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顧家的時候,倆孩子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們在客廳裡奔跑着,累了就擠到鋼琴前,並排坐着,低頭琢磨着放在鋼琴旁的譜子。
“哥哥,這好像是新的曲子。”小瑜抓着複雜的曲譜,低頭認真看着。
“恩,可能是媽咪又要唱新歌了。”時隔三年,倆孩子特別期待初曉的新歌。
“哥哥,你快把譜子拍下來,回去以後我們好好練練,下次給媽咪一個驚喜。”小瑜湊在小燁耳邊,偷偷道。
似乎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小燁拿出手機,迅速將譜子拍了下來,然後繼續裝模作樣地和小瑜一起彈奏着初日曉光的曲調。
顧家兩老沒察覺孩子的小動作,見他們終於安分下來彈琴,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當初曉推開大門,踏進門口的時候,初日曉光的曲調就在耳邊徘徊,她下意識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細細聆聽,頓時覺得胸口暖暖的,她不禁感嘆,能有一對這麼聰明的孩子,自己好幸福。
“你看,孩子們都在歡迎你回家。”顧亦然接過初曉手中的包,自覺地替她拿上了樓,“小燁,小瑜,媽咪回來了。”臨上樓前,顧亦然不忘對着客廳喊了一聲。
果然一聽到初曉回來了,兩人同時鬆開琴鍵,動作一致地朝初曉跑來。
初曉蹲下身,將小燁小瑜分別摟在了懷裡。
“媽咪,我好想你。”兩團柔軟的小身體扭動着,讓初曉不禁想起了他們剛出生的模樣,那時候的小燁和小瑜軟軟的、皺皺的,初曉都不敢去抱。
“媽咪也想你們。”揉了揉他們的頭髮,初曉一手牽着一個往客廳裡走去,“晚飯吃過了嗎?”這個點了,應該已經吃了。
果然,小瑜點了點頭乖乖道:“爺爺奶奶怕我們餓,已經吃過米飯了。”自從認了顧亦然這個爹地,小燁小瑜便改口叫爺爺奶奶了。
“今天上學累不累啊?老師有沒有佈置作業?”幼兒園一般沒有作業,但偶爾也會有一些家庭共同完成的手工製作。
這也是初曉恢復記憶以後才知道的。
小瑜點了點頭,迫不及待地拉着初曉往樓上去:“老師今天有教我們疊千紙鶴,媽咪你會疊嗎?”
“千紙鶴啊?媽咪會疊。”
“那媽咪和我們一起疊好不好?我們班級有個小夥伴生病了,老師說我們一起疊千紙鶴,期盼他可以早日康復。”初曉還不曾去幼兒園接過孩子,更不知道他們班上還有小朋友生病了。
“好,媽咪和你們一起疊。”
“小瑜,媽咪還沒吃飯呢,讓媽咪吃晚飯再和你們一起疊,好嗎?”顧亦然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從二樓走了下來,他來到初曉身邊,左手自然地摟過初曉的肩膀,“吃晚飯爹地也和你們一起疊,怎麼樣?”
“好!”爹地和媽咪一起來,那是再好不過了,倆孩子忙拍手叫好。
而礙於孩子在,初曉也不好意思移開顧亦然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只能勉強地扯過一絲笑容。
於是,晚飯只剩下初曉和顧亦然一起吃,兩人面對面坐着,氣氛有些安靜,這樣的感覺不禁讓初曉想起了六年前,她還只是暗戀他的時候。
那時候,初曉不敢正視他,總是趁着他低頭吃飯的時候,偷偷看他,有時候被發現了,顧亦然總會不冷不熱地吐出一句:“我臉上有飯嗎?”
初曉搖搖頭。
顧亦然繼續道:“那就看你碗裡的飯。”
雖然這句話沒什麼的別的意思,但初曉總會不自覺地臉紅。
此刻心不在焉地和顧亦然一起吃着飯,初曉莫名就想起了那時的情景,當她回過神時,才發現顧亦然在看自己,她嚥了咽口水,脫口而出道:“我臉上有飯嗎?”
顧亦然搖了搖頭。
“那就看着你碗裡的飯。”直到這句話出口,初曉才後知後覺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竟然……
顧亦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聽到回答時心情也變得格外愉悅:“我碗裡的飯已經吃完了,我現在想吃你手裡的飯。”不等初曉回過神,顧亦然已經在她身邊坐下。
“你……”
“不用管我,你繼續吃飯。”顧亦然放下碗筷,拖着腮幫,近距離地看着初曉的側顏。
“亦然哥哥……你這樣看着我,我要怎麼吃得下飯?”顧亦然的靠近使得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哪裡還有心思吃飯。
“難道我長得很倒胃口?”顧亦然摸了摸自己的臉,眉頭皺起。
“不是……”
“那你看到我就飽了?”
