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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將手中的空茶杯砸在桌面上。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老太太怒斥道:“是哪個混賬王八羔子居然敢如此大膽!”
一邊的沈碧寒只是微微一笑,卻未曾立刻回答那個人是誰。經由老太太這麼一砸,屋子裡可是有不少人心底都要顫上一顫了。
對翠竹擺了擺手,示意她將膳食收拾了,沈碧寒伸手先是指了指望巧所在的位置,而後一笑之後又調轉方向指向了孫姨娘所在的位置:“奶奶所說混賬王八羔子,不就是咱們府裡的孫姨娘麼?”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順着沈碧寒的手指,落在了孫姨娘的身上。被沈碧寒直指出來道是下毒之人,孫姨娘的身子一抖,瞬時臉色大變。
“大……大嫂!”顫着脣角喚了沈碧寒一聲,聶惜嬌一臉菜色的急道:“此等大事關係人命,切不可亂說。”
“適才的時候嬌妹妹就說我亂說話,這會兒子又是如此。”嘴角下撇,搖頭苦笑了一聲,沈碧寒對老太太道:“奶奶,孫媳已然將壞人指認出來了,不知您信是不信?”
淡淡看了一身瑟縮的孫姨娘和一臉脹紅的聶惜嬌,老太太道:“你且先出來回話。”
“是!”輕顫着應了聲兒,孫姨娘鬆開了與聶惜嬌握着的手,從四太太的身後走了出來,在廳堂處垂首而立。
分別看了兩人一眼。老太太對沈碧寒道:“我且不說信與不信,嬌丫頭說的對,此事重大,若你指出是孫姨娘做的,便一定要拿出證據來。”
“孫媳敢說自然是有證據的!”沈碧寒笑道。
面對這羣外表嬌美、衣裝華麗的虎豹豺狼,沈碧寒怎麼可能是無備而來?
側目看了沈碧寒一眼,見她一臉鎮定自若的樣子,孫姨娘強作鎮定的道:“奴婢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姨娘,不過卻也生養了四少爺和嬌姑娘,怎生受的如此欺辱?既然大少奶奶說有證據,那就請大少奶奶您拿出證據來。”
看着孫姨娘的樣子,沈碧寒心中暗歎一聲:這也是三太太調教出來的麼?
轉身對一邊的望滿使了個眼色,望滿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內廳。片刻之後去而復返,從外面帶來了兩個小丫頭。
“跪下!”
隨着望滿的聲音一落,兩個小丫頭都對着老太太跪下身來。
看着兩個小丫頭,老太太擡手問道:“這是……”
笑看着老太太,沈碧寒道:“這兩個小丫頭是在廚房上工的。”
點了點頭,老太太不再說話,而是等着沈碧寒爲大家揭曉謎底。
視線掃過屋子裡的衆人,沈碧寒語氣淡淡的道:“這兩個丫頭,一個是負責廚房果盤兒而擺設的,一個是負責那晚撤下膳食的。”
“嫂嫂想說什麼?”一直在一邊而沉默不語的聽着,聶惜璇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對聶惜璇一笑,沈碧寒將手伸向在一邊候着的翠竹,翠竹點了點頭,而後俯下身子從木箱子取出一顆桔子遞到沈碧寒手中。
“嫂嫂這又是作甚?說話說的渴了麼?”看到沈碧寒手中的桔子。屋子裡的衆人都是一臉愕然之色,三太太一臉的雲淡風輕,而孫姨娘則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你……你拿顆桔子出來作甚?”看着沈碧寒手中的桔子,孫姨娘的臉色由青轉黑。
望巧明明與她說過,這個秘密很少有人曉得,沈碧寒應該也不會曉得纔對。
輕輕把玩着手裡的桔子,沈碧寒淡笑着睨了孫姨娘一眼,而後對老太太講道:“按理說這桔子那日該不在果盤兒之內的,可是偏偏卻有人將之帶進了晚宴現場,奶奶您說辦這事兒的丫頭該不該罰?!”
眉頭一皺,老太太道:“眼下我們在處理你三嬸孃中毒一事,關於這等子小事兒,你自兒個暗地裡罰了便是!”
知道老太太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沈碧寒難免訕訕然,深深的嘆了口氣,沈碧寒沉聲道:“晚宴當日孫媳可是準備了不少海味呢,世間的食物有的可以同食,有的卻最忌同食,奶奶可知這桔子若是與海味同食,便會在人體之內形成劇毒砒霜?”
