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審訊室,同樣的位置,只是這一次坐在審訊椅上面的人,發生了一點變化。
之前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董彪,現在卻變成了一個柔弱的婦女,從她臉上的滄桑也看的出來,說活的磨難,已經叫他她徹底心力憔悴了。
而坐在對面的則是一身警服的丁凡,和作爲記錄員坐在一邊的顧念。
“姓名。”
“戴翠華。”
“年齡。”
“三十六歲。”
戴翠華一臉木然的坐在椅子上面,冰冷而機械迴應了丁凡的問題,臉上根本看不出來一點感情,就好像一臺冰冷的機器一樣,不管怎麼問,她的內心中,都沒有一點波瀾。
“本月的十一號凌晨時間,你在什麼地方?”丁凡有點皺眉,畢竟就現在她這個狀態,實在有點不適合審訊,就怕這一次的審訊不會十分順利。
時間緊任務重,呂智那邊雖然在拖着司法機關的人,但是能拖住多長時間,現在還不知道。
而現在戴翠華的精神情況,說實在的並不是很穩定,就算是審訊的時候,都不能過於的刺激她,生怕她會突然病發。
“我……我不記得了?”戴翠華似乎真的十分努力的在回憶之前發生了什麼,只是想了很久,似乎腦子十分混亂,用力的搖了搖頭,眼神中帶着求助,對丁凡說道:“我真的不記得了,我只是知道,那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我女兒還在睡覺,睡的很安穩,她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睡的那麼安穩了,每天晚上她都疼得偷偷掉眼淚,我知道她的眼睛一定很疼……”
說道這裡,戴翠華在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淚水順着臉頰不斷的滑落下來。
坐在丁凡身邊的顧念都有點不忍心了,時不時的伸手在眼睛上面擦拭一下。
說實話,丁凡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要是換個人,他纔不會管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哭完了該說的東西你一樣都不能少。
不過戴翠華不一樣,丁凡是真的不敢過多的去刺激他。
就在丁凡這邊對這件事犯愁的時候,審訊室的大門被打開了,王啓抻這腦袋開口說道:“頭兒,我那邊有點情況,來一下。”
丁凡點點頭,有點氣悶的站起身來,交代了顧念兩句,轉身走了出去。
出門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董彪那邊出了一點情況。
之前丁凡已經將所有的證據都拿出來了,那個時候,董彪已經放棄了抵抗,很顯然他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只要將手上的筆錄做好,剩下的東西還有什麼問題?
“那個小子根本就不簽字,非要見到你。”王啓有點不好意思的伸手在頭上抓了抓,開口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小子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還想跟我們談條件。”
丁凡沉思了半響,最後點點頭,突然開口說道:“或許也不是壞事,相對來講,從他嘴裡挖出來一點東西,或許還能比他老婆容易一點。”
說完之後,丁凡大步的走到審訊二室,打開門走了進去。
“說吧!找我做什麼?”丁凡將手上的文件夾直接丟在了桌上,點了一根香菸,對董彪問道:“證據已經給了看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或者說,你已經打算將你那個同伴供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董彪沒有想過丁凡竟然知道這件事,在他看來,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自己在不會有別人了。
爲什麼丁凡會知道這件事?
“沒有,沒有同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董彪臉上的慘白的,用力搖頭說道:“我……就是想要請求一下,希望能跟我家人在見一面,不行就算了。”
丁凡走到董彪的面前,將手上的香菸遞給了他,淡淡的說道:“事實是沒有辦法被掩蓋的,你殺人的那一天,現場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跟你在一起對吧?而且還是一個身體不太好的……女人。”
董彪伸手接過了這個香菸,可是聽了丁凡的話之後,整個人就好像觸電了一樣,渾身不斷的顫抖,差點連手上的香菸都拿不住了。
“你以爲不會有人知道了,你想一個人將一切都承擔下來,不得不說你這個做法我個人來講,覺得你挺爺們兒的。”丁凡沉聲說道:“可是在法律的角度上,我必須追查到底,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理由。”
董彪沉默着,大口的抽着手上的香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董彪不說話,丁凡只好伸手將桌上的文件那起來,開口對他說道:“十一號的那天凌晨,本來是你跟你妻子一起去的,因爲你們想要要報仇,因爲你一直覺得你女兒的眼睛失明瞭,都是因爲粱齊造成的,只是我不明白,你妻子的狀態,明顯很不穩定,你爲什麼要帶着她?”
