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又住了幾天,初曉纔回到了顧家,三年沒有回來,一切都變的有些陌生,但她的房間依舊沒有變,如三年前一樣,還是那樣溫暖,看着牀上的那隻大熊,初曉不由得紅了紅眼眶。
夜晚,初曉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心裡卻是想起了韓佑廷,他離開時寂寞的背影,讓她心中一陣添堵,他還好嗎?他已經回到C市了嗎?
但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她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去關心他,她什麼都不是。
握住手機,初曉將與韓佑廷對話的微信窗口關掉。
"曉曉,我可以進來嗎?"
門口響起顧亦然的聲音,初曉將略微有些溼潤的眼睛擦了擦,清了清喉嚨道:"進來。"
初曉將睡衣拉了拉,在沙發上坐下。
"曉曉,怎麼樣,還習慣嗎?"房間的擺設沒有動過,但顧亦然還是擔心初曉會不習慣,畢竟這裡與她這三年生活的環境差異甚大。
初曉搖了搖頭,笑道:"怎麼會不習慣。"這裡是她的家,如果連家都不習慣,她還能住哪裡。
"之後有什麼打算?想過了嗎?"雖然初曉這幾天都帶着笑容,但顧亦然知道,她在強顏歡笑,她很在意韓佑廷的離開,不是說她有多喜歡韓佑廷,只是習慣了韓佑廷這三年多的陪伴。
"我想出去走走,等心情好了,再考慮別的事情。"A市也好C市也好,都有太多讓初曉在意的回憶了,她想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再去面對那些對自己好點人。
"你想去哪裡?我替你安排。"三年的等候,顧亦然已磨出了足夠的耐心,何況他心裡只有初曉,只要看到初曉好好的,他就安心了。
初曉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她想一個人去走走,去那些沒有熟人的地方。
"好吧,那你決定好之後告訴我,至少讓我知道你的行程。"顧亦然沒有勉強初曉,從前,他總是以命令的口吻和她說話,但他發現,她其實是個敏感的人,他需要多站在她的立場去考慮問題。
"嗯,我有些累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初曉只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了,她也沒有更多的心思去應付顧亦然。
"睡吧,晚安。"初曉的疲憊寫在臉上,顧亦然也不再多說,離開時帶上了門。
小燁和小瑜這幾天被送到了秦家,雖然兩熊孩子不太樂意,但考慮到初曉的情緒和身體狀況,暫時還不適合帶孩子,好在孩子也體貼,說了一堆道理後乖乖地答應了。
一週後,初曉的情緒恢復了不少,和親朋好友打過招呼後,她獨自一人踏上了去蘇州的旅途。
候車大廳裡,形形色色的人陸陸續續出出進進,初曉揹着雙肩包,隨處找了個位置坐下,距離開車還有二十分鐘。
其實初曉想來蘇州已經很久了,倒也不是蘇州有多好玩,只是想看看蘇州的園林,看看那些人工與自然共存的設計,尋找音樂的靈感。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是藝人了,但頂着這張陌生的臉頰,她應該可以逛的很自在。
隨意瀏覽着網頁,時間漸漸流逝。
廣播裡響起列車的檢票聲,初曉握着車票,在檢票處排隊。
從A市到蘇州的高鐵只要半個小時,找到座位後,初曉插着耳機,讓自己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這是她最放鬆的時刻。
眼皮漸漸有些重了,初曉託着腮幫,思緒稍稍有些飄遠了。
直到座位被人震了一下,初曉才清醒了過來,睜眼看着身側。
一個看起來和初曉差不多年紀的女生揹着一個旅行包,穿着一身修身運動裝,扎着清爽的馬尾辮,剛纔的震動是她不小心把杯子砸到了把手上。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似乎是察覺到初曉的視線,那女生坐下後抱歉地一笑,"這是我第一次坐高鐵。"
初曉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點了點頭,便重新閉上了眼。
列車啓動,戴着耳機的初曉將自己與外界的一切都隔離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只覺得有人搖了搖自己的手臂,她再次睜開眼,那女生看着自己,晃了晃手裡的車票:"要查車票了。"
初曉朝過道看了看,的確有一個工作人員在依次查票:"謝謝。"將車票從揹包裡拿了出來,初曉再次恢復了沉默。
"咦,這麼巧,你也是去蘇州園區站啊。"那女生輕輕一瞥,視線正好落在了初曉的車票上。
初曉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之後的二十分鐘,車廂裡都很太平,那個女生也沒再和初曉說過話,她也漸漸忘記了這段素不相識的插曲。
下車後,初曉獨自一人打車去了誠品書店,由於去的早了,書店還沒開門,她在周圍轉了轉,順路拐進了一個展覽。
