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罄珠嘆了口氣,看着任採微,道:“靠你和無恙乞討,也就賺點填肚子的錢,那點錢太少了,我看……我還得想想別的法子。”
王城另一邊,楚容主僕二人跟隨竹青吟來到一衚衕口,周圍也都是些普通門戶,離市集又遠,楚容三人的衣着打扮與周邊環境倒顯得格格不入。
竹青吟在前面朝衚衕裡走着,楚容和允兒邊嬉笑邊緊隨其後。
“竹先生,這酒樓的老闆是什麼大人物?我之前看畫本,一般這樣的地方,幕後必是大貴人,或是江湖中的能人,竹先生可知,這裡的老闆應歸屬哪一類?”
“回小姐,這裡的老闆是在下的舊識,不似畫本上說的那樣,他不過是個普通商人罷了。
聽完這話,楚容也不再問什麼,拉着身旁允兒的手慢慢走進了鵲踏閣,這閣內是個大院兒,三人走進院子後,迎面來了個小三,“不知幾位可有請帖?”
竹青吟從懷中掏出請帖,遞了過去,店小二接過後看了一眼,又擡眼看了看竹青吟,“請隨我來。”
店小二帶着三人來到二樓的雅間,推開門,又道:“我家公子已恭候多時。”
楚容見這裡的裝潢上佳,更好奇裡面會是什麼樣子,擡腳便跑了進去,“小姐!”允兒和竹青吟見狀也趕忙跟上去。‘左不過一家酒樓而已,我不過渴了而已。’楚容邊往裡走邊找茶壺,結果看到一位公子坐在裡面,她倒也不怕,從小到大,向來只有別人怕她的份兒,除了宮裡娘娘和皇上,她誰也不怕。
楚容走上前去,坐到桌旁,看着面前這個看上去有些溫潤的公子哥。“盧公子,久等了。”進來的竹青吟也落了座。
盧音起身回禮後重新坐下,後看向楚容,問道:“這位是?”
竹青吟:“哦,這位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楚將軍的獨女,容兒。”
盧音立刻起身做揖,“在下盧音,見過小姐。”
楚容仍然望着他,不知在看什麼,“不必多禮。”“是。”
竹青吟給楚容倒了杯水,又將桌上一盤點心放到了楚容面前,笑笑,“小姐先吃,待會兒菜就來了。”
楚容瞥了一眼盧音,不作聲,喚來允兒,一同吃起了點心。
盧音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倒也不打開,只是拿在手裡掂量,“看來先生今日約我,就是給我謀差事來的。”
竹青吟見狀做揖,“哪裡哪裡,盧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聽命將軍罷了,小姐已隨我念書了一年,深奧的學問還未曾見識過,不過背誦一些簡單的,是會的,我家大人就是想讓她早日來公子這裡學些處事的道理。”
“竹兄,我不過一介商賈之流,怎教得了小姐什麼處事之理?”
竹青吟聽盧音想要拒絕,倒也不慌,笑笑,“我家大人說了,雖說這士農工商,可公子見過的人,之多,又哪是我們這些常年待在邊塞的武夫比得上的,只希望公子不要推辭的好。”
聽罷,盧音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接着彷彿換了個人似的,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謝過大將軍稱讚,我整日在這鵲踏閣也確實無事,只是不知將軍是打算如何讓我教導小姐?”
“將軍不求小姐能學走什麼真本事,只希望你教會小姐識人相面的道理便好。”說着竹青吟開起了玩笑來,“就像……你那日一眼就看破了那衙門高管的惡毒婦人便行了。”
“嘖,竹兄這說的哪裡話?我要有那本事,怎麼還會在這裡開什麼酒樓?我早就去爲官府判案做事了,那日不過是碰巧罷了,我早就聽聞那蘇家老婆子是個愛捧殺的,在外名聲那叫一個好,其實心裡啊,比誰都狠,蘇老爺子喪妻的兒子可是被她害慘了。”
“那便是了,我家小姐要學的,就是這本事。”
“啊?這……這有何好學的?將軍府上那位孫氏不比我會?”說着盧音就見竹青吟伸手要拍自己,趕忙接道:“好好好,我教我教,不必多說,其中緣由我也猜着了七八分。”
“好,過幾日我便將小姐再送過來,在這裡小住,你也好照應些。”
“……好。”盧音看了眼身旁的楚容,才發現楚容早已不再吃點心,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盯得人發怵,“我定會派人好好照顧小姐。”
竹青吟拱手,“那便好,我代我家大人謝過盧公子。”
盧音看着他,莞爾。
楚容聽着二人說這些,只當自家爹爹又給自己找了位先生,很快菜就上來了,楚容也讓允兒落了座,這鵲踏閣的菜餚確實是一絕,不怪那些人爭着要來,‘若他真成了我家先生,那我豈不是可以天天吃上美味?可以!’楚容嘴裡塞得滿滿的,腦子也停不下來,又拉了拉竹青吟的衣袖,笑道:“我要給江哥哥帶些回去嚐嚐。”
竹青吟見她如此堅定,也不好拒絕。盧音聽她這麼說,便生了怪:“江哥哥?這江哥哥可是老爺爲小姐找來的玩伴?”