“這……”老太太還真不知的這個。
沈碧寒的話一出口,整個屋子在一瞬間便炸開了鍋。
知道與府裡的這些人解釋桔子裡富含維生素c根本就是在對牛彈琴。所以沈碧寒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着門外喊了一聲:“有請莫神醫。”
這個……也是她請來撐場子的。
見莫神醫從外面進來,老太太連忙從椅子上起身相迎:“一直都久聞莫神醫的大名,今日得見……老身真是感激不盡啊!”
要知道聶惜璇的性命,可是人家給救回來的。
“老太太無需多禮!”莫往生淡笑着對老太太拱了拱手。
“聽說莫神醫眼下依然甚少行醫,前些日子府裡有事要尋您,卻終是無處所尋哪!”想起三太太中毒之時衆人手忙腳亂的樣子,老太太便不禁想要將莫往生留在聶府之中。
她卻不知沈碧寒本來便知莫往生的住處在那裡,可她偏偏就是沒讓人去請他出馬。
對老太太有禮的笑了笑,莫往生道:“府中之事莫某已然聽說了,恰巧幾日前進城,見白掌櫃在尋我,故我今日纔會出現在這裡。”
鄭重的點了點頭,老太太知道,沈碧寒既然請出了莫往生,那她所說的桔子與海味不能同食一事,便該是真的。
知道老太太在想些什麼,莫往生看了眼沈碧寒,而後笑道:“白掌櫃所說之事,確實是真的。海味與桔子本身無毒,但是若是同服,確實會形成劇毒砒霜。而依着三太太中毒的情形來看,確實該是在晚宴上同食了這兩種事物所造成的。”
聽了莫往生的話,聶惜璇問向一邊的沈碧寒:“嫂嫂既然知道這些,又怎的會肯定是孫姨娘做的?”
對聶惜璇一笑,沈碧寒道:“妹妹這話怕是要問問這兩個小丫頭了。”
與衆人開了頭,沈碧寒將那日子在晚宴散後丫頭撤盤子的時候發現桔子之事,和後來去廚房拷問,問出了孫姨娘命小丫頭將桔子放進去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與老太太講了。
聽到最後。曾經與孫姨娘對桌而坐的蕙歌,輕聲開口道:“奶奶,孫媳在席間確實見孫姨娘將剝好的桔子遞給了四太太,而四太太……”
噌的一聲從椅子上起身,四太太好似腳下生風一般來到孫姨娘身前,而後對着她的臉狠狠的便是一巴掌。打完人之後,氣鼓鼓的看了孫姨娘一眼,四太太對着老太太便跪下身來:“母親請明鑑,兒媳當時只當是她那是孝敬兒媳的水果兒,便順手將遞給了三嫂子。關於海味與桔子不能同食一說兒媳從頭至尾都是不知的。”
想想那日的事情,四太太便一陣後怕。
若是她不將桔子遞給三太太,那中毒的豈不就是她了?!
老太太不禁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怒道:“孫姨娘,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奴婢……”強作鎮定的咬了咬嘴脣,孫姨娘捂着自己紅腫的臉頰,繼續狡辯道:“關於海味與桔子不能同食一事,奴婢也是不知的。因爲管賬的緣故,嬌嬌最近的眼神兒真的不太好,奴婢當時只是帶進去要嬌嬌吃些桔子。可是後來姐姐說想要吃桔子,奴婢也就想也不想的給了她們了。”
孫姨娘絕對不能承認是自己做的,也只得將一切都推道了不知和無知幾字上。
眼前所應證的一切果然是真的,難怪果盤兒會在孫姨娘與四太太所在的位子上。
看着神情苦澀難堪的孫姨娘,又看了眼一邊淚眼汪汪的聶惜嬌。沈碧寒心中雖有不捨,卻終是要在今日將一切都解決了。重重的嘆了口氣,她上前一步對老太太道:“奶奶請明鑑,孫姨娘這麼做絕對是故意的。”
“呃……”
屋子裡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大少奶奶!”雙眼中滿是委屈之色,孫姨娘對沈碧寒道:“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姨娘,平日裡根本就沒想過要在府裡怎樣,也不會妨礙到您,您何必要將我趕盡殺絕呢?”
