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天疇正和彭偉華騎着摩托車趕往縣城外最東邊的一片農村,如果放在大城市,這裡的位置相當於是城鄉結合部的外圍。
彭偉華辦事效率很高,才半個多小時,他就得到了可靠消息,張吉明的家眷被人藏在縣城城郊東頭的農村裡,村名叫做東石村,這實在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李天疇暗暗點頭,料想是耿叔埋在縣城裡的釘子發揮了作用,果然十分厲害。
但消息未免來得太過容易,彭偉華感覺大有蹊蹺,李天疇的心裡也有些吃不準。但倆人商量了半天,彭偉華說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對勁,況且張吉明把家眷藏起來也很正常,畢竟害怕受到威脅或牽連。
最終還是李天疇焦急的心裡佔了上風,並促使他說服了彭偉華,二人決定冒險一試。反正情況不對,撒腿就跑唄。
東石村距離縣城不遠,也就二十里路,騎摩托車十幾分鍾就到了。由於靠近省道,這個村子挺大而且人口衆多,遠遠望去,好大一邊居民區。少說也有二三百戶人家。村子有柏油路和省道相通,足見經濟條件還是不錯的。
兩人騎着摩托車先繞着村子外圍兜了半圈,前面沒有大路了,滿眼是大片的菜地還有幾條羊腸小道。只好順原路返回,彭偉華找了個熱鬧的地方將摩托車停好。
兩人放眼一看,村頭一大片空地靠着馬路,有好幾家店鋪,還有桌球室和棋牌室。村民們挺熱鬧,尤其是棋牌室人滿爲患,裡面騰挪不過來,店主又在外面的空地上開了四五張桌子,圍觀的比打牌的人還多,吵吵嚷嚷,倒也其樂融融。
彭偉華反而放下心來,這麼大個村子,外來戶肯定不少,他和李天疇兩人就不應該顯得太扎眼。
“先弄把檯球?”彭偉華點了支香菸建議道。
李天疇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藉着這個機會觀察好地形很重要,所以點頭同意。
問了價格,兩人真就假模假樣的打起了檯球。一杆開出,好幾個花球落袋,彭偉華讚歎,“小子行啊,看不出是行家。敢不敢賭一把?我押一百。”
李天疇心裡着急,但臉上還是笑呵呵的,“我很早以前打過,很久沒摸過杆子了。不賭。”
“小氣,娛樂嘛。”彭偉華搖搖頭。
但是接下來他就只剩下長嘴巴的份了,李天疇不慌不忙的將桌上的球一杆一杆的打落到球袋,沒給他留下一絲的機會。換句話說,老彭同志連母球都沒碰過,一局就結束了。
“草,什麼意思?不行,再來一局。”彭偉華的自信心顯然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自然是很不服氣。
李天疇不想再打,藉着剛纔來回移動的機會,他對村口的情況觀察的一清二楚,地理方位已然印在了腦子裡,就連周圍三五十米的人也被他翻來覆去的掃了好幾遍,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他此時急着想進村了。
“就是,兩個小老闆再開兩局。打球嘛,至少弄個三局兩勝,打滿五局,我少收一局錢。”檯球老闆一邊在桌洞裡掏球,一邊賣力的推銷生意。
“對不住啊,我們趕時間,改日再來。”李天疇生拍彭無賴賴着不走了,立刻婉言謝絕。
“我草,再來一盤又怎麼地?我還沒摸一杆呢。”彭偉華果然開始耍賴了。李天疇心裡這個後悔,早知道讓着點,也讓他摸幾桿,這倒好,現在他耍賴反而有理由了,
“兩位是外鄉人吧,看着眼生,到這裡走親戚呀?”檯球老闆仍不甘心,套起了近乎。
“不是,做小本生意,看看村裡有沒有合適的房子租一間。”彭偉華的警惕性很高,生怕李天疇說漏了嘴,***過了話題。
“啊喲,問對人了,我們村裡有好多房子出租。我最清楚了,這裡離着縣城近,眨眼就到,幹什麼都方便。兩位想租什麼價位的?”沒想到檯球老闆一聽就來勁兒了,立刻滿面紅光。
這回李天疇真被氣得七竅生煙,這個師傅真是沒事兒找事兒,節外生枝。一次性的買賣,你瞎折騰啥呀。
“便宜點的,有兩間房,夠睡覺就行。”沒想到彭偉華順着竿子就爬,反而很有興致的跟檯球老闆攀談起來,壓根就沒理會李天疇的臉色。
“那太有了,如果二位有興趣,我立馬就可以帶你們看房,看過之後再談價錢。”
“哎呀,那就麻煩這位大哥了,現在就去。”彭偉華作興高采烈狀,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球杆。
李天疇看着無賴師傅,心裡突然樂了,這個老油子,還真有他的辦法,這樣進村倒是方便多了,不說大搖大擺吧,至少不會引起注視和懷疑。
檯球老闆招呼人幫他看臺子,然後樂呵呵的頭前開路。三人由村頭沿着大路進村了。
“二位打算租多長時間?”
