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是楚侯爺的嫡孫,又是安國公的外孫,滿月酒自然是大操大辦的,只是也用不到阮臨湘操心,楚夫人得了孫子,別說辦滿月酒了恨不能告訴天下人她抱孫子了,自然忙的心甘情願,阮臨湘不好經常往楚家跑,便吩咐人隔兩天去看一趟,順便送點東西。
轉眼間到了盛夏,阮臨湘終於等來了好消息,阿山要回來了,阮臨湘高興地連着幾天吩咐人打掃收拾阿山的屋子。阿意期間抱着曦兒回來過幾回,自從生了孩子,阿意就沒那麼鬧騰了,也很好和楚江城拌嘴吵架了,整日抱着孩子不撒手,脾氣也溫和了許多。
阿山回來那天,阮臨湘跑到大門口去等,遠遠的就看見幾匹馬跑過來,阮臨湘眼一花,沒等馬全停下來看清人就見一個人影衝過來抱住阮臨湘:“娘,我回來了。”
阮臨湘抱着兒子,一下子就哭出來了。阮臨湘擦了擦眼淚,看了阿山,一年不見,黑了,也壯了,還長高了,笑嘻嘻的看着她,跟以前一樣,又調皮又惹人疼,阮臨湘哭着打他一下子:“以後再也不叫你出門了,叫你去這麼久。”
阿山笑嘻嘻的抱着阮臨湘,如今他已經比阮臨湘高了,頭伏在阮臨湘肩上撒嬌:“娘,我可想你了。”又給許蘭陵行禮,還把阿思舉起來惹來她的一陣尖叫。
阮臨湘只顧着看兒子,等進去了才注意到多了一個人,心裡疑惑,可也沒問,屈先生風塵僕僕,見過了早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餘下的僕衆也各自散了。
回到寧安堂,阿山正式的給阮臨湘許蘭陵磕了頭,行了大禮,這才介紹其那個陌生男子:“爹,娘,這是我結交的朋友。叫陸平楚。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阮臨湘打量了那個叫陸平楚的,黑黑的,相貌英俊,看着像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有些沉默寡言,聽了阿山的介紹上前給阮臨湘和許蘭陵行禮,許蘭陵笑道:“陸公子看着倒是經常跑江湖的。今年多大了。”
陸平楚抿嘴道:“回伯父,我今年二十二了。”阮臨湘笑道:“喲,比山大六七歲呢。陸公子娶親了沒?”陸平楚道:“尚未娶親。”阿山忙道:“娘,我這一路回來可累了,有沒有吃的,我餓了。”阮臨湘忙一疊聲的吩咐人端飯過來,又摩挲着阿山道:“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吧。”
許蘭陵叫阿山和陸平楚下去吃飯歇息,又叫了隨身跟着屈先生的一個書童來,問是怎麼回事。原來陸平楚是蜀中人,確實是在江湖上走慣了的。原先也沒個目標,走哪算哪,後來阿山到了蜀中,正好趕上他回鄉,阿山和屈先生遇上了劫匪,兩人都是手無寸鐵的書生,那書童會些拳腳,對付小賊罷了,對方有刀有箭的就不成了,是陸平楚經過解救了三個人,阿山佩服他的高超武藝,邀請他喝酒談天,二人相見恨晚,陸平楚就加入了遊學的隊伍,說要和阿山一起遊學,阿山自然答應了,這一路上,陸平楚着實幫了不少忙,解決了不少麻煩,阿山便和他結爲八拜之交,異姓兄弟,見他無依無靠的,便邀請他來家裡住一陣子。
阮臨湘有些擔憂:“阿山這孩子,這麼輕易的就信了別人,萬一被騙了可怎麼辦。”許蘭陵道:“我看那個陸平楚眉目清明,看着是個行得正坐得端的君子,阿山和這樣的人結交也好,多個朋友多分助力嘛。”
阮臨湘到底不放心,趕過去看阿山,阿山在外面一年,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如今回到家裡,乍一錦衣玉食,處處被人服侍着,還有些不習慣,阿山的四個貼身大丫鬟,拿衣服的拿衣服,端水的端水,擺桌子的擺桌子,不一會,阿山脫下了粗布袍,換上了他以前的裝扮,立刻從一個小書生恢復了貴公子的做派,桌子上早就擺好了飯菜。
阿山招呼陸平楚過來吃飯,剛纔陸平楚一直冷眼看着阿山被人服侍,且十分習以爲常,就知道他是嬌生慣養慣了的,慢吞吞的過來坐下,和阿山一起吃了飯,阿山直呼還是家裡好,吃了飯就往牀上一撲,雲被綺枕,當真是極舒服的,他見陸平楚坐在桌子旁不說話,便起身道:“你安心住下好了,我爹孃都是和氣的,哥哥素來不管我,大姐已經出嫁了,小妹你也見了,還是個孩子,你呀,就當這自己家一樣。”
