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城開往無親鄉的火車上,當紅男星周昌宏坐在自己的包廂裡,看着報紙,喝着茶水。
回到綠水城的第二天,他又出門了。
上車之後,周昌宏小睡了一覺,睡了小半天的時間,黃昏時分,他從睡鋪裡走了出來,泡了一壺茶水,一邊喝茶,一邊看報。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先生,查票,請立刻開門,並出示您的車票。”
這聲音有點奇怪,多少有點耳熟。
周昌宏坐在車廂裡,端着茶水一動不動。
“先生,請立刻打開房門,出示的您的車票。”乘務員又敲了第二次門。
周昌宏還是不動,彷彿泥塑一般坐在車廂裡,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鐺!鐺!鐺!乘務員第三次敲門。
李伴峰把車票拿了出來。
乘務員上下打量着李伴峰,問道:“您這身衣服是什麼狀況?”
之前的推測沒錯,周昌宏分辨出了假乘務員。
要不我也闖進去看看?
李伴峰正想用暢行無礙之技鑽進車廂,忽見真正的乘務員拿着鐵桿子過來了:“先生,這是您的車廂嗎?”
李伴峰摘下了牽絲耳環,坐在車廂裡,陷入了沉思。
“沒有,”乘務員把車票還給李伴峰,“請返回您的車廂!”
無親鄉那邊到底要準備些什麼?
等了片刻,又聽周昌宏在隔壁說道:“劇組人手不太夠,無親鄉的人雖說可靠,但懂行的不多,你從綠水城再調一批人來。”
他到這荒僻地方拍戲,是爲了躲避騷擾?
這位大人物親自跑到無親鄉,真的只是爲了拍電影?
從剛纔的對話中,能找到幾個關鍵信息。
他爲什麼不給我開門?
他懷疑我不是乘務員?
我有漏出破綻麼?
查票先敲門,該說的也沒說錯。
當聽到李伴峰第二次警告時,他確定乘務員是假的。
周昌宏去無親鄉拍戲,在綠水城那邊只留一個幌子,這樣可以避免有人攪局。
可從剛纔那番話來看,周昌宏就是那位大人物,之前的推測失誤了。
“先生,你必須配合查票,再不開門,我可就要採取強制措施了!”
停頓片刻,周昌宏又道:“東西我帶來了,這次的拍攝不容任何閃失,十天之內,必須殺青!”
第一次聽到我敲門,周昌宏不敢發出聲音,假裝車廂裡沒人。
周昌宏大部分時間都在普羅州,在最近幾年時間裡,這位男星的片約就沒有中斷過。
說完這句話,周昌宏再沒做聲。
只是李伴峰沒想到,這人的身份居然在凌妙影之上。
乘務員拿着鐵桿,指着李伴峰的腦門:“請出示您的車票!”
李伴峰看看車廂的號碼,回答道:“好像是我走錯了。”
他悠閒的把一壺茶水都喝光,等了半個多鐘頭,喃喃低語道:“妙影,我在火車上好像被人盯上了,無親鄉那邊怎麼還沒準備妥當?你這事情到底是怎麼辦的?”
按照凌妙聲的說法,凌妙影確實在給一個外州的大人物做事,可李伴峰覺得周昌宏應該不是那位大人物,他只是個送信的。
他是要去無親鄉拍電影?
因爲乘務員只警告一次。
上車之後五六個鐘頭,乘務員會來檢查一次車票,李伴峰第一次坐火車的時候有過類似的經歷,馬五也說過這是火車上的規矩。
奇了怪了。
無親鄉是普羅州的後三分地界,世人對這地方瞭解不多,只知道無親鄉的居民大多沒有親人的牽掛。
李伴峰穿着一身列車員的制服,思索片刻道:“列車對乘客的服裝有規定麼?”
李伴峰的車廂就在隔壁,他把牽絲耳環貼在車廂牆壁上,靜靜聽着隔壁的動靜。
身上藏了東西,不想讓乘務員看見?
