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哧一聲笑了,絕美的容顏如盛開在山頂中的千年雪蓮,沐清心如小鹿亂撞,面頰瞧瞧爬山兩抹紅暈,不知是凍得還是羞怯。
“你笑了,是不是就會跟我一起回家?”
笑容突然凝固在嘴角邊,他原本染上風塵的眸子,一瞬間變得暗淡無光,看進沐清的眼底,是如此的悲涼,她心中亦狠狠一痛。
面前之人曾經用生命救過她兩次,如今又爲了不讓她親眼目睹他死去而跑來這冰山之地,沐清怎麼也做不到丟下他一人不管。
她跑過去,狠狠撲進他懷中,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沁香,閉上眸子,靜靜享受着一刻的安寧。
過了許久,她才擡眸望他,“別走了好嗎?”
他的心,亦狠狠一顫,到嘴邊的狠心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手臂收緊,將他狠狠摟住,多日來的深深想念,讓他如數傾瀉出來,下巴牴觸在她額間,聲音顫抖着,“你可知,這些天,沒有你的日子,我也是整日面帶憂愁,思緒惆悵,有多少次,我想去看你,可最後都忍住那蠢蠢欲動的心思,清兒……”
他的手,緩緩撫上她清瘦的面容,眸帶柔情,“我再也不想與你分開了,那種折磨人的思念,今生,嘗試一遍,足以!”
沐清在他懷中,笑了。
是如此的滿足。
而一直站至兩人身後的白衣男子,黝黑的眸子,染上一度沉痛與幾許落寞。
上官鈺嘴角勾笑,轉身,離開,這裡已經不需要他了。
山洞,走到那靜靜躺着地上女子的身旁,他緩緩蹲下身來,修長有力的指尖,將她面上的灰塵擋去,他笑了,是苦澀的。
“你可知,我與你是同一類人,即使知道會痛會受傷都義無反顧的去愛,各自默默堅守着心底的那份悸動,永遠都不曾拿出來示人,你覺得你苦,可你不知,我的心中亦是苦的。”
他像是在跟躺在地上女子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到最後,兩眼空洞,眼神飄忽不定,“你說你從第一眼便愛上了,其實不然,我對她,亦是!”
原本對感情失去信任的他,鑄就了他一時浪蕩不羈的性格,卻不想,當那一抹白色倩影就這麼不其然的闖入他的視線,令他心思紊亂,自此,她便如毒罌粟般,長進了他的心中,越長越深,而她的毒素,如血液般,隨着四肢,漫遍全身,無可自拔!
他是怎樣一個清譽的高傲男子,卻因爲她,而變得如此蕭條孤寂。她只記得他對她的傷害,卻看不見他隱藏在背後的傷痛。
“爲什麼,我會變得如此悲哀,你告訴我,爲什麼我與她會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他抓起地上躺着的女子,大聲的呼喊,如同一直被困的野獸,嘶吼着,卻終究無人迴應他。
上官鈺十指,深深插入黑色墨發中,原本清冷的俊朗面容,因爲疼痛而微微扭曲,曾經,他以爲,只需要三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他便可與她攜手相伴一生,卻不想,三國和諧,天下真的安樂了,可她卻成了別人的妻。
親眼看着她爲別人披上大紅嫁衣,
他的心,是如此的痛,幾乎痙攣。
他亦告訴自己,她是在怨在恨,可事到如今,從她眼中的急切,面上的柔情,即使再遲鈍之人,也能夠看的出,她變了,昔日的柔情細語不再是對他,而是那個紅衣男子。
拳頭,緊緊收緊,他痛苦的長吼一聲,“啊——”。
夠了,已經夠了,這些天,他陪着她一步步的爬上這座陡峭的雪山,爲的卻是幫她尋得另一個男人,他究竟是傻還是悲?
俊朗清輝的面容,突然溢出一抹苦笑。
曾經,她告訴過他,只希望不要後悔自己所做之事,那時,他是高傲的,沒有回答她的話。如今,他後悔了,若時間可以倒回,他寧願自己死一千遍也不願傷她一絲一毫!
清兒,你可知,當我明白自己真正所需要什麼時,你已離我遠去!
山頂,雪,又開始下,似乎要將這一世的雪下完。
沐清輕輕依靠在紅衣男子身旁,腦袋枕着他薄弱的肩膀,目光柔和而安靜的看向遠方。沒有焦距,整個視線白茫茫的一片。
樓清水,紅衣着身,滿頭銀色髮絲隨意披散至身後,慵懶不羈,妖冶魅惑。沐清忍不住側眸盯着他望。
他勾脣笑,令沐清心猿意馬。心底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她迅速擡頭朝他面頰偷親一口,隨後又心虛的低下腦袋,如犯了錯的小孩等待大人的責罰。
樓清水愕然,隨後看到她那佈滿雲霞的面頰,不禁低低地笑了起來,纖細的食指,挑起她的下顎,紅脣腹壓了上去。
他吻得溫柔、纏綿,好似要嚐盡她一切。指尖穿梭在她柔軟的髮絲中,輾轉,繾綣,帶着滿心的想念與思苦,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從一開始的細水長流,到現下的瘋狂攪拌,沐清微喘着,氣息有些不足,本就漲的通紅的面頰如今更加紅透了。
她一把推開他,胸膛劇烈起伏,“不行了不行了,再吻下去,估計要死人了!”
