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沐清聽到的不再是驚慌而是不加以掩飾的喜悅。
“今日是孤王慶功的日子,各位大臣儘管痛飲,不必拘束。”
“王,那其餘……”國子監小聲的提醒着。
“其餘一併封爲小主。”
沐清等人跪拜盈謝。直到一場宴席下來,沐清至始至終都面色平淡,只是,一顆心,自從那人出現時,便已瘋狂的跳動,不安。
這一夜,她都是毫無睡意,後來,聽得那晚,羽王不禁心情大好,還寵幸了一名虞國的舞姬,沐清聽了,便如過耳雲煙。
只是,她卻不知,那名被寵幸的女子居然是蓉兒,第二天,便見她着一身華麗服侍來到自己西苑偏殿中。嘴角染上無盡的笑意,似是嘲弄又帶着悲憫。
“你來做什麼?”
靈兒沒素來與她不和,見她來,便上前冷着臉道,“可別又來讓我家主子幫你出逃跑計劃什麼的,上次好心幫你出逃,卻被你單純驢肝肺,這會兒又想玩什麼花樣?”
越和靈兒這丫鬟相處,沐清越發現這丫頭不僅智慧過人,就連這嘴上功夫也了得。
提到之前的事情,安蓉兒似乎很生氣,原本高傲的面龐一下子變得怨恨,一雙烏黑亮麗的眸子直掃沐清,“哼,我現在算是知道了,沐清你當日肯幫我逃走無非是想着少了我這個競爭對手,你就可以奪得王的寵愛,可惜你沒想到是,王他看上的是我,而不是你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沐清無奈的搖搖頭,她該怎麼說好呢,說她愚蠢,還是說自己當日好心沒好報的幫了她反遭這樣對待?
話不投機半句多,準備轉身回屋不理會她,卻不想胳膊被她一把拽住,“怎麼,被我說中了,你沒話可說了嗎?”
見她死死抓着不放,沐清只好打消了回屋的念頭,回眸,衝她淡淡一笑,“蓉兒,這是後宮,你若再如此說話不經大腦思考遲早會吃虧的。”
她似是一怔,雙眸緊緊盯住沐清的面孔,半響,又大笑了起來,“哈哈……沐清,若這後宮沒有像你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存在,我想這爭寵之奪也不會有吧。”
見她一口咬定自己是那種爲了爭寵而不惜耍手段的女子,沐清也只能無奈的搖頭輕嘆,再擡眸,已是一片清明,與她對視,毫不輸讓,聲音越發的清冷凌厲。
“你說當日我是幫了你而又跑去向監司告狀,害得你被打,那我想問你,我究竟爲何要這麼做?”
“究竟爲何?”她嘲諷的道,“你居然問我究竟爲何,若不是你知道那羽王並非是我所想那樣恐怖,你想奪得他的寵愛,又怎會如此算計我?”
沐清笑,連帶眼眸都變得輕浮,“是嗎,那我何不趁機讓你逃走,省的今日你跟我爭寵?”
“……”笑容僵在臉上,她沉默了。
“若說我想奪得羽王的寵愛大可使計幫逃走,你走了,就沒有人跟我爭奪了。還有,你長得很漂亮,的確也比
我年輕,但我自認美貌不輸與你。”沐清看着她,目光凌厲,字字清晰,句句逼迫。
“第一,是你說你害怕那羽王是什麼會吃人的惡魔,又說心中已有良人,不想進宮,求我幫你使計逃脫;第二,我幫你出了計謀並且假裝肚子疼痛冒着被監司發現的危險幫你逃脫,依照時間算來,一晚上,你足以逃到帝都的邊界,被抓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第三,你說我是有心幫你逃走的,那好,我問你,我可曾與你說過那羽王並不是你心中所想那樣?”
“女人,凡事說話做事之前多用用腦子,我無心跟你爭,若真的爭寵,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沐清說完,不再多看她一眼,用力抽走手臂,轉身,亦朝屋中走去。身後,是安蓉兒震驚的面容,嘴巴張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貌似沐清說的很對,若她想除掉她這個對手,當初幫助她要逃走時,她是巴不得的,又幹嘛幫了她又跑去跟監司告狀。
腦中一片混亂,那晚,她明明是逃走了,可當她快要逃到虞國的邊界時,卻又被監司派來的人抓了回去,還被痛打一頓。
望着沐清離開的背影,她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屋中,燭光搖曳,沐清坐於窗前,聽風聲,偶爾會傳來一陣嬉笑聲,她知,那便是羽王在寵幸那些一同前來的舞姬,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靈兒上前,手裡拿了本不知是何時得來的冊子,愁着眉宇道,“主子,羽王一連寵幸了好幾名舞姬,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該怎麼辦?”