當董彪聽到丁凡說出了妻子兩個字的時候,董彪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雙膝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整個人痛苦的祈求道:“我求求你,這件事不要牽扯到我妻子,都是我做的,你們槍斃我都可以,放過我妻子吧!我女兒還小,不能沒有人照顧啊!”
丁凡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將他脫了起來,一把按在了椅子上面,伸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面,冷聲的說道:“你的孩子需要人照顧,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計劃要是真的成功了,會有多少人死?粱齊一家三口,都會因爲你的報復而死,他沒出生的孩子,也會因爲你的報復,連出生的機會沒有。”
董彪痛苦的流着眼淚,最後用力的在臉上狠狠的抽了兩巴掌,泣不成聲的說道:“都是我,這都怪我,要是一開始,我沒有心懷怨恨,現在也不會是這樣!”
“你自己交代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丁凡深呼吸了一下,走到一邊,叫了一聲王啓進來記錄,他就靠在一邊的牆上,嘴裡叼着香菸,聽着董彪的懺悔。
“那天,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本來就打算跟他們自己不點火,那就我來送他們上路的。”董彪提着頭,緩緩的說道:“我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帶着我愛人一起去,她身體不好,我希望他能今後帶着孩子好好的生活,可是我也不敢叫她單獨跟孩子在一起,叫她在家陪着孩子顯然是不可能了,只好帶着她一起上了五樓。”
董彪沉痛的神情,絲毫不像是作假,那一臉的沉痛和悔恨,簡直叫人看到就覺得無比心酸。
“本來按照我的計劃,到導氣管子連接好了之後,我就帶着老婆孩子離開這裡,只是我不放心叫我老婆跟孩子獨自在家裡。”董彪聲音低沉的說道:“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他們已經有了孩子,也沒有想到會有人中途回來……”
丁凡實在有點聽不下去了,直接開口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你就直接跟我說,你老婆在這個案子裡面,承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楊曉娟是不是她殺死的?”
“不是……”董彪慌忙的回答道:“真的不是,當時我老婆根本就拖不動屍體,所以屍體是被我拖着送進去的,只是我沒有想到屋裡有人,發出了一點聲響,那個女人似乎要醒過來了,我怕她看到我的樣子,或者大聲的喊叫,到時候會有人發現,最後會連累我老婆,所以衝上去給了她一刀,那一刀真的不是我老婆捅的。”
丁凡冷哼了一聲,搖頭說道:“那一刀確實是你捅的,從力量上面也看得出來,一刀連肋骨都戳斷了,你老婆沒有那個力量。但是最後死者臉上的傷口,卻是你妻子砍得對吧?”
這一次董彪不在反駁了,因爲他也明白,就憑藉丁凡的眼光,和警察手上的技術手段,想要調查到這一點,應該不難,在反駁也沒有用了。
“那把刀在你家裡已經找到了,上面不僅是有你的指紋,還有你老婆的。”說道這裡,丁凡停頓了一下,開口對董彪問道:“你老婆跟死者有仇嗎?爲什麼要在她臉上連續揮砍?”
董彪伸手擦着眼睛,伸手解開了衣服口子,亮出自己的胸口,聲音顫抖這說道:“我老婆當時發病了,搶過了我手上的刀子……其實我老婆發病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以前甚至用刀傷過我,所以我不敢叫我老婆單獨跟孩子在一起,這才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會帶着她。”
董彪的胸口位置,很七豎八的留着一大堆的傷口,有的傷疤甚至都是疊加在上面的,最要命的就是,有一刀甚至距離心臟也就是不到三公分,在偏一點都夠要他命了。
一直困擾着丁凡的謎團就這樣解開了,說起來,也真是有點匪夷所思,一切不合理的原因,竟然是因爲他老婆突然發病而引起的。
“後來那?”丁凡搖了搖頭,儘量不想叫自己的情緒擾亂自己,開口對董彪問道:“你們離開的時候,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你老婆去了什麼地方?”
董彪看了丁凡一眼,沉重的說道:“我廢了好大的力氣,纔將我老婆從裡面抱出來,關上門之後,匆忙的連接了導氣管,打開了閥門之後就想離開。但是在下樓的時候,看到有人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能將我老婆從旁邊的窗戶送出去,叫她等一會兒在回家,我一個人騎着車子先走,幫她引開外面的人,只是沒有想到,出門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走了,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去吃早餐的樣子。”
董彪說的這個人,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楊曉娟的父親楊大志。
倒是沒有想到,楊大志沒有看到作案的兇手,反倒是被作案的兇手看了半天,要是他知道自己跟兇手只有不到百米的距離,也不知道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