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來越奇怪了,流雲觀會扯上什麼樣的人命官司?
經過申英傑的瞭解,這還是源於四天前的事情,流雲觀夜間突發火災,道觀內衆人自行撲滅後偷偷掩埋了一具屍體,但卻對第二天趕來的調查部門隱瞞了這件事。
至於爲什麼隱瞞,申英傑還沒有打聽清楚,可是誰也沒有料到有人將這件事報告了派出所,並聲稱親眼看見有人殺人了,派出所來人,按照報案人提供的線索真的挖出了屍體。
這一下非同小可,流雲觀立刻就被動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白雲道長一直不願意爲這件事做解釋,原本派出所來人是要把老道給拘走的,但看在老頭子病的下不了牀了,才退而求其次把臨時管事兒的卓羣給帶走。
“你就地再詳細瞭解情況,給老人家做做工作,人命官司不是鬧着玩兒的,我看看能不能抽時間去探望一下白雲。”教官吩咐申英傑,他總覺的從對方被跟蹤,然後又突然去流雲觀,再碰上流雲觀扯上官司這一連串的事情處處透着古怪,但具體古怪在哪裡,他也說不清楚。
若不是滬都這邊有重大案情,教官真想親自跑一趟流雲觀,那裡一定有不少李天畤不爲人知的秘密,上回老頭子並沒有完全說實話。
快要掛電話的時候,教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另外,找到這個報案的人,如果有困難找‘醫生’,我讓他馬上趕過去。”
收了線,教官有立刻又把電話撥給‘醫生’,詳細交代一番後還是不放心,決定第二天如果沒什麼事兒,他將趕一早的飛機去SZ市,親自找老道士聊一聊,李天畤是他最好的學生,這個時候派不上用場真是急死個人,如果能在老仙師那邊的到什麼啓發,那是再好不過。
退一步說,即便去了沒有收穫,對於這個新發生的命案他也很有興趣,以白雲的修爲和淡泊居然會隱瞞命案,太有點不可思議,教官有種預感,此去說不定真會有什麼發現。
還沒到晚飯時間,申英傑的電話就到了,她的情緒很激動,說報案人已經查明,是觀中的一名俗家弟子,道號卓然,這小子剛開始死不承認,後來‘醫生’上了手段,這才老老實實告知報案的經過。
這個卓然顯然被當時的情況給嚇壞了,語無倫次的說了半天才表達清楚,流雲觀上報的一切事情都是假的,所謂的火災在此人看來就是妖怪降臨,天外飛仙,當時地動山搖,紅光沖天的樣子把這小子嚇的不輕,而被隱藏的屍體也不是陌生人,是當時流雲觀一個貴客的隨從,並且卓然親眼看見這名貴客指揮妖怪把自己的隨從給活活嚇死了,然後又把屍體推到了山坡下。
這名貴客姓張,自稱青雲道長的遠方親戚,長相很威風,也很兇狠,害怕‘醫生’不信,卓然表示還有個小兄弟可以作證,那天晚上他倆一起看見張姓貴客放出妖怪的。
這個小兄弟被找來以後,申英傑一下子就認出了此人是裕興的成員德普,她之前跟着李天畤在福山四處找人,就和這個憨憨的少年有過一面之緣,應該跟李天畤的感情不錯,經過申英傑的提示,卓然也承認有俗家名字,叫王仲,外號船長。
這是一個重大發現,教官很開心,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張姓貴客會放妖怪?他忽然就聯想到了乾屍,聯想到了張志強,連忙從手機裡調出了張世宗的正面像,發給了申英傑,後面付了一句話,“讓倆孩子認認,張姓貴客是不是這個人?”
不到一分鐘就有消息反饋,照片上的人正是張姓貴客,教官一拍大腿,得來全不費工夫,張志強的身份應該可以確認了,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往SZ市,此人身份坐實以後,就可以把這個王八蛋牢牢的關在大獄裡,有的是時間收集證據,定罪是遲早的事兒。
教官吩咐申英傑和‘醫生’保護好兩個目擊證人,另外再努力做一下白雲老頭的工作,如果老仙師能夠揭開張志強的身份,那無疑將是一記有力的實錘,只是對方想見李天畤的願望委實有些難辦。
在房間裡連着轉了好些圈,教官也沒有想出一個妥善的辦法,李天畤的案子牽扯的太多,沒有幾個月到甚至半年以上的時間是弄不清楚的,單單一個裕興集團的案子就能讓人焦頭爛額,更莫說是後面發生的一連串惡性案件,問題的關鍵是張志強認罪伏法,但談何容易?