沐清笑,“我是你主子,若被寵幸,你應當跟着高興呀,怎麼見你好像不願意似的?”
她垂下了眸,吱唔着,“奴婢知道在主子的心中還對皇上有着一絲情義,若是可以,奴婢也希望主子與皇上有個好的結果,至於這翼國的羽王,奴婢總覺得他不是那種癡情男子,若主子跟了他定會傷心的。”
“你現在又說這些有何用,我本就被皇普明當做舞姬送給羽王,這一生恐怕都是要在這東陵度過了。”
沐清現在才知,爲何當初她要求來翼國時,他執意要她帶上靈兒,那會兒她以爲他是擔心她身邊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所以便沒多想什麼,現在開來,這靈兒根本就是皇普明的人嘛,不管她做着什麼事情,她都幫他監視着她。
“主子,你別這麼沮喪,奴婢相信,等有朝一日皇上想通了定會接你回去的。”
“想通?”她擡眸,問,“想通什麼?呵……他有什麼可想不通的。”
讓她來翼國,幫他牽制羽王的勢力,本就是他的意思,如今她來了,他還有什麼可想不通的呢?
沐清在心底自嘲一笑。
靈兒卻被她說的憋紅了臉,低着頭也沒再說話。
也不知是否沐清太過敏感,總是在夜深人靜時,聽得到那一聲聲的歡歌細語傳入耳朵,擾得她翻身毫無睡意。
這羽王,究竟還是有多少精力
!
她在心底咒罵,卻一連數日都是如此,只聽得見那歡快的聲音從別院處傳來,也不見那人影。
自從上次安蓉兒來找茬沒找着反被沐清痛說一頓,之後她便再也沒來這裡了,沐清到覺得這裡冷清了不少,只是沒到夜晚之時,她便要聽着那些尋歡作樂的聲音入睡,導致這幾天她眼中睡眠不足,黑眼圈又跑出來了。
在心裡將那男人咒罵一頓,這晚,沐清依吃過晚飯準備歇息時卻聽得靈兒跌跌撞撞的跑來,“主子,方纔奴婢聽得那羽王今晚要留宿與你這邊,這可如何是好?”
她一面說着一面急的只跳腳。沐清倒是坐在桌子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緩緩送入嘴邊,“他來,找的也是我,你急什麼?”
“……”她驚住了,沒想到自家主子會這麼淡定,只有沐清自己知道方纔聽到她的話,那倒茶的手險些將茶壺中的水給抖了出來,她的淡泊寧靜,只是片面之上罷了。
“主子,他若真的寵幸與你,那皇上怎麼辦?”見沐清滿臉淡定,靈兒可淡定不了,秀氣的眉頭緊緊皺着。
沐清擡眸望她,半眯着眸子,“你是皇普明派來監視我的?”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倒讓靈兒怔住,目光驚訝之際卻很快變得慌張,這時門外已經傳來太監的通報聲,接着便是那俊朗如昔的身影走入殿中。
沐清起身,掃了一眼靈兒便朝那人跪拜道,“沐清參見羽王。”
他揮一揮手,身後跟來的數餘人都退下,而靈兒似是磨蹭了半天才肯退了出去,一步三回頭,哀怨的眼神直叫沐清無奈。生怕自己與別的男子通姦一樣。
心中不禁把那個男人批鬥一番,他人不在,居然找個丫鬟來監視她,況且,她已經被送入翼國,就算是羽王想要寵幸她,他也奈何不了什麼。
思緒飛轉之下,下巴卻傳來一陣痛惜,沐清回神,對上的是一雙如同昔日那般染上憤怒的黑眸。
“你居然還可以在孤王面前想着別的事情,看來是孤王對你的影響力不夠麼!”
沐清心中暗惱,怎麼就把這尊大佛給忘了呢,他是個好勝之人,若被區區一名小女子給忽視,豈不是有損他羽王的形象,眼珠轉動之見,沐清便硬是從嘴角扯出兩抹笑容來。
“呵呵……怎麼會呢。”
想起當初被他所救,而又受他牽制,險些丟了小命,沐清就每說一句話時都在心裡斟酌再三,纔敢說出口。
“是嗎?”他冷哼一聲。便繞過她朝旁邊的位子坐下,沐清忙給他端茶倒水,伺候的好好的。
望着這與那人一模一樣的面孔,怎麼脾氣就差這麼多,動不動就給臉色,害得她連說話都還得注意着。
“孤王真的很驚訝,你居然被皇普明當做舞姬獻給孤王,怎麼,他是不要你了?”
聽出他話中的嘲諷,當日他要她,她不肯,如今自己卻自己跑來,他不數落一番恐怕是心裡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