竹青吟見他這般說,再一看眼神——變了,便知這人性情又變了,還未開口,楚容便駁道:“江哥哥不是爹爹找來的,是容兒撿來的。”
“這倒是件奇事,小姐隨意撿的人,將軍竟如此輕易的就將人留在了府上?”
“是小姐仁愛,救了那孩子,還找人照顧……不過倒也是兩個孩子有緣,路上那麼多人,偏偏就拉住了我家小姐衣袖,求她救他一命。”
“若這事寫進畫本子,可是段佳話。”
“盧公子說笑了。”
楚容挑了挑眉,“盧哥哥也看畫本子?”
“偶爾。”
“那你可知最近很火的《顧則》?”
“《顧則》?”盧音思索片刻,無奈的搖了搖頭,“是在下淺薄了,竟從未聽過這麼本書,小姐可講講它寫了些什麼內容?”
“是個女將軍從戰場上救回了一個男子,最後發現,那男子竟是當朝九皇子,最後兩人終於結婚的故事。”楚容講時很是自豪興奮,身旁的允兒也跟着開心。
盧音:“小姐愛看這些?”
楚容點點頭,“你不喜歡嗎?”
“嗯……聽小姐說着,我竟來了興趣,改日我便去尋一本來看看。”
“不用,我帶來了,允兒,快,給我。”楚容趕忙從允兒那裡拿過了畫本子,遞給了盧音。盧音看了眼竹青吟後接過了畫本子,“謝小姐。”
回府後,竹青吟告訴了楚大將軍今日之事,算是完成了任務,今後楚容的也能過得更好些。
楚容帶着允兒,拉上在練劍的江雲祥便走進了近處的亭子裡坐下。
“你可知今日竹先生帶着我去了哪裡?”
江雲祥搖搖頭,表示不知。
“他帶我去了鵲踏閣,到了那兒我才知道竟是我爹爹又爲我尋了位老師,還是個年輕的,說是要教我什麼,學會看人,看人誰不會?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教的。”
楚磐的心思向來令人難以捉摸,當初讓竹青吟教楚容文識便也罷了,竹青吟身爲楚磐軍中的軍師,倒也有些文采,可如今又找人帶楚容看人,江雲祥越來越看不透楚磐究竟想要幹什麼了,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既是大人給你找的,那定不會害你,況且大人平日那麼疼你,既是專門找的老師,那也一定是爲了你好的,小姐就放心吧。”
楚容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伸手想要去抓江雲祥手臂,卻不料對方吃了些痛,身子往後移了移,便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立刻抓過江雲祥的胳膊,將衣袖往上弄了些,看到了那本就白細的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的,依稀還布了些血絲,心疼道:“你沒事吧?是不是那孫氏又欺負你了?”
江雲祥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定然是她,我這就去找她,爲你報仇!”說着便扭頭跑進了後宅,允兒和江雲祥趕忙去追,追到孫氏院門口才追上。
楚容提着裙子氣勢沖沖地便走進去,“孫氏,你出來!竟敢欺負我的人,我定讓你好看!”
“呦,這不是大小姐嗎?小的給小姐請安,這是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一婢女打扮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攔住了楚容。
“孫氏呢?讓她出來!”
“大小姐,我家小娘正休息呢,不如等她醒了,您再過來?”
楚容走得離那女婢更近了些,道“等會兒睡也不遲,她欺負了我的人,就別想好好睡!”
“啊?這……”那女婢立刻跪了下去,低着頭,“這就算借十個膽子,我家小娘也不敢欺負您屋裡的人吶,況且您屋裡那些個女侍跟我們連照面都很少有過,何來欺負一說啊?”
江雲祥走過去拉住楚容,“小姐,算了吧,我這是自己不小心摔傷的,擦破了些皮而已,沒什麼的。”
“對啊,這玩鬧練劍時摔倒擦傷,多正常,大小姐不問清楚就來擾我清淨,這可真冤了我。”孫氏從房內走了出來,身上披着披肩,穿得也有些薄,倒像是更從牀上起來。
“你!”楚容看着她,“江哥哥平日裡舞刀弄槍是不假,經常傷着也不假,可也沒這般疼過,上次我就饒了你,這次你竟變本加厲,我今兒一定要打你!”楚容上前就揮手要打她,周圍人立刻攔了上去,可楚容終究是楚磐的心頭寶,孫氏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小娘,該幫誰自然明面上擺着的,可也不能真讓楚容打了那孫氏,便只敢護着孫氏,卻沒人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