“至少一年。雖然是小本生意,我還指望幹長點時間呢。”彭偉華的謊話張口就來,表情自然的如同真的一般。
“哦,不如先看下我叔的房子,就在前面不遠,兩層樓的,房子寬大敞亮,住着舒服。”檯球老闆心花怒放,肯定是先要介紹自家人的。
“成,那就先看兩層樓的。”彭偉華毫不猶豫的答應,突然一摸腦袋,“對了,我一個朋友前段時間也是在這兒租的房子,好久沒聯繫了,不知道還住不住這兒,那個房東好像姓馬。”
“姓馬?在我們村雖然不是大姓,但也有還幾戶,不知道叫啥名?”檯球老闆的語氣不是那麼熱情了,顯然擔心到手的生意跑了。
“呵呵,一時想不起來了。走先看房子吧。”彭偉華立刻打了哈哈,給檯球老闆吃了定心丸。
說句實在話,檯球老闆他叔的房子不咋地,講起來是兩層小樓,但破破爛爛,髒兮兮的,已經住了不少租客,顯得十分凌亂。樓上樓下共六間房,還剩樓下一間沒租出去。
彭偉華卻表示很滿意,當場定下來要租,連對方開出的價碼都沒有質疑,馬上就要籤合同。
“籤啥合同啊?你掏個定金,儘早搬過來,咱們買賣就算成了。”檯球老闆挺樂,但還是希望馬上見到現錢。
於是彭偉華從上衣口袋摸到褲兜,又將李天疇的口袋裡裡外外的翻了一遍,最後掏出五十塊錢,“哎呀,出門匆忙忘了帶錢包了,這五十你先拿着,就當誠意金,明天一早我搬家,一準付你半年房租,怎麼樣?”
檯球老闆的眼皮立馬耷拉了下來,但琢磨了半天,彭偉華剛纔的舉動不像是耍他,反正跑一躺掙五十塊也不虧。雖然不情願,還是接下了錢。“明天一早說準了。”
“跑不了,你放心。對了,我想起來那個房東叫馬貴仁,煩勞你幫我指一下位置,我也好找找我朋友。”
”馬貴仁?早不在我們村住了,搬縣城了,找了個遠方親戚幫他看房子,好像也在往外租。但是那個人不講究,什麼人都敢租,太亂。我不是說你朋友啊,別誤會。”檯球老闆雖然信了彭偉華的鬼話,還是擔心生意黃了,先埋汰一下別人再說,而且說啥也不親自跑路了,“我指給你看,離這兒不遠。”。
門口連說帶比劃的一通後,檯球老闆要去村口忙生意,“等搬過來再給你們鑰匙,你倆現在咋弄?”
“我們先簡單收拾一下,明天那麼早搬,時間也緊。”
“成,隨你們,反正院裡有人。我先到前面忙去了。”檯球老闆說完就走人了。
“接下來咋弄,要抓緊時間了。”李天疇提醒了一句。
“還是租房子,成本最多五十。“彭偉華得意的一笑,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剛纔在徒弟面前顯擺了一下豐富的經驗,算是把打檯球的惡氣出了一把。
李天疇沒有反對,倆人見那老闆遠去便一前一後的出門了。
順着檯球老闆所指的方位,倆人走了不遠的距離便見到馬貴仁的宅院。從位置判斷,這裡應該是居民區的中心位置,附近小路四通八達,馬宅剛好位於兩條小路交匯的路口處。
宅院的面積不小,裡面小樓的外牆貼着白色瓷磚,看上去也有八成新,說明這家人的經濟條件不錯。院子的大門緊閉,院內也是鴉雀無聲,十分的安靜。
兩人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溜達,邊走邊低聲商量。
“我感覺有點不對頭,最好是一個人進去,一個人在外面。”彭偉華是**湖,覺得兩人一同進去並不保險。
李天疇點點頭,“先繞一圈看看情況,待會兒我進去。”
“你得了吧,還是我來。”彭偉華不同意。
“不就租房子嘛,我也會,你在外面等着就行。”院內的狀況不明,什麼事兒都有可能發生,最讓人擔心的還是孫柺子的埋伏,李天疇自然不會讓師傅冒險。
爭執了半天,最後李天疇說服了彭偉華,兩人在這座宅院的後牆分手。李天疇很快轉到了宅院的正門,剛一靠近鐵門立刻引來了院內的狗叫,原來還是有人在的,他伸手敲響了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