可是他硬着頭皮不開門,也藏不住啊,按照列車上的規矩,警告無效之後,乘務員會直接闖進車廂查票。
李伴峰迴了自己的車廂。
站在門外,正在冒充乘務員的李伴峰,用牽絲耳環聽到了車廂裡的動靜。
周昌宏動了。
他把報紙翻了個面,接着喝茶。
周昌宏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等我警告他兩次,他反倒不害怕了,就是不給我開門?
他爲什麼這麼做?
屋子裡終於有了動靜。
他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他還在喝茶?
周昌宏的舉動讓李伴峰無法理解。
周昌宏起初在車廂裡不作聲,可能是真不想讓乘務員進來。
他帶了一件特殊物品在身上,十天之內就能讓電影殺青,這樣能防止馬五搶先。
到底是什麼樣的好東西,能讓十部電影在十天之內殺青?
某種改變時間進程的法寶?
這個周昌宏到底是什麼層次?
這部電影對他來說爲什麼這麼重要?
先不想電影的事情,不得不說,這位當紅男星很聰明。
也對,身份在凌妙影之上的人,肯定很聰明。
直接去他車廂試探似乎不太明智。
如果周昌宏修爲極高,自己很可能有去無回。
就算能對付周昌宏,也過不了乘務員那關。
現在該怎麼辦?
跟着周昌宏去無親鄉,離開車站之後,生擒他,問出他的意圖。
前提是我能生擒他。
中途下車,然後回去告知馬五,聯絡陸家,讓陸家去無親鄉動手,阻止周昌宏拍電影。
我總想電影的事情做什麼?
李伴峰拍了拍腦殼,他上了這趟火車,跟蹤周昌宏,目的是爲了查出凌妙影背後的大人物,並且查出這位大人物的意圖。
現在大人物出現了。
最好的選擇還是得到無親鄉,然後繼續追蹤。、
可這麼做安全麼?
鐺鐺鐺!
一陣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乘務員的聲音:“先生,請開門。”
李伴峰停頓片刻,沒有出聲。
他也不確定外邊的乘務員是不是真的。
嘩啦,咣噹!
乘務員直接把房門打開了:“先生,您的着裝對我的工作造成了影響,希望您能換一身服裝。”
李伴峰微微點頭,乘務員把門關上了。
從做派上來看,這個乘務員應該是真的。
李伴峰進了隨身居,脫了衣服,換上了一身黑西裝。
洪瑩身軀一震,聲音低沉道:“他剛纔是不是又脫衣服了?”
嗤嗤~
唱機慢聲唱道:“是呀,脫了,這是我家的男人,我天天看,你饞也沒用。”
洪瑩冷哼一聲:“就你今日這副模樣,有個男人又能如何?中看也不中吃!”
“誰說不中吃?”唱機惱火道,“相公,上個機油給他看看!”
“上個機油能怎地?那也算正經辦事麼?”
“怎麼就不正經,我家相公花樣可多了!”
兩人爭吵激烈,估計一會又要開打,李伴峰揉揉腦殼,只覺頭疼欲裂。
這兩人就不能消停兩天,爭吵這麼多時日,也吵不出個結果。
李伴峰越聽越煩躁,越聽越惱火,一刻都不想在隨身居多待。
看到李伴峰匆匆離去的身影,判官筆翻了個身,又睡去了。回到了車廂裡,李伴峰繼續爲周昌宏的事情糾結。
是跟着他下車,還是回去喊幫手?
跟着他下車,弄不好要死在他手上。
可如果現在回去喊幫手,這條線索可能就斷了。
糾結之間,李伴峰開始自言自語。
周昌宏在隔壁聽到了聲音,一邊笑,一邊搖頭。
糾結了幾個鐘頭,李伴峰打定了主意。
在無親鄉下車。
下車之後跟蹤周昌宏,不急於出手,先觀察他動向。
做好了決定,李伴峰看了一眼懷錶,已經到了凌晨兩點。
明早七點,火車到站,趁着還有時間,好好休息一會,畢竟要和高手周旋。
李伴峰躺在牀鋪上,生怕自己睡過了頭。
他的懷錶沒有鬧鐘,隨身居里有夢德,可以給他報時,但他不想聽娘子和洪瑩爭吵。
要不把夢德帶出來?