思前想後,教官還是決定要親自去一趟流雲觀,老仙師跟李天畤之間有什麼秘密,要交待什麼事情他都不得而知,所以在去之前要跟李天畤通個氣,唯一的顧慮就是這小子別犯渾。
教官打算直接去找劉局請假,他是專案組組長,必須有的程序不能省,也不想再給白曉軍落口實,但是剛想着出門,白曉軍的人卻找上門了,通知有一個緊急會議,是關於晚間採取相應行動的討論。
纔開過會,又要開?教官無奈,但想了想還是沒有推脫,跟着那人一起去了小樓的會議室,一進門才發現是個小範圍的會議,桌子周圍坐着的除了白曉軍和他三個手下,就剩下羅昌華和木道人,加上米甲本人也就六個人。
會議只有一個主題,就是對晚上採取行動的討論,一是單獨隔離物證玉扳指,派專人看守觀察,二是採納木道人的意見,對第二具乾屍進行簡單處理後嘗試還原案發場景,說白了就是做法事。
教官皺起了眉頭,很顯然這是白曉軍自己的主意,一看羅昌華頗爲無奈的態度便可知曉。對於玉扳指採取隔離措施,教官不反對,畢竟下午的會議,大家對玉扳指的重視幾乎達成了一致意見,但派專人守在旁邊就大可不必了,因爲想法但太過粗線條,最起碼按劉局的要求,先通過技術手段弄明白材質再說,萬一是某種極具殺傷力和放射性的東西,那就是不負責任。
對於第二點木道人的想法,教官其實也沒有多大意見,試試也好,即便是無神論者也承認存在超自然的現象和力量,只是科學的認知還沒達到而已,他就是沒弄明白從白曉軍嘲笑對方到採納其意見,這種急轉彎的思路是個什麼個心態。
最關鍵的是教官不願意浪費時間和精力,爲什麼不多管齊下?放任大活人張志強在那裡自我嗨的要死,最起碼連軸式的審訊不能說放就放吧?
教官很謹慎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羅昌華立刻贊同,白曉軍儘管不高興,但也沒明着反對,熬鷹式的審訊工作就交給了羅昌華,關於物證的成分鑑定也是必要的,但今天怕是來不及了,可他仍然堅持晚間觀察這枚詭異的玉扳指,尤其是凌晨兩點四十分左右會有什麼變化,只不過用監控代替人工,將其放入堅固密閉的空間,這樣總沒問題吧?
仔細想想,似乎真沒什麼問題,教官不再吭聲,但是行動之後沒有後續的跟進手段?似乎並沒有連貫成步驟的計劃,總感覺不倫不類,比如,萬一出問題的應急措施等等,當然,這一點教官沒吭聲,羅昌華給補上了,還建議把行動決定報給劉局,白曉軍情緒上有點不耐煩,但還是照做了,這樣的集體決定,就算出了啥問題也好拉上這兩位,沒道理拒絕。
“老米,木道人這邊你就幫忙負責監督,咱們仨各管一攤,現在回去吃飯、休息,晚上十一點整還在這裡集合。”白曉軍很熱情的拍拍教官的肩膀,難掩得意之意。
“SZ市那邊案情有點變化,我恐怕要抽身過去一趟。”
“哦?什麼變化?”
“是張志強涉及的另外一起命案,不過,還沒有最終確定。”教官的回答有些模糊,流雲觀那邊的事情,他暫時不想讓對方知道。
“還沒確定?那就先交給地方上嘛,這裡纔是重點,剛纔上級下了通知,乾屍案件限期在月底前偵辦終結,壓力很大呀。”白曉軍顯然不會再放任教官到處亂竄,他現在是全權負責的總指揮,又有上級的命令,自然是要拿着雞毛當令箭。
教官皺起了眉頭,但亦無可奈何,本想找劉局說這件事兒,但想了想,對方很可能一句話就把他再推回給白曉軍,無疑是自討沒趣,而且在這種關鍵時候抽身離開也容易落人口實,還是忍忍吧。
流雲觀發現了張志強同夥的屍體,按道理這件事兒教官至少要跟專案組通個氣兒,但他決定先緩一緩,一方面時機不成熟,另一方面也是出於對白曉軍的不信任,還有兩個目擊證人弄不好也要先找個地方轉移保護,不知道爲什麼,教官一下子就謹慎了很多。
匆匆吃過晚飯,教官回到住處,仔細檢查了房間的角角落落,確認沒有監控、竊聽之類的設備之後,他纔打電話給‘醫生’,讓他和申英傑儘快做好三件事,一是嘗試跟當地公安機關接洽,保護好死者的屍體,需要什麼手續他想辦法補;第二是保護好兩個目擊證人,最好是轉移居住,;第三,無論用什麼辦法,務必請大夫到流雲觀給白雲先看看病,保住白雲的命。
深夜十一點鐘,月朗星稀,小樓周圍如臨大敵,二樓的審訊室內熬鷹室的審問方式纔剛剛開始,羅昌華安排了三組人員,對張志強採取車輪戰,各式問題設計了十多套,反過來倒過去的訊問,此外還有輔助手段,兩側牆角架設了大瓦數的日光燈,效果堪比舞臺的射燈,給張志強戴上耳機,下巴處架着托架,想裝死睡覺,馬上便有轟鳴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讓其欲死欲仙。
胡扯八道也沒問題,兩側的大燈能逐步加碼,幾分鐘之內就能讓張志強的雙目腫脹疼痛,閉上眼都沒有用。
教官站在門外隔着鐵質的小窗看了一眼審訊室,張志強正在起勁兒的講故事,似乎根本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這次用的是閩南話,講的很溜也很快,眉飛色舞,時不時的還非常激動,在教官看來,如此陣仗恐怕對張志強也起不了多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