陸平楚嘆了口氣,道:“我可不是爲了享福纔跟你來的。”阿山笑道:“我知道,只是我剛回家就跟爹孃說這事有點不合適,過陣子不成嗎?反正我哥哥的親事也快要提了,我娘就算答應了,也一定會留我到哥哥成親的,我哥哥成親,我總不能不在吧。”
陸平楚不說話了,一旁的丫頭怯怯道:“三少爺,要不要給陸公子準備房間,還是住在客房?”阿山一揮手:“我這房間多的是,就住這好了,你去給娘說一聲,叫她別忙了。”那丫頭應了,出去傳話。
是夜,陸平楚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在路上時,自己還覺得阿山挑剔,這個不行,那個不願意的,如今才知道,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的阿山,自然會有很多不習慣,他反身,就着窗外的月光,便可清晰看見屋子裡的擺設。
清一色的紫檀傢俱,有些年頭了,上頭的椅搭俱是精心繡制的,桌子上的茶碗,博古架上的擺設,無一不顯示着這個地方的富貴和尊貴,連一間待客的屋子也可裝飾的如此富麗堂皇,更別提阿山素日的使喚了。
白天阿山剛進門時,他便看的出來那一對慈母嚴父,許夫人自不必說,看着就是把阿山疼到骨子裡的,而安國公,看着威嚴,沒什麼表情,可從眼神裡也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十分高興的,阿山有這樣的生活環境,又有那樣的家人,怎麼會同意?不行,他一定要快點帶阿山離開,這樣阿山後悔的機會就少了。
第二日阿意抱着曦兒上門來,阿山好奇的看着阿意懷裡的孩子,曦兒不怕生,瞧見這麼一個陌生人也不怕,咧着嘴就笑,阿山驚喜道:“他衝我笑了。”
阮臨湘笑着接過孩子:“曦兒可乖了,都是你不在,他不認得你。”又哄着曦兒:“曦兒乖,這是二舅舅。”曦兒嗚嗚的叫着,朝阿山伸手,阿山連連擺手,他可不敢抱,阿爾白了他一眼,熟練地把曦兒抱過去,阮臨湘笑眯眯的看着大兒子的臉上出現一絲柔情,忙趁機教育:“哪天你要是成了親,有了孩子抱起來就熟練多了。”阿爾聽了這話,立刻恢復冷凍表情。
阿意沒見着阿山的八拜之交陸平楚,只是聽了兩句就罷了,一來,陸平楚畢竟是外人,二來,阿山回來一家人團聚,陸平楚在一旁也尷尬,因此每日阮臨湘都吩咐人帶着陸平楚四處逛去,倒也省事。阿山回來,許蘭陵也同意了,阿爾也默許了,阮臨湘就開始着手準備阿爾的親事。
阿爾是安國公世子,未來的安國公,他要成親,京城但凡有閨女的誰不動心?人選不用愁,這下只要仔細打聽,挑選出好的罷了。阿爾不像阮垂景,不答應家裡說親是因爲自己心裡有人了,阮臨湘旁敲側擊了幾次,阿爾都是沒什麼反應,許蘭陵道:“本就該這樣,喜怒不形於色,若是叫你看出點什麼來,這些年我白教他了。”
阮臨湘只好一個個的徵求阿爾的意見,阿爾不知是真的想娶親了還是煩了,竟然主動提了三個要求,一是不能長得醜,二是脾氣要溫順,三是念過書的,四是家族不可太煊赫。
阮臨湘喜不自禁,按着這些條件篩選下來,倒也容易,第一個條件,長得醜的阮臨湘也不願意啊,因此靠着畫像排除了幾個,畢竟大多數人家的閨女還是清秀可人的,第二第三個條件更好篩選,這下子一下子去了七成人,只剩下三四個可以選擇,阿爾的第四個條件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來,妻族過於顯赫,娶過來的媳婦也容易驕縱,二來強強聯合,也比較惹眼,這樣一下來,剩下的女孩就一個了,太常寺少卿樑大人的嫡女樑青嵐。
阮臨湘懷疑的看着阿爾:“你是不是原先就看上樑姑娘了,怎麼到最後就單單剩下她一個?”阿爾難得的紅了臉,道:“我不說你又嫌我不說,我說了你又說我事先預謀,這叫我怎麼辦?”
阮臨湘逼問不出來,還是許蘭陵很後來告訴她:“是阿爾主動告訴我的,還叫我不要告訴你,免得你上門去看叫人尷尬,這樑姑娘兩人在外面遇上過幾次,所以認識。”
阮臨湘忙道:“那樑姑娘品行不錯吧?怎麼經常出門啊。”許蘭陵笑道:“許是有緣吧,阿爾說兩人遇到過四次,一次是樑姑娘陪着樑老夫人上香,路上車壞了,阿爾幫的忙,第二次是樑姑娘跟樑夫人出來定首飾,阿爾去拿給阿思定的首飾的時候遇見了,第三次第四次均是阿爾外出辦事,沒見着樑姑娘,見着樑姑娘身邊的丫鬟了,問候了幾句。”
阮臨湘這才放下心來,但還是說去相看相看未來的兒媳纔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