“路是你自兒個走的。”淡淡的看了孫姨娘一眼,沈碧寒對老太太接着道:“孫媳已然問過莫神醫了,他倒是桔子對提目醒神的作用根本就不及胡蘿蔔。”
“這些都是意外,是意外!奴婢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毒害姐姐和三太太。奴婢這麼做對自兒個又有什麼好處呢?”孫姨娘似是打定了主意。一定不會承認此事。
眼下雖然是確定是她將桔子帶進去的不假,不過她只要咬死自己是無心的,那有誰有證據說她是有意的?
“你還想撒謊?”正在沈碧寒一臉訕然,而孫姨娘打定主意的時候,一道晴朗的男聲從廳外傳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兒,聶滄杭以手中的摺扇將棉簾挑起,而後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今日的他頭冠高束,一身白衫,腰間扣着同色系的白玉緞帶,甚是風流倜儻。但是他手中的摺扇卻有些不合適宜……眼下可還是冬天啊!
“杭兒,你……”看着此刻站在沈碧寒身邊的聶滄杭,三太太有些費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淡淡的看了三太太一眼,聶滄杭對老太太恭身拱了拱手:“孫兒與奶奶請安。”
“快些起來。”看着眼前的聶滄杭,老太太問道:“你這會兒子過來可是有事要說?”
適才聶滄杭在門外高喊的那一聲,老太太可是聽的真真切切的。
“你還想撒謊?”這不明擺着是說孫姨娘在撒謊麼?
點了點頭,聶滄杭道:“奶奶容稟,孫兒此行,是要將一些平日裡聶府之中見不得光的事兒,與大家說出來一起聽聽。”
握着椅子把手的手攸然一緊,三太太的身子微微一怔。
這是他的兒子啊!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可是此刻他卻還是不能體諒她的一片苦心。
“小叔想要說什麼?”將三太太期期艾艾的神情盡收眼底,沈碧寒淡淡然一笑,問着聶滄杭。
其實就算聶滄杭不出現,她也有辦法抖出孫姨娘與三太太之間所做的醜事,但是此刻聶滄杭突然出現,事情怕是便會省去許多的麻煩。
這可謂是峰迴路轉了。
對沈碧寒灑脫的笑了笑,聶滄杭沒有去看自己的母親,而是對老太太道:“奶奶容稟,頭兒年前的時候,孫兒的小婢子望音曾經在取膳的時候,無意間聽到望巧兒與孫姨娘說過,同食海味與桔子,可使人中毒,但是要把握好劑量纔好。”
嘴角頗爲無奈的挑了挑,沈碧寒終於曉得爲何在晚宴當日三太太倒地之後聶滄杭一直站在遠處,卻不曾近身了。
他從始至終根本就曉得他的母親三太太根本就死不了。
看了眼面如菜色的三太太。沒等老太太開口質問,四太太有些不敢相信的指着孫姨娘問沈碧寒:“你的意思是說這下毒一事本就是準備好了的,而這小賤人早已算準了我會將桔子遞給三嫂子?”
沈碧寒微微苦笑:“應該說,就算四嬸孃您不把桔子給了三太太,孫姨娘也會再剝了給她。”
“爲什麼呀?”四太太的神情好似見鬼了一般:“三太太這樣自導自演了這齣戲到頭來受罪的是她自兒個的身子,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個世上誰閒着沒事兒做給自己投毒玩的?到頭來受罪的還不是自己個兒麼?四太太雖然好心不多,不過這壞心還從未往自己身上使過,如此看來……這三太太要比她要狠毒多了。
“你不知道麼?”一向溫婉嫺熟的三太太面色一轉,改爲冷笑:“若是那日我在晚宴上不中毒倒地,我們聶府這會兒子怕是早已四房兩分了。”
從頭到尾三太太都計算的頗爲周密,就算沈碧寒再聰明,她到頭來能抓到的無非就是孫姨娘,而孫姨娘有求於她,根本就不會將她供出去。
“母親……”一臉驚訝的看着老太太,四太太咂了咂嘴問道:“這……這是真的麼?”
老太太要分家,要將她們幾房都趕出聶府大院兒去麼?
枉她自詡在聶府之中什麼都第一個知道,什麼都看的透,卻沒看出老太太早已準備好要分家了,而她卻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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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