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男人,滿身傷痕血流的男人,他正面撲到在地上,臉向着另一邊,南宮魅便看不清他的臉。可是他修長的身軀,熟悉的背影,卻是映在她腦海中的記憶,怎麼也無法忘記的。
他是她心底最深的柔軟,也是唯一的溫柔。
她不安的向着他走去,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急切又是那麼的緩慢猶豫,白皙的玉足被枯枝劃傷而絲毫不知。
她走到他的身邊,緩緩地蹲了下來,伸手將撲倒的他扶起,讓他倒在她的懷中。
這是一張魅惑衆生的妖孽臉蛋,完美的無可刁替,只有上官子炎擁有這樣的容顏。
他緊緊的閉着眼眸,皺着的眉頭,蒼白乾澀的脣瓣,都讓他顯得是那麼的虛弱,疲憊。
他一身漆黑的長袍已經殘破不堪,身軀之上到處都是傷痕,血液都已經凝固。
這次所受的傷,似乎比在軍營中受的傷還要重,他是受了至命的一擊,若不是被人及時救治,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而只是簡單救治之後,他似乎又開始了亡命奔波,能堅持到現在才倒下,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南宮魅心疼的看着上官子炎,將他緊緊地抱在懷中,輕聲喚着:“上官…醒醒啊…我是魅兒啊…”終於又見面了,可是她見到的依舊是傷痕累累的他,她好怨!
昏迷的上官子炎根本不能聽到南宮魅的話,他的思緒陷入了痛苦的萬丈深淵之中,徘徊在生死邊緣,不能自拔。
南宮魅伸出修長的手指,溫柔的舒展着上官子炎緊皺的眉頭,輕言細語的說道:“上官,已經沒事了!我在你的身邊呢!沒有任何人會在打擾我們兩個了!”
漸漸地,上官子炎的眉頭不再緊皺,舒展了開來,他在一隻纖細的手的牽扯中,終於走出了那個痛苦的深淵,陷入了安穩的沉睡中。
上官子炎在昏迷了一整天之後,終於幽幽轉醒。
睜開眼眸的第一時間,他便看到了牀邊睡着了的南宮魅。她單手撐着腦袋,就這麼以正對着他的姿勢進入了夢鄉。
他驚訝的看着她熟睡的模樣,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打擾到她。他不敢相信在他以爲他就要死了的時候,再次睜開眼眸卻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這一定是一場夢吧!他已經多久沒有夢到過她了,終於可以在這樣凝視着她的臉,真好!
只希望這場夢不要太快醒來就好,他看她還沒有看夠!
“咚咚咚…”刺兒的敲門聲在這時候不識趣的響起,上官子炎驚恐憤恨的向着門的方向看去,他恐懼這個聲音會驚醒他的夢!
敲門的聲音持續響着,還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進來:“南宮姑娘,奴婢給你送早膳來了。”
南宮姑娘,喚的正是他的魅兒啊!對了,他的魅兒沒有被這個討厭的聲音嚇走吧!他趕緊轉過頭來去看南宮魅,發現她依舊在這裡,他才大鬆了一口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片刻之後,他才意識到不對。剛纔南宮魅是閉着眼在睡覺的,可是現在卻睜開了眼眸專注的看着他。這並不是重點,敲門的聲音,好清晰,好真實!
他似乎並不是在做夢!
上官子炎猛然驚喜,欣喜的看着南宮魅,希望從她那裡得到確切的答案來,可是,南宮魅卻站起了身來,轉身,對着門口的方向冰冷的說道:“滾!滾離這個庭院!”她就像是一隻暴躁的母師正在發怒。
敲門聲嘎然而止,只聞得一陣腳步聲急促的離開了。
“魅兒…”上官子炎輕聲喚着,看着南宮魅蕭澀的背影,他突然感覺她離的他好遠,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哀,讓他的心變的好痛。
南宮魅的身子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眸已經變的一片通紅,隱忍着的淚水在眼框中掙扎徘徊。
看着如此脆弱的南宮魅,上官子炎心跳漏掉了半拍,疼惜之情頓時氾濫。他勉強的扯出一抹笑來,溫柔的說道:“魅兒,我這不是沒事嘛!你不必難過的!”他一直知道,她在乎他比在乎她自己還多。
“上官…爲什麼我們總是這麼痛苦?”南宮魅跪在了牀邊,拉着上官子炎的手便低聲哭泣了起來。只有見到他,她纔會放肆她的軟弱。
身體上的傷可以治癒,可是心上的傷想要愈和,卻要困難千萬倍。一向堅強的南宮魅,能夠如此心神俱碎的哭泣,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
上官子炎的心頓時糾集在了一起,心疼的快無法呼吸,他緊緊地握着南宮魅的手,溫柔的問道:“魅兒,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好嗎?”他所心愛的女人如此難過,他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真的覺得他好無能!