沐清不停的拍着胸脯,幫自己順順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擡眸,當她目光接觸到面前男子時,有那麼一瞬間愣住了。
呃……她在他的臉頰上也看到了兩抹還未退卻的紅暈,沐清像個發現新大陸似的笑個前仰後合,纖細的食指指着他,“樓清水,沒想到你也有害羞的時候啊。”她還走過去,伸手捏捏他白皙透徹的面頰,嗯,手感不錯。
樓清水面頰如火燒,鳳眸迷離而魅惑,他輕聲喚她,“清兒……”
沐清笑止住了,被他的美色蠱惑了心智,她嚥了咽口水,滿臉戒備的盯着面前這隻妖孽,“你…你……”
癟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怨不得她,只能怪面前這隻妖孽長得實在太魅惑,身着紅色大衣,滿頭銀絲,站在這冰天雪地裡,說不盡的魅惑與妖嬈。
他提腳朝前走去一步,沐清被他的眸中異樣所驚惑,兩條腿如被人定格住,動彈不得,只等他靠近。
樓清水妖嬈的鳳眸慵懶眯起,掛在脣角邊的笑意,邪魅不羈,他走近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燒紅的面頰,
以一種折磨人的力度磨砂着。
沐清覺得他的手像帶有魔力一般,一股強力的電流躥進身體裡,翻滾,沸騰。
這裡本是冰天雪地,可她怎麼感覺熱火朝天,那躥流在兩人之間的氣息,曖昧如春,讓人摸忽不透。
“你……”
她想開口說話,可喉嚨在這一刻如同被塞了蠟,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沐清心急,可面前男子卻愈加笑的妖嬈豔麗。
“怎麼,又被我的美色所懾住了?”
沐清點頭,表情木訥,卻換的他一聲清朗的大笑,待她回神,心中一團怒火在燃燒,如水的眸子,憤怒的盯着他,如被人激怒的一隻小獸,“樓清水,你故意的!”
他美眸輕眨,極其無辜,“誰叫你定力不夠,抵不過我的魅惑呢?”
“……”
她這是作孽啊,千里迢迢的爬山來看這隻妖孽,卻被他戲弄,心中有怨說不出。
就在沐清瞥着一張小嘴,樣子極其不爽的時候,面前男子卻突然面色一沉,手指顫抖的撫住左胸口的位置,沐清見狀,連忙將他扶住,急着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額間汗珠,大顆大顆滾落,原本紅潤的薄脣,此刻卻略顯蒼白,他擺擺手,“沒事,定是這寒毒又發作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沐清將他摟進自己的懷中,垂眸,靜靜看着他白皙的面頰。
樓清水亦靜靜躺着,額間的汗珠不停的參出,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抖,高挺有型的鼻樑下是一張薄薄的嘴脣,性感而不失涼薄,因爲疼痛漸漸變得蒼白如紙。
滿頭銀絲傾灑在她懷中,沐清心中顫抖,食指撫上他的面容,一遍遍描繪,心中的疼惜昭然若揭,他是怎樣一個絕色出塵的男子,如今卻因爲她而變得如此頹然。
一滴淚,滴落在他羽睫上,輕輕顫抖,沐清紅着眼眶,目光柔和且癡纏的鎖住懷中男子。此事此景,讓人無不歎爲觀止,這樣絕美淒涼的畫面,令人悵然又嚮往。
過了許久,懷中之人才緩緩睜開眸子,如黑曜石的眸子,在望到那抹熟悉的面孔時,瞬間染上光彩,他笑了,指尖撫上她的臉,冰涼如水,“我睡了多久?”
她抓住他的手,更加貼近自己的面頰,溫柔淺笑,“不久,才一會兒!”
隔着千山萬水,寒風呼嘯,兩人就這麼互相凝視着,像是要將對方望進彼此的心中,
懷中妖冶男子又開口了,“清兒,我知道自己已時日不多了,如今能夠在臨死前見你最後一面,我心足矣。”
“胡說,你不會死的,我還沒看你看得夠,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
她搖頭,嘴裡不停的呢喃着,“你那麼美好,那麼絕色,花滿樓少了你這位花魁定會沒客人來的,所以……你不能死,知道嗎?”
他笑,乾涸的脣瓣綻放出一朵雪白的蓮花,美得出奇,美得纖塵不染,妖豔美麗的鳳眸凝視着她,淡淡的道,“你不用說這些安慰我的話,清兒,我很高興你會答應嫁給我,又跋山涉水的來看我,這些……已經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