展廳並不是很大,裡面的設計主要上以馬爲主的畫展,有抽象的,有寫實的,畫風主體偏可愛風,直覺告訴初曉,這是一個女生的作品。
雖然初曉對設計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但這萌萌的畫風可能是孩子會喜歡的,於是初曉拿出手機,將其中幾幅色彩飽滿的畫拍了下來,打算回去後和小燁小瑜一起探討。
"咔嚓"一聲,畫面被記錄了下來,正當她打算回頭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她重心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好在地板不滑,她很快又穩住了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看清路。"一道女聲在初曉耳邊響起,她擡起頭,有些意外竟然又看到了這個坐在自己旁邊的女生,那女生舉着單反,似乎正在拍初曉對面的那張畫。
"沒關係,小心一點。"初曉並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擡手看了眼手錶,到點了。
上午的時間,初曉就這樣在誠品書店度過了,誠品書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真要仔仔細細每個角落看完,兩個多小時肯定是不夠多,但對於初曉這樣走馬觀花多人而言,時間足矣,她本就沒有打算買什麼書,只是來感受一下不同的氣氛而已。
中午在附近吃了午飯,初曉便又打車來到了預定的酒店。
可惜天公不作美,中午開始便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本打算下午遊金雞湖,也不得不暫時取消,初曉站在景觀房裡,看着窗外菸雨濛濛的湖面,心裡不由得一陣感嘆。
其實煙雨蘇州,也有種格外的美。
雨下下停停,一直到了晚上纔有變小的趨勢,初曉拿着錢包走下了樓,打算去附近吃個晚飯,不過還沒走出大廳,她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煙,既然沒標間了,那我們就換一家酒店吧。"初曉下意識停下腳步,望向聲音的來源。
"我提早一個多禮拜就已經預訂好了,你現在告訴我沒有標間了,這就是你們的信譽?"咦?爲什麼這個聲音也有點熟悉?
"這位小姐,抱歉,我們今天遇到一個不肯離開的客人,我們也很頭疼,不然我們可以給你們開一個大牀房,再給你們加一條被子。"
又是這個女生?她們要不要這麼有默契?
不過這個男人?
難道是她眼花了?他怎麼可能出現在蘇州?難道是因爲這幾天腦海裡都是他的緣故嗎?
初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大堂裡一男一女和前臺爭論着。
"難道你們不是情侶嗎?開一間大牀房應該沒有問題吧?"
情侶?初曉不由得心漏一拍。
"我們不是情侶。"這一回,女生還沒開口,男人已經說話了。
"啊,抱歉。"
"所以你說,這件事要怎麼解決?"
女生與前臺又一次進入無盡的循環中,初曉的雙腳不聽話地朝他們靠近,直到與男生相隔三米,她才停下了腳步。
"佑廷。"初曉猶疑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聽見初曉的聲音,韓佑廷顯然很是意外,他驚訝地轉過身,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初曉。
他們竟然在蘇州相遇了?還是這樣毫無徵兆的。
"初初,你怎麼在這裡?"
"我只是來這裡逛逛。"初曉低下頭,有些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你呢?"
"我也只是隨便來這裡逛逛。"韓佑廷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偏偏商煙賴着不走,今天還非要拖着他來蘇州,好不容易處理完了醫院的事,他才萬分不願意地來了,不過現在,他有些感謝商煙的決定了,竟然這麼巧,讓他和心心念的人相遇了。
"你們認識?"商煙的視線在初曉與韓佑廷之間來回滾動。
"嗯,她就是初初。"
商煙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她轉向初曉道:"請問你的是大牀房嗎?"
"嗯,"
"太好了。"商煙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轉向前臺,"你好,就給我開一間大牀房吧。"
韓佑廷不解地望向商煙,眼裡寫着:那我怎麼辦?
前臺也疑惑了,不禁問道:"那這位先生?"
"他們是男女朋友,直接讓他們住在一起就好了。"
誒?什麼情況?
"小煙!"
"這是我們的身份證,你就這樣開吧。"不容韓佑廷拒絕,商煙直接把手裡的兩張身份證遞給了前臺。
"佑廷,這是怎麼回事兒?"從對話中,初曉大概猜到了眼前的這個姑娘就是韓佑廷的前女友商煙,可是她把韓佑廷往自己這裡推又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