夢德不是便攜的法寶,放在外邊,容易惹人懷疑。
思索之間,李伴峰又覺得頭疼。
奇怪了,怎麼今天這麼糾結?
糾結……
爲什麼要糾結。
李伴峰看向了車廂的牆壁,心尖一陣陣收緊。
有些手段,對別人用習慣了,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還真反應不來。
孫鐵誠說過,曾經有兩個人通過了愚人城的考校,難道另一個人是他?
李伴峰從睡鋪上坐了起來,打開了隨身居,把鑰匙藏在了牀鋪底下。
娘子還在拷打洪瑩,李伴峰剋制着內心的煩躁,找到了判官筆。
他拿着判官筆,在腳邊畫了個圈,說了一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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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筆哼了一聲:“去哪?”
“去二房。”
判官筆很生氣。
去二房,還需要我帶着你飛,你自己走兩步不就行了麼?
算了。
懶得說。
僵持了小半個鐘頭,確係李伴峰堅持要飛,判官筆帶着李伴峰飛去了二房。
進了二房裡,判官筆剛要睡,李伴峰道:“本錢給你。”
判官筆哼了一聲道:“不急。”
“我急。”
“急什麼?”
李伴峰道:“總之就是急,伱要不把本錢要回來,我就還讓你帶着我飛,每個房間飛一次。”
“你……”
這人不講道理。
“我……”
算了。
判官筆懶得和他講道理。
他要給本錢,我就收着吧,雖說收本錢也得費點力氣,總好過和他一直糾纏。
判官筆收了本錢,李伴峰忽然覺得倦意難當。
他躺在牀上,感覺眼皮異常沉重。
就這麼睡着了,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起碼讓夢德定個時間把我叫醒,不能錯過了下車的時間。
算了,錯過了,就錯過了。
還真去跟蹤周昌宏?
無親鄉明顯是他的地界。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如果我在無親鄉下了車,就立刻中了他的陷阱。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他所說的拍電影的事情,都是在扯淡,他就是想讓我在無親鄉下車?
睡吧,踏實睡吧。
想不清楚的事情,李伴峰也懶得想。
……
凌晨六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到站,周昌宏開始收拾行李。
他故意弄出了些動靜,讓隔壁的李伴峰聽到。
我要下車了,你該跟着我走了。
隔壁好像沒動靜。
周昌宏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傾聽。
聽了片刻,他換了只耳朵。
這隻耳朵靈,但還是聽不見動靜。
什麼狀況,他睡的這麼沉?
等了二十幾分鍾,周昌宏一皺眉,敲打了幾下牆壁,隔壁沒有聲音。
今天火車沒有晚點,火車已經開始減速,準備進站。
焦急之下,周昌宏用了些技法。
他把手放在車廂的牆壁上,一陣輕微的震動傳到了隔壁車廂裡。
要控制力道,不能驚動了列車員。
一個列車員或許還能對付,整個火車的列車員要是都來了,事情就麻煩了。
趕緊醒過來,別睡了,你該下車了。
咣噹!
車廂門被打開了。
列車員黑着臉進了周昌宏的車廂。
“不知爲什麼,你和隔壁車的那位乘客一直不太安分。”
周昌宏笑笑道:“我是提醒他車快到站了,我們在同一站下車,我只是……”
列車停了,列車員打開了大門。
“先生,你該下車了。”
周昌宏一臉苦澀的笑了笑,走下了火車。
他在站臺上等了許久,直到火車再次啓動,也沒看到李伴峰的身影。
我計劃的這麼周全,你就這麼睡過去了?
PS:多虧伴峰沒在無親鄉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