈碧寒笑了笑,同樣的苦澀,藍毅嘆道:“既然他沒保護好你,那我來便是。他來接是一回事兒,問題是能不能接走。”
眨了眨眼,沈碧寒問道:“你要保護我?”
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柔色,藍毅如沐春風的一笑,道:“我一直都在保護你!”
“一直?”雙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沈碧寒問道:“過去三年也是?”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沈碧寒覺得自己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般。
輕輕的頷首,藍毅坦白道:“這三年來因爲沈家的生意,我無暇脫身到金陵來,卻也在聶家安排了眼線,時刻向我報備你的生活起居。適才大小姐你與慕凝所說之話我全聽着呢,你說的沒錯,我只是個奴才而已,沈家遲早都是你的,我……絕不會負你!”
聽藍毅說在聶家安排了眼線,沈碧寒幡然醒悟,難怪他會知道自己沉湖之事了。可是他後面的那句話,雖然是她說的,可是聽在耳中,還是隱隱有些刺痛的。
她說那話是刺激慕凝的,卻從未將藍毅當奴才看過。若是那樣,她有豈會鍾情於他!
見沈碧寒一副無動於心的樣子,藍毅在心中告訴自己,她失憶了。
神情黯然的從椅子上起身,他道:“商號還有事情要處理,大小姐且先歇着,稍後會有丫頭來送膳。待你身上的傷好了,我便帶賬目前來與你查賬!”
只是笑了笑,卻沒有出聲。
沈碧寒靜靜的看着藍毅轉身離開屋子,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她心中不由一嘆:“兩張面具,一個戴在他的臉上,一個戴在自己的臉上,使得他們本就有情,卻要裝作無情的樣子。”
雖然與藍毅說話的時間很短,但是沈碧寒卻將他對自己的感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
他沒變,還是那個唯她是天的男子,可是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他三年來對她不去問津,而現在他又爲何會跨出這一步,將她接到沈家?
夏天的風和天氣一樣,開始變得暖和起來。
一晃幾日而過,這一日,沈碧寒身穿一件件白色的單層裙衫靠坐在蓮花池前,自已的任暖暖的風吹拂在臉上,乖乖的讓翠竹爲自己換着藥,她一臉悠閒的享受着藥膏帶來的冰涼之感。
“莫大夫的藥真是奇效,姑娘您這才用了幾天的藥,傷口好的便如此之快!”爲沈碧寒將藥膏換好,翠竹笑吟吟的將一邊的一盤冰糖蓮子遞到她的面前。
睜開雙眸,見藍毅正順着廊子向蓮花池所在之處走來,沈碧寒伸手捏了一顆冰糖蓮子填入口中,對翠竹故意笑道:“我這都出閣三年有餘了,你還姑娘姑娘的叫着,不覺得繞口麼?”
乾笑着將盤子放到欄杆上,翠竹看了眼剛剛來到的藍毅,然後解釋道:“主子您自小便只讓爺一人稱呼您爲小姐,我們這些小丫頭只能稱呼姑娘。就算您出了閣,奴婢不能叫您大少奶奶,也只能繼續教您姑娘了!”
早猜到了翠竹會如是回答,沈碧寒側目看向一邊的藍毅:“是這樣麼?我以前只容你一人稱呼我爲小姐?”
“是!”點了點頭,藍毅來到沈碧寒身邊,將一邊的薄衫披到沈碧寒身上。
得!她明知故問,他簡潔回答!
在心中暗罵自己一聲無聊,沈碧寒對藍毅道:“這幾日過去了,我夫家沒什麼消息麼?”
藍毅說她在沈家聶滄洛該是知道的,可是依着她對聶滄洛的瞭解,若是知道她在沈家,他一定會上門要人的。
不過這次幾日過去了,他居然毫無動靜,這明顯就是不正常的!
“他啊!”藍毅的表情有些奇異,不過還是一臉溫吞的道:“這陣子很忙,估計還沒從公務中脫身!”
“哦?”沈碧寒一挑眉:“此話怎講?”
她不是個傻子,而且與藍毅相處多年,對他的言外之意沒道理聽不出來。
“他在忙着與我們沈家商號搶生意!”藍毅對沈碧寒沒有絲毫隱瞞。
沈碧寒扁了扁嘴,仰着脖子看了眼身後的藍毅,挑眉道:“你明明說過會將沈家交還於我,他的腦袋被門縫夾到了麼?不知我的就是他的?”
“大小姐說的是,我也認爲有這個可能!”無論沈碧寒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藍毅都只是淡淡的笑着,沒有任何的情緒表現。
對藍毅笑了笑,沈碧寒面向蓮花池深深的舒了口氣,而後轉身對翠竹吩咐道:“翠竹,你且去廚房與我端些蓮子湯來解渴!”