低聲的哭泣從她微微顫抖的身子裡發出,她始終沒有擡頭,淚水已將被褥打溼。
上官子炎知道此時再問,也不會問出什麼來,他心疼的看着哭泣的她,溫柔的拍着她的後背,輕聲的不斷的告訴她:他正在她的身邊。
許久之後,南宮魅才停止住了哭泣,擡起紅腫的眼眸來,嘶啞着嗓子說道:“上官,什麼也不要問我好嗎?”
上官子炎撐起身來坐着,點了點頭,溫柔的說道:“好!你不想說的事情,我絕不多問!”
他的溫柔,他的理解,再次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她甩掉了她悲傷的情緒,有些急切不安的說道:“你是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上官子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狠戾,說道:“我和星則國的兄弟一起按着原本的計劃去刺殺皇帝,可是卻反中了埋伏,除我之外,全部都死了。我被洛銘所打傷,若不是一個兄弟以命相救,及時護住了我的心脈,我才得以保住性命,一路逃到這裡。”
南宮魅微微蹙眉,已然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趕緊問道:“那一路追殺你的人,是不是洛銘?”她終於可以多日與他沒有任何聯繫,可這時候,命運的輪盤卻又要將他們轉到了一起,她真的就無法擺脫掉他嗎?
上官子炎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是。”
南宮魅的手緩緩緊握成拳,卻面色淡然的說道:“這座山中有一座迷陣,你可懂怎麼走出去?”
“此陣被我師傅研究出瞭解法,我自然懂解。也因此才能進到這裡,甩掉追兵。”上官子炎覺得有絲僥倖,有有些羊入虎口的感覺,“若不是此陣,恐怕我早已經命喪黃泉,也不會再見到你了。”就算是虎穴,能在死前再見到南宮魅一面,也已經值得了。
“你並未甩掉他們。”南宮魅的眼眸中一片冷然,“這個陣是洛銘所布,他不會讓其他人進來,但不久便會親自找到你。”
“洛銘……”上官子炎低聲重複中洛銘的名字,他眼中的恨意和憤怒在劇烈的燃燒着,緊握成拳的手中發出“咯咯”的聲響來。這裡既然是洛銘的地盤,那南宮魅的悲痛定是和他脫不了干係!
南宮魅站起了身來,眼眸微眯說道:“你現在,能繼續趕路嗎?”在這裡多呆一刻,便多一份危險,洛銘隨時都會回來,而他回來之後,很有可能會再來找她。
上官子炎自然明白南宮魅的意思,將腳伸下牀來,精神十足的說道:“當然可以!剛受傷時我尚且能夠奔走幾天幾夜,更何況現在還得到了這麼久的休息。”他將牀邊掛着的他的破爛的黑色長袍披在了身上,“我知道怎麼走出這裡,我們快走吧。”想必這個迷陣,定是將南宮魅給困住了,不然她也不會呆在這裡了。
今日的天,昏昏沉沉的,似乎隨時都會下起傾盆大雨來。
南宮魅和上官子炎鬼鬼祟祟的從房間中溜出來,再穿出庭院,躲開下人,不一會兒便從一道後門出了豪宅。可是剛出宅子,他們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礙事的女子。
一個婢女提着一個竹籃子,盛着剛摘回來的野菜,警惕的看着上官子炎,問道:“你是何人?”鋒利的匕首隱在她的袖中,她隨時準備出手取出他的性命。
“這恐怕不是你該多問的吧?”南宮魅走上前一步,將上官子炎擋在身後,她漆黑的眸子中已布上冰冷的殺意。
婢女將手中的匕首握緊了些,卻不敢輕易出手,態度恭敬的說道:“南宮姑娘,這個地方是不允許有外人出現的!雖不知他是如何能進來的,但闖入者,殺無赦!”如果只是上官子炎,她纔不會說這麼多廢話浪費口水,直接便把他殺死幾百回了。可是南宮魅是洛銘金屋藏嬌的女人,她若是傷了點毛髮,便是她不能承擔的怒火了!
“那我們就見手底下的功夫吧!”說完,南宮魅抽出隨身帶着的匕首,快速的向着婢女的胸口處刺去。
南宮魅身負重傷之時還能在一招之內便殺死武功不弱的喜娘,更何況武功不如喜娘的她!她的心中一陣涼意襲過,已然做好了以命相搏的準備,丟掉籃子拿出匕首險險的擋住了南宮魅的致命一擊。
面對南宮魅再一次狠絕的攻擊,她卻並沒有再用匕首去抵擋,而是將那把唯一可以救命的匕首扔向了天空之中。只見,飛上天空的那把匕首的手把和刀身脫離了開來,鋒利的刀身直直的插入地面,而刀把卻發生了爆炸,刺耳的爆鳴聲頓時響遍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