“沒有……”
“那你爲什麼吃不下飯?”
能說是因爲緊張嗎……
“亦然哥哥,你可以不要靠我這麼近嗎?”無奈之下,初曉只好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看初曉緊張的模樣,顧亦然終於不再逗她了,他笑了笑,替她盛了一碗湯:“好了,你好好吃飯吧,我不和你說話了,省的消化不良。“
剛纔其實只是想要懲罰一下初曉,誰叫她和袁逸孤男寡女在一起呆了這麼久。
因爲這段小插曲,這頓簡單的晚餐初曉也吃了半個多小時,待她去到二樓的時候,小燁和小瑜正湊着手機在看什麼。
“再看什麼呢?不是疊千紙鶴嗎?”
小燁和小瑜擡起頭,把手機遞給初曉道:“小寒哥哥發了好多小晴妹妹的照片,哥哥看的入神了。”
“什麼入神了,明明是你吵着要看的。”
初曉低頭看了看,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金宇寒是金澤希的大兒子,比小燁和小瑜大了幾個月,金宇晴是金澤希的女兒,剛剛兩歲。
“等週末,我們一起去金叔叔家裡看小寒和小晴,好不好?”初曉不在的三年裡,能和小燁小瑜一起玩的,就只有金澤希的兒子了。
“好!”不等小燁開口,小瑜忙開口叫好。
之後的時光,初曉、顧亦然與孩子一起疊着千紙鶴,一家人有說有笑,羨煞旁人,一直到把孩子哄上牀,初曉才歇了口氣。
“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和孩子相處了吧?”兩人一同走進了顧亦然的書房,似乎還有話要說。
“亦然哥哥,這三年……我想知道小燁和小瑜這三年是怎麼過的。”自己的忽然離開,莫名多出的父親,對於兩個三歲的孩子而言,他們是怎麼接受的,想到這些,初曉就有些自責與心疼。
看出初曉臉上的愧疚,顧亦然從書架上拿出了一本相冊,在書桌上攤開道:“這是小燁小瑜這三年來的成長,有哭有笑。”
顧亦然始終堅信,初曉還活着,因此他記錄下了他與孩子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除了作爲孩子將來的成長腳印,也是爲了讓初曉能夠看到。
手指摩挲着照片中的笑臉與哭臉,初曉的眼眶不自覺地有些溼潤了,她還是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三年。
顧亦然在初曉身邊坐下,輕輕將她摟在了懷裡:“曉曉,不哭,現在還來得及。”生了繭的手指撫上初曉細膩的臉龐,小心地拭去眼角滑落的淚水,“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顧亦然說的是那樣的認真,初曉的鼻子一酸,哭地更厲害了。
“曉曉。”顧亦然被初曉的眼淚嚇壞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無奈之下,他只好湊過頭,在她脣邊落下輕輕一吻。
初曉的大腦瞬間短路,連哭都停了下來。
“原來這招這麼好用。”片刻之後,顧亦然戀戀不捨地直起身,看着初曉溼潤潤的脣瓣,“曉曉,我是認真的,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既然選擇放棄韓佑廷,初曉知道自己早晚都要面對這個問題,可她總是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他。
“不要再拿韓佑廷做藉口,其實你心裡也明白,你對他的感情不是愛情,只是一種習慣和依賴。”顧亦然也曾想過,既然初曉失憶了,她有權利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可是……他並不想放棄,六年前,他錯過一次,三年前他失去一次,他真的不想再讓她離開了。
初曉一聲不響地看着顧亦然,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眼圈有一些些泛紅,就連下巴似乎也瘦了下來。
“曉曉?”
“我會重新開始適應媽咪這個身份,至於感情的事……或許我會等事業穩定了之後再去認真考慮。”她對顧亦然的感情是不會變的,但她無法接受自己剛拋棄了韓佑廷,轉身就投入顧亦然的懷抱,這樣的她,就連她自己都看不起。
似乎早就料到初曉會給出這樣的答案,顧亦然臉上並沒有絲毫的可惜,相反,他竟然鬆了口氣:“好,我可以等你。”他並不奇怪初曉會這樣說,畢竟她已經讓步了。
“還有別的什麼事嗎?如果沒有,我就回房了。”初曉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不再看顧亦然。
“還有一件事。”顧亦然又貼上了初曉,與他僅一掌之隔。
“什麼?”
“晚安……吻。”又一次在初曉臉頰留下一吻,顧亦然才移開腳步,與她保持着“安全距離”。
初曉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她以前怎麼不知道,顧亦然這麼喜歡親近人……摸着被親的臉龐,初曉害羞地跑出了書房。
當天晚上,顧亦然登陸了被他廢棄已久的微博,轉發了初曉的微博,並評論:這纔是我倆孩子的媽,照片裡的女人只是長得有點相似而已。