“奴婢這就去!”對沈碧寒福了福身,翠竹擡眸看了藍毅一眼,而後笑吟吟的便退了下去。
微風輕拂,蓮花池內的水面上蕩起一圈圈微小的波瀾。站在蓮花池前,沈碧寒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藍毅,而後平心靜氣的看着池面,直到雙眼漸漸迷離。
“大小姐想要問什麼?”沈碧寒沒有出聲,藍毅倒是先開口問了。
依然沒有回頭,沈碧寒的聲音淡淡的,有些低沉:“父親和母親還有大哥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沒想到沈碧寒會突然提及這個問題,藍毅面色一頓,並沒有立刻回答她。
“這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問了!”幽幽的開口,沈碧寒苦笑着道:“就算我失去了記憶,卻也知道父親歿了不奇怪,母親歿了不奇怪,大哥歿了也不奇怪。但是若是這三個人一起歿了,便十分奇怪了。”
沈碧寒想要藉着自己失憶的這個機會將用沈家家主的死因來試探一下藍毅,她要以他的回答來評斷他此刻和過去三年到底經歷着什麼。
氣息微斂,藍毅稍作沉吟,上前一步與沈碧寒並肩而站:“是中毒!”
過去的三年,他負了她!
雖然那是事出有因的,可是在藍毅心底,只要他騙她一次,那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就會遠上一步,現在他們兩人雖然站在一起,只相隔咫尺,可是心卻遠了。她不記得他,可是他捨不得她。他不想離的她太遠,
即使死也是一樣的,所以他選擇了說實話。
沒想到藍毅會如此爽快的便說了實話,嘴角微撇,沈碧寒苦笑啞然。
沉澱了下情緒,她語氣深沉的道:“三年來沈家沒有一人登門聶家,我早就想着家裡出了事情,所以便拜託夫君代我打探了……是當今聖上賜的毒酒吧!?”
沈家之事外人知之甚少,但若是有心之人,再加上與朝廷有關係之人,只要略一查探便不難查出沈碧寒現在所說的這些。
星眸之中終是沒了原來的輕鬆寫意,藍毅轉頭眯了沈碧寒一眼,視線卻並未再離開。低了低頭,他復又開口道:“以前我一直以爲是當今聖上,義父也一直以爲是當今聖上,可是最近我才查明,此事與當今聖上無關。”
雙眼驀然圓睜,沈碧寒一臉詫異的看着藍毅,卻無法瞬間成語。
不是皇上麼?
當年她父親明明說要誅滅沈氏一族的是皇上,她一直以爲是毒死她全家的是皇上,卻沒想到今日藍毅卻告訴她,賜毒酒給沈家的人不是皇上。
嘴脣輕顫,沈碧寒顫聲問道:“不是皇上,那又會是誰?”
沒有立即回答沈碧寒的問話,藍毅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後道:“天元王朝律法有云:百姓之命與官宦之命等同,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以賜死沈氏一門,卻將事情做到滴水不漏的除了皇上之外只有一人,大小姐說這個人會是誰?”
“皇后……”
此刻沈碧寒能想到的人除了皇后不做第二人想。
藍毅點頭:“沒錯,就是她!”
“居然是皇后!”輕聲呢喃着,沈碧寒在心中想着沈家與皇后之間的種種瓜葛,片刻之後她方纔又問道:“皇后爲何要對我沈氏一門下手?”
沈碧寒在平日裡看書籍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關於當朝皇后的一些記載。據她所知這個皇后並不是當今聖上的原配,而後在聖上登基三年之後才冊立的,可是那個時候她的父親和母親早就離開了王府遷徙到了關外,他們和她根本就沒有交際點,何來的深仇大恨要殺他們滅口?
定定的看着沈碧寒,心中滋味酸澀,藍毅雙眼中盡是柔色,賠笑道:“關於這點我正在調查,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定當告與大小姐知道。”
沒容沈碧寒再說些什麼,便有一家丁匆忙而來,只見他在藍毅的耳際低語幾句,藍毅便對沈碧寒道了聲有要事要處理,跟其一起離去了。
翠竹還未曾回來,沈碧寒獨自一人留在蓮花池前,周圍無人,她心中如同池水水面一般蕩起陣陣漣漪。
不是皇上是皇后!
藍毅的話將她所有的思路再次打亂了,心中正在六神無主之際,沈碧寒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很輕,她以爲是翠竹回來了,便道了一句:“東西先端着吧,我這會兒子且沒那心思吃呢!”
“……”
她身後的人並未回話。
眉頭輕輕蹙起,狐疑的轉身,待沈碧寒看清身後之人時,雙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怎麼會在這裡?”來者是慕凝!
藍毅曾經明明說過,除非她想見到慕凝,否則的話,慕凝絕對沒有機會再近身於她,可是現下四下無人,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慕凝沒錯。
雙眼中閃過一抹孤傲之色,慕凝失笑道:“這裡是沈府,是我生活了兩年的地方,府裡的下人們全都當我是女主人,他們無論男女或多或少都得到過我的恩惠。藍毅雖然下了命令,不過對我而言,想要見你其實並不難!更何況……這裡並不是你的住處!”
“你現在又想怎樣?還想要打我麼?”心中思緒如同亂麻一團,沈碧寒正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得意洋洋的笑着,她上前兩步走近慕凝,道:“眼下四下無人,要打便趁現在!”
被沈碧寒氣的氣息稍屏,慕凝慢慢擡起頭來,出人意料的她沒有動手,而是朝她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