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醒來時,我的身邊只有曲歌和楊天華兩個人,看樣子,是他們把我送到了醫院。
“劉勝男,你醒了?放心吧,你沒事,就是低血糖加情緒不穩造成的暈倒,醫生給你輸營養液呢,躺着別動了。”楊天華連忙問道,並第一時間告訴了我暈倒的原因,他的眼神裡流露出關切的神情。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因爲陳思遠的話而對我有任何偏見。
我想了想,我的確一天沒有怎麼吃東西,因爲心情太緊張所以沒什麼胃口,怪不得低血糖了。
曲歌雙手插在褲兜裡,酷酷地站在我的牀前,不知道爲何突然嘆了口氣,用腳很隨性地把一邊的凳子勾了過來,然後坐下柔聲對我說:“醒了就好,吃點東西吧,你們楊經理給你買了粥。”
楊天華隨即給我端了一小碗粥,遞給我,我乖乖地接了過來。粥應該放了挺長時間了,我端過來的時候溫溫的,熱度剛好,我於是趁熱喝下,喝完後胃暖暖的,渾身都有了力氣。
我知道他們在等待着我的解釋,畢竟我是女生,我不開口,他們兩個大男人也不好開口先問這些,再加上我又剛剛暈倒過。
我定了定心緒,很直截了當地說:“曲總,楊哥,你們想聽怎樣的版本?”
也許是我太直接,所以他們都愣了愣神。
“最真實的版本,你說吧,我們聽着。”曲歌很快反應了過來,對我說。
“最真實的版本……”我頓了頓,然後繼續說,“就是我剛上班第一天,陳思遠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說因爲是老鄉想多幫幫我……”
我緩緩地回憶着那一幕幕的情形,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奇怪的是情緒卻特別平緩,說話的語速不快不慢,彷彿在講述別人的經歷,但是眼淚卻分明是爲自己而流。
楊天華和曲歌誰都沒有說話,他們靜靜地聽着,楊天華不時抽出紙巾遞給我。我當着兩個男人的面,很坦承地交待了一切的經過,沒有絲毫誇張的手法,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演繹,只是如實地說出所有的事實,包括我當時的窘迫狀況以及陳思遠對我的那些言行……那種靜默的表達與這段經歷的慘烈形成強烈的對比,我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得出來他們的震撼與憤怒。
等我說完,楊天華憤憤地隨手把桌上的一次性紙杯打落在地,但是卻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想,我所說的一切,超出了這個質樸男人的承受範圍。
曲歌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們兩的表情都好凝重,讓我的心也莫名地壓抑,房間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我瞄了一眼曲歌的手錶,發現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
許久,楊天華開了口,他的情緒有些微微的激動,他說:“曲總,這件事我相信劉勝男的說法。”
他表明了立場,還是站在了我這一邊。說完,他對我投以安慰的眼神。
在職場上,不要指望上司會對你有多少噓寒問暖的安慰,那是情愛上的伎倆,在職場上比較罕見。上司願意並且選擇站在你的立場上,已是對你最大的信任。
“一家之言難以服衆,這件事我會告訴許總,對陳思遠實行暗中調查,看看其他公司女同事的反饋。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我相信以許總的性格也不會姑息。”曲歌說。
曲歌的意見比較中立,但是明顯更相信我。只是他作爲上級,在沒有全面瞭解事情真相前,不會輕易表態。
我心裡一片平靜,人在經歷了大悲大喜之後,心境都會更勝從前一籌。所以犯錯,有時候是人生必不可少的歷練。他們已經這麼說了,我心中明瞭,也特別感激,不用再多說任何了。
我擡頭看了看,輸液瓶裡還有一半的容量,輸完液怎麼也得10點多了。於是,我對他們說:“曲總,楊哥,要麼你們先回去吧,已經挺晚了,一會輸完液,我會自己回家的。”
曲歌看了看手錶,對楊天華說:“天華,你先回去,這麼晚了,老婆孩子都等着你。我等下送劉勝男回去。”
“曲總,別了,還是我……”
楊天華話未說完,就被曲歌的眼神止住了。他悻悻地沒有說下去,“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老婆沒事,主要孩子還小……哎。”
“去吧,路上開車小心點。”曲歌吩咐道。
“嗯,我知道的。勝男,你別想太多,好好休息,要相信我們會給你公正的答覆。”楊天華說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聊作安慰,然後便和我們告了別。
劉勝男,不知不覺和楊天華、曲歌在逐漸走近。
人生起步,有時候遇到貴人相助,便可以飛速成長。
這